第325章 海盜傳奇 16、奧塞亞
或許只有朱輝和韓小玉知道，那個娶奧塞亞公主的舉人，就是眼前的白老前輩。
眼看著白海山渾身顫抖、大汗淋漓，韓小玉判斷他得了風寒，趕忙給他端來一碗滾燙的生薑水，讓他喝下之後，最好能睡一覺。
此刻，白海山哪能睡得著？他在反覆思考很多問題……
林風邂逅洪真人的時間，已經過去半年多了，他為何突然殺掉洪真人？儘管稚子什麼也不肯說，從她攜帶的那隻「手鐲」判斷，她肯定是從奧塞亞部落出來的；那麼，新幾內亞半島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才導致稚子獨自逃亡？莫非這都和林風有關？
「奧塞亞、我回來了。」
此刻，白海山的心中無比的悲傷，開始默默禱告……
「願天上慈祥的父，保佑愛妻瑪利亞……」
一直等白海山的情緒穩定下來，這個水手繼續講述發生在奧塞亞的往事：
通過洪真人摸清奧塞亞酋長的身世，於白海山當年的所作所為，林風就全都明白了。不過，他始終認為洪真人遠航海外，是為尋找《山海經》里的「結匈國」，作為嚴世蕃的最終退路，那麼，不知洪真人是否知道？當年海盜王直的巨額財寶，就埋在這座島上！
為了摸清洪真人的底細，林風試探著問道：「你可知這個舉人是誰？他為何會流落至此？因何能娶到酋長的女兒？有沒有在此地見過他？」
洪真人回答：「關於此人，我當然知道他的來歷。他雖有舉人的功名，卻是個虔誠的基督徒。據說，他跟隨西洋傳教士遠航新大陸，返航途中遇海難而流落至此，深得奧塞亞老酋長的器重，被召為駙馬，不久，他突然不辭而別；之後，也曾回來過兩趟，全都來去匆匆，直到那老酋長去世，其妻子瑪利亞公主繼承酋長之位，他卻再也沒有回來過。瑪利亞公主因思夫而悲傷過度，導致她英年早逝，如今的酋長是他的兒子奧雷托。」
「那麼，奧雷托酋長對其父親是什麼態度？」
「雖心有怨恨，仍對其十分敬重。奧雷托酋長自幼受其母親的教導，以華夏先賢孔孟為尊，希望行聖人之道，統一新幾內亞群島各個部族，踐聖人之言，建立一個理想國。」
這番話宛如醍醐灌頂，讓林風恍然大悟，此前他還十分納悶，不知這個被王公公罵作「老混蛋」的白海山，到底搞什麼鬼？如今看來，這件事背後大有寓意，白海山、王翠翹之間的關係絕不簡單！
藍道行被嘉靖皇帝尊為「國師」，為道士樹立很好的榜樣，以「道」為最高信仰，承襲黃、老的思想，用歷代神仙方術為手段，通過修鍊對「信仰」人格化，使人相信長生不老、得道成仙的理論，這種「現世報」的修仙途經，很容易俘獲人心。因此，歷代帝王痴迷其中而不能自拔，林風曾經非常後悔沒去當道士。
眼前的這位洪真人為圓「國師夢」，曾積極投靠權貴嚴世蕃，無論嚴氏父子是忠是奸、口碑如何？都無關緊要，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幸運的是，因對航海的痴迷而受到重用。因此，林風認為，洪真人應該是個有奶便是娘的主。
就這樣，登上新幾內亞半島的當晚，林風把洪真人找來，背著酋長奧雷托召開秘密會議，希望在洪真人的幫助下，儘快尋找這筆巨額財寶，並將其運走。
其實，當年被招安的海盜頭目王直、徐海被殺，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無錢賄賂當朝權貴，導致嚴世蕃十分不解，經過明察暗訪，嚴世蕃認為，海盜積攢一輩子的巨額財寶，極有可能被人運到茫茫大洋深處。為解開這個謎團，他才啟用有著航海情結的洪真人，因此，洪真人除了幫嚴世蕃尋找退路，還有這個秘密任務在身。
這是林風沒有料到的，早年間非常低調的洪真人，竟然還身負海外尋寶這項重任，把大家全都給欺騙了。此時，在林風看來，自已已經掌握寶藏的秘密，既然有機會把這筆巨額財寶運走，洪真人應該積極幫助自己才對。
讓林風費解的是，洪真人得知他的來意后，顯得非常失望，對他們尋寶計劃表示堅決反對，這大大出乎人的意料。
究其原因，竟是因洪真人被前任酋長瑪利亞所感化，他有義務輔佐其子奧雷托，並希望把年少的部落酋長，將來培養成一代「明君」。
故此，洪真人寧死也要守護奧塞亞的財富，以便建立一個天下為公的「理想國」，甚至勸林風留下來等待白海山，用孔孟之道教化人心，統一新幾內亞群島，進而開拓南部新大陸。
說實話，對這大洋深處的荒蠻之地，林風沒有絲毫興趣，他的理想和抱負依然是征服明朝，積極配合織田信長，實現「天下布武」，進而征服天下，而不是偏安於這片孤島之上。
為說服洪真人，林風宣稱：海盜王直、徐海的不義之財，藏在奧塞亞部落的秘密，已經在很多地方廣為人知，招致無數豪強前來尋寶，有馬尼拉駐軍將領費爾南多將軍、耶穌會神父西門阿爾梅達、盤踞在菲律賓盤萊特島的尼德蘭海上游擊隊、還有日本平戶藩主松浦隆信，據說，海盜頭子王直、徐海手下的殘餘勢力，也全都蠢蠢欲動，當然，手握尋寶圖的琉球國正妃娘娘也不甘落後……
