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海盜傳奇 18、人則敬
明軍戰士開始摩拳擦掌，在朱輝和張狗兒的帶領下，準備衝到六桅大帆船上前去殺敵，這時，從大海上突然騰空躍起一個人，只見他頭戴瓜皮帽、身著黑黝黝的魚鱗甲，渾身上下油光閃閃，眨眼之間就站在林風的近前。
正在甲板上作業的尼爾森、埃里克森見狀，嚇得大呼一聲、摔倒在地，朱輝、張狗兒同時蹲下身，分別拍拍他們的臉，發現這二位已經嚇昏過去了……
半禿月代頭的日本浪人也停止射擊，轉而和這個怪人戰在一起，保護著手托水晶球、斜跨望遠鏡的林風往後撤，這怪人突然躍起一人多高，直奔林風而來，目標非常明確，他揮拳打翻林風近前的一群保鏢，上來就把水晶球奪走了。
此刻，稚子公主躲在日本浪人身後，呼喊麻三、沈茂等人前去保護林風，而沈茂早已嚇成爛泥，那麻三為能在林風面前表現自己，也不知他從哪兒來的勇氣，分開日本浪人組成的人牆，趁著那個怪人不備，搶起他手中的水晶球就跑，這下子把怪人徹底激怒了，就見他揮動雙臂騰空而起，一掌劈下去，想要結束麻三的性命。
麻三也很機警，立刻鑽進人群之中，怪人這一掌劈下，好幾個日本浪人當場斃命。
此刻，麻三已把水晶球還給林風，並躲在他的身後。
面對強敵，日本浪人只能豁出去了，不得不與這怪人展開一場混戰……
六桅大帆船上的戰鬥正酣，朱輝、張狗兒等人沒急於參戰，這時，忽聽蘇醒過來的尼爾森發出驚恐地吼叫……
「大祭司薩滿終於追來了、大祭司薩滿是不會饒恕我們的……」
「這都是傑克那個混蛋惹的禍，願上帝保佑我們吧！」埃里克森說著，用顫微微的手在胸前划起十字架……
讓北歐海盜一直惶恐不安的薩滿，終於追來了，而那罪魁禍首的傑克，卻不知在哪裡？如今水晶球落在林風之手，只能說他活該倒霉！
「哥哥，現在怎麼辦？」張狗兒問道。
「稍安勿躁，薩滿只是來索取被偷走的祭物來了，如果我們貿然殺過去，會被他當成林風的援軍。」
張狗兒至今對林風懷有感恩之心，不想見死不救，心中急得惶惶直跳，卻又無可奈何。
此刻，朱輝十分清楚他的心情，沉思片刻，沉著地講道：「兄弟，請不用替林風操心，待會兒我們去救他。」
其實，他們全都深知林風的為人，相信林風能犧牲掉所有的日本浪人、甚至稚子公主，自己也得想辦法保全性命。
當薩滿大開殺戒之際，只見水晶球在甲板上滾來滾去，林風、沈茂和稚子等人早沒影了。
薩滿時而騰空飛躍泰山壓頂、時而伏身在地橫掃千軍，把日本浪人殺得是血肉橫飛，麻三的腦袋也被揪下來了，鮮血像天女散花，瞬間噴向半空中……
發現張狗兒有些按捺不住了，朱輝講道：「好兄弟，快去把女媧娘娘像和那兩塊青石板取來，物歸原主，還給這位千里迢迢追來的大祭司。」
張狗兒這才恍然大悟，飛速跑回船長室取來那三件祭物，把女媧娘娘像雙手交給朱輝，自己捧起兩塊青石板。
朱輝對身邊的士兵講道：「速去通知白老前輩，向那艘六桅大帆船靠攏。」
這名士兵飛速跑進指揮艙，不一會兒，「黃河號」緩緩前行，靠近六桅大帆船，只等朱輝一聲令下，明軍士兵都已做好參戰的準備。
這時，一根筋的日本浪人全部衝上甲板，而身穿魚鱗甲、頭戴獸皮帽的薩滿，似乎刀槍不入、且力大無窮，只見他越戰越勇，但船上的浪人實在是太多了，倘若林風指揮得當，這場血戰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一個、殺一個，上來倆、殺一雙，只要發現有活口，薩滿絕不留情，這場肉搏戰足足持續兩個時辰，甲板上全是橫七豎八的屍體，再也沒有人出來送死了。