洪真人的態度非常堅決，不管面對多大的困難，他都要信守對瑪利亞酋長的承諾，輔佐「少主」等候白海山。
於是，林風便準備暗中動手，對奧塞亞部落大開殺戒。這個陰謀瞞得過奧雷托，卻瞞不過洪真人，鑒於當時林風還沒找到藏寶洞，屢次遭到洪真人的警告，他才不得不罷手。
林風等人假裝臣服奧雷托酋長，甚至幫他制定一個征服群島的計劃，對如何改造其他部落的食人族，也給出很好的建議，很快就獲得酋長的信任。
在此後的一個多月里，林風等人以出海打漁為名，暗中尋找寶藏的下落，得海盜徐海真傳的林風果然厲害，很快就在半島南部海域，找到一個洞穴入口。
即便找到這筆巨額財寶，想要把它們全部運出去，其實並不容易，接著，他們開始打造大型船隻，再次引起洪真人的關注。
對於林風不聽勸阻的行為，洪真人非常惱火，因擔心與林風發生衝突，而招致「食人族」部落的偷襲，他不敢把林風的真實意圖告知酋長，也沒什麼好辦法能阻止林風。
林風以備戰為由，開始在新幾內亞海灣排兵布陣，直到準備挖掘寶藏時，無論洪真人如何阻攔，已經沒用了。
就在林風起事的當天，發生一場意外，有兩艘來自新大陸的大帆船，突然抵達新幾內亞海灣。
當時，林風認為這是一支尋寶隊，為避免出現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局面，便暫時停止行動，卻鼓動奧雷托酋長與西洋人決戰。
在洪真人的勸說下，奧塞亞酋長決定先搞清楚對方的來意，於是，洪真人主動請纓，前去找西洋人談判。
原來，這是一艘波多西的商船，銀礦主老菲力想購買一副「水晶軀體」，並無任何敵意，林風得知這個情況，決定等西洋人走後，再下手不遲，以免讓他們趁火打劫。
可問題是，不管西洋人出多高的價錢，奧雷托酋長就是不賣，談判陷入僵局，可那些一根筋的西洋人不達到目的，似乎不肯罷休。
於是，林風以幫助奧雷托酋長為由，準備率先向西洋人發難，希望奧塞亞部落和西洋人兩敗俱傷，他好從中漁利。
洪真人識破林風的陰謀，對其橫加指責，二人已到拔劍弩張的地步。
經過慎重考慮后，林風決定再等一等，他堅信，如果繼續僵持下去，西洋人早晚會對奧塞亞開戰，可他沒有想到，迫不得已的洪真人再次擔當重任，冒著生命危險和西洋人繼續磋商。
為能得到水晶身軀，西洋人可謂下足血本，他們提出：無論出多少金銀都行，甚至加上一千支西洋新式火繩槍，仍沒能打動奧雷托酋長。
當時，洪真人深為奧塞亞部落的命運擔憂，這種情況下，他不得不揭穿林風的陰謀。
奧雷托酋長非常震驚，為了部族的命運、為了其父母留下的「遺產」，經過慎重考慮，全權委託洪真人負責與西洋人交易。
洪真人與西洋人反覆溝通，交易終於達成了，當然，這都是背著林風乾的。
交易當天，林風得知真相后大為光火，立刻出動戰船襲擊西洋人，他的如意算盤是，挑起戰爭后，他將率領自己的艦隊躲起來，西洋人定會血洗奧塞亞，反正他們早晚得走，不可能在這兒長期逗留，等他們走後，再去挖掘寶藏也不遲。
陪同洪真人前來交易的，是個西洋傳教士，他們一同乘坐的，就是這艘堪稱「神奇」的快艇，大家都被它的超凡能力驚呆了，只要擰開操作台上「機關」，便能迎風前進，更加奇妙的是，無論如何撞擊、無論多大的風浪和漩渦，這艘快艇永不沉沒。
面對這樣的「神物」，林風不敢輕易開戰了，他開始攛掇奧雷托，把這個傳教士殺掉，留下這條神奇快艇，取消和西洋人的交易，但奧雷托信守其母親的教誨，斷然拒絕林風的提議，為保障那傳教士的安全，親自陪同他返回西洋大帆船。
奧雷托酋長剛剛登上西洋大帆船，林風率領艦隊發動突然襲擊，他想借西洋人之手，把酋長給殺掉，怎奈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洪真人對此早有防備，還未等林風的艦隊駛出近海，奧塞亞部落全體將士主動出擊，與林風等人展開一場生死之戰。
然而，洪真人終究不是林風的對手，最終戰死疆場。
聽到此處，淚流滿面的白海山伸開雙臂高呼：蒼天保佑！
這時，張狗兒一把抓住這個水手，氣憤地問道：「這些往事，為何不早說？」
「我們在馬里亞納得救后，得知總澳主就是白老前輩，那西洋商人費利佩，是波多西銀礦主老菲力的兒子，因此，對這些往事，打死我們也不敢說……」
朱輝追問道：「那麼，林風到底死沒死？那條快艇為何會在稚子之手？」
「得知洪真人戰死的消息，奧雷托酋長快要瘋了，他們的勇猛和兇殘程度，讓我們不敢想象，我們全被趕出奧塞亞，船隊被打散后，只有極少數人藉助洋流，漂泊到馬里亞納；至於林大澳主的結局，我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