感覺時機已到，士兵拋出纜繩，勾住對方的船幫，兩艘大船聚攏在一起。
朱輝講道：「弟兄們，不勞你們參戰了。不過，若是我們倆有個三長兩短，請你們一定要保護好白老前輩和韓小姐，把他們安全送到奧塞亞部落。」
說著，他和張狗兒同時跳上六桅大帆船，明軍戰士「呼啦」一下，全都跪倒在甲板上，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
「請二位公子多多保重！」
朱輝、張狗兒蹚著「血河」，並肩緩步朝著薩滿而來，這時，滿身是血的薩滿發現還有人活著，躍身來到他們的近前，揮拳就要出擊……
面對早已殺紅眼的薩滿，二人既沒躲、也沒閃，朱輝用雙手將女媧娘娘的聖象高高舉起，張狗兒也把兩塊青石板遞過來……
「你們是什麼人？我們祖先的聖象，為何會在你們的手中？」
薩滿急忙收住手，邊問、邊用腳踩死一個仍在掙扎的浪人。
好像能聽懂薩滿在說什麼，二人不免有些驚奇。
朱輝答道：「我們來自華夏中國，大祭司，請問你認識這幾件『聖物』嗎？」
滿臉狐疑的薩滿接過三件聖物，不解地問道：「年輕人，不管你們來自哪裡，難道就不怕我殺掉你們？」
朱輝雙手拱起、深鞠一躬，顯得不卑不亢。
「尊敬的大祭司，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相信你應該能看得出我們的好意，這是我們從北歐海盜手中奪回來的。此聖象也是我們的祖先，我們不容忍任何人玷污，現在物歸原主，請你收好吧。」
「從這三件聖物來看，或許我們還是同祖同宗。」
接過來這三件聖物，薩滿遲疑片刻，明白他們在幹什麼，點頭答道：「你說的不錯，這不僅是我們部落的聖母，也是我們人類的始祖，只有魔鬼的後代才不承認。」
於是，薩滿踢開身邊的屍體，蹲下身抹去甲板上的血跡，將女媧娘娘像放在身前，伏地失聲痛哭，接著，按照他們的習俗跳起舞……
趁著這功夫，通過朱輝、張狗兒的細心觀察，終於看出薩滿的秘密：原來，他已失去雙腳，有雙水晶腳接在他的腿上。
儀式結束后，薩滿從身上掏出來個大口袋，把女媧娘娘像、兩塊青石板和水晶球裝好了，起身問道：「後生，莫非你們部落也有這樣的神像？」
「我們來自華夏中原，在我們那兒，這尊聖像被稱為媧皇娘娘，青石板上繪製的是河圖洛書，我們的始祖伏羲氏正是依據河圖洛書，演繹出八卦圖。」朱輝答道。
薩滿從沒聽說過媧皇娘娘與河圖洛書，頗顯有些迷茫，仔細觀察二位英俊少年，在他們的眉宇之間，透出一股堅毅的英氣，眼神中閃爍著友善的光芒，不禁肅然起敬。
「我來自北方寒冷的阿留申（後來被稱為Alyeska，今美國的阿拉斯加州），是因紐皮特（Inupiat）部落的大祭司，名叫艾瑪。」
於是，朱輝、張狗兒也分別通報籍貫和姓名，三人就像老朋友一樣，把六隻大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沉默良久，朱輝問道：「請問大祭司是如何追到這兒來的？」
「感謝二位後生的幫忙！我們的部落生活在北方沿海，忽然有一天，村裡闖來一夥可惡的北歐海盜，他們從祭壇中偷走我們的聖物，我憑著祖先留給我們的一條獨木舟，從遙遠的阿留申一路追到海邊，儘管出過不少的差錯，但大方向還是正確的，只是沒有想到，北歐海盜敗在你們的手下。」
薩滿講到此處，指著躺在血泊之中的半禿月代頭，頗為疑惑地問道：「我還有個問題，既然聖母像得到你們的保護，那麼，水晶球為何落在這夥人之手？」
三個人近距離接觸，非常親切的手握著手，朱輝和張狗兒這才注意到，薩滿的聲音其實含糊不清，而且說話非常快，傳到耳中時，總是遲緩半拍，才能變成彼此能聽懂的語言。
為了能讓薩滿聽明白，朱輝放慢語速，把如何遭遇到北歐海盜，又是如何戰勝他們，在航海途中，救下日本幕府將軍家公主等故事，毫不隱瞞地講述一遍。
對於有關細節，張狗兒時而插嘴補充，把薩滿聽得唏噓不已，為他們的正直、勇敢和智慧讚不絕口。
愛斯基摩人把女媧娘娘像、河圖洛書當作祭壇之神，說明他們的先祖，或許來自中原的河洛地區，朱輝頓生好奇之心。
「大祭司，可不可以給我們講講，有關這聖象的來歷？」
薩滿帶著崇敬的口吻，答道：「這是神的妻子，是我們部族的聖母，也是人類的祖先，所有的人都是她按照神的模樣，用泥土捏出來的，神又賜給了人類兩塊青石板，用這上面的符號，教會了我們說話、算數、捕魚、打獵、刀耕火種、定居生活。」
看來，伏羲氏或許就是他們傳說中的神，媧皇娘娘被他們稱之為聖母，有關摶土造人的傳說也是類似的，接著，朱輝給他講述河圖洛書的來歷，把薩滿給聽得一愣、一愣的……
最後，薩滿忍不住講道：「有生之年，我定要到洛水之濱去祭拜先祖。」
朱輝問道：「請問大祭司，水晶球和聖母之間有什麼關係？」
「根據祖先留下的傳說：聖母按照神的旨意，用泥土造出的人越來越多，散布在世界各地，他們的後代風俗、語言也各不相同，神為了方便管理人類，就給聖母一個水晶球，同時派出十來個水晶人下凡，他們能聽得懂任何部落的語言，聖母則用水晶球來指揮和管理他們，直到有一天，魔鬼試圖用火來焚毀這個世界，於是，水晶人便與之展開決戰，他們滅掉世上的大火，最終卻被魔鬼給肢解了，隨之而來的就是大洪水，把原本連在一起的陸地衝垮了，就這樣，水晶人的軀體散落到世界各地。」
「大祭司學識淵博，晚輩受教了。」
朱輝說著，和張狗兒一起拱手作揖，這時，前來打掃戰場的明軍士兵，把水晶球送來了。
薩滿很滿意，客氣地講道：「謝謝你們！我離家快一年了，近年來，北歐海盜經常騷擾我們的部落，我得走了，歡迎你們到我們的部落去作客。」
張狗兒好奇地問道：「大祭司，請問你如何回去？」
薩滿背起口袋，指著大海深處的那艘快艇，答道：「北歐海盜竊取我們祭壇里的『聖物』，卻沒有發現這艘祖先留下的神奇快艇，這伙強盜追殺我的時候，我就是靠著它，才能在大海上行走如飛。」
看得出來，薩滿的「幽靈船」，和稚子出逃的那艘一樣，朱輝和張狗兒彼此對望一眼，不禁為這神奇的世界唏噓不已……
薩滿要走了，朱輝、張狗兒來到船頭給他送行……
「請大祭司多多保重！」
「請你們也多多保重！再見吧。」
說著，薩滿縱身一躍，跳進大海，朝著那條神奇的快艇游去……
在亂屍叢中找到麻三的遺體，把他的腦袋給按上，裝進裹屍袋，並送回「黃河號」，隨後，大家開始尋找林風、沈茂和稚子公主……
除了幾個仍在作業的水手之外，幾乎所有浪人全部戰死，足足尋找兩個多時辰，把所有看得見的屍體扒拉一遍，仍沒有找著這三個人的下落。
黃昏時分，在白海山的主持下，大家站在甲板上低頭默哀，為日本浪人舉行莊嚴肅穆的海葬……
貓咪櫻子忽然跑出來，圍著甲板轉悠一圈，發出一聲喵叫，直奔底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