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瘋狂，將她撞碎
用完早餐後，蕭清要回去，慕桐有些尷尬，如果蕭清要走的話，是不是意味著，她也要跟著離開？
她睫毛眨動了下，蕭清神色悲喜不明，抿唇問道：“夏夏，你不和媽媽一起回家嗎？”
慕桐下意識的看了眼陸景寒，難以抉擇，想起昨晚在墓地的事情，她動了動嘴唇道：“景寒，我先送媽媽回家……”
陸景寒攥住她的手，目光幽邃，“我和你一起去。”
蕭清卻開口拒絕：“不必了。”
慕桐夾在中間，有點難受，握了握陸景寒的大掌說：“景寒，我先送媽媽回去，今晚……我會回來的。好嗎？”
陸景寒狹長的眸子緊緊眯起，眼底泛著某種執著，卻在碰上她的後，軟化了下來。
慕桐從他掌心裏抽出手，挽住蕭清的胳膊說：“媽媽，我們走吧。”
身影，逐漸遠去。
陸景寒的手機響起，是警局來的電話——
“陸先生，最近注意安全吧，宋璃越獄了。”
……
慕桐和蕭清攔了計程車回去，蕭清住的是一套簡單的單身公寓，幹淨簡潔，很像蕭清本人給別人的感覺。
玻璃酒櫃上，放著很多的獎杯。
都是很多年前的。
慕桐有些驚喜，指著那些獎杯問：“媽媽，這是你以前拿的獎嗎？”
那一排，至少也有七八個。
都是關於一些美食營養大賽上的獎項，還有一兩個，是國際比賽。
她從來都沒想過，她的媽媽，會有這麽的優秀。
“你以後，也會很優秀。”
蕭清抱了抱她的肩，歎息著道。
慕桐放下手裏的獎杯道：“我不奢求那麽優秀，隻要能好好的和媽媽在一起，我就很滿足。”
蕭清撫了撫她的小腦袋，沉默了半晌後，終是開口道：“夏夏，媽媽……媽媽過幾天，要回美國了，那邊的公司，在催了。”
實際上，她本想和慕桐相認後，直接帶她回去，可沒想到，慕桐竟然嫁給陸景寒了，而且……還愛的這麽深。
帶她回去這件事，就變得有些困難。
“如果媽媽工作忙的話，那媽媽先回去。”
“夏夏……你知道，你知道媽媽是什麽意思。”
慕桐唇角的笑意，一下子僵硬住。
蕭清的意思是，讓她和她一起走嗎？
可她的家在這裏，她的丈夫在這裏，她怎麽走？
她唇角垂了垂，斂下眸子，“媽媽，這件事……能不能讓我再考慮一下？我還沒有，和景寒打過任何招呼。”
她想要回避，她一直最怕的，就是做這樣的抉擇，她不想和蕭清分開，也不想和陸景寒分開……
“媽媽，我知道我這麽說可能不對，但是就算爺爺欠了我們家的，和景寒也沒有關係啊。你為什麽……”
“夏夏，媽媽沒有排斥陸景寒，陸景寒很優秀，這一點我知道，可是你也知道，他的病……你們不適合。你這麽小，你們在年紀上，就不適合。”
慕桐側過身子，神色落寞，“可媽媽，我覺得我和景寒很適合。這種事，隻有自己才知道，不是麽？以前爺爺也說我跟景寒不適合，其實是因為他的病，可是事實證明，我在他身邊的話，他就不會犯病，如果我聽話的遠離他，他就會情緒失控。媽媽，我也不想和你分開，可比起景寒來說，其實他更需要我……”
蕭清一怔，蹙眉道：“夏夏，你在說什麽？媽媽也需要你啊，什麽叫陸景寒更需要你？我和你分開了十八年，我想將自己的後半生都用來陪你，照顧你，幫你找個好歸宿，陸景寒真的不適合你。暫且不說他們家和我們家有恩怨，這種事本來就不該由你背負，可就算單純為了你的幸福考慮，你也不適合和他在一起。”
“可是我們新婚這麽久，我沒有覺得我們哪裏不合適。”
雖然有時，他凶她的時候，她會怕他，可那並不影響他們的感情，不是麽？
蕭清緊緊攥著她的小手，“夏夏，這麽說，你是要留在陸景寒身邊，不和我回美國了？”
慕桐側開視線，不好回答，蹙著眉頭，難以抉擇，“媽媽，我沒有那麽說。我知道我應該要陪你，可你可能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喜歡陸景寒。”
“那你告訴媽媽，有多喜歡？”
慕桐定定的看進蕭清的眼底，一字一句認真的道：“或許我以後再也找不到另一個歸宿讓我這樣喜歡了。”
“夏夏……”
蕭清忽然一陣揪痛，捂住胃部，作痛起來。
慕桐慌張，急急地扶住她，“媽媽你怎麽了？”
“可能是老毛病犯了，說起來也可笑，我這個營養師，竟然會有胃病。大概是在醫院那時候犯的，現在留了根子，這次回去，我也是打算回美國做個手術的。”
慕桐擔憂起來，握住蕭清冰涼的手，“做手術？”
難道已經嚴重到要動手術了嗎？
蕭清點頭，額頭沁了細密的汗珠，“是癌。”
慕桐臉色慘白，大驚，“媽媽……”
“你不要擔心，是早期的，而且也不是惡性的。動個手術而已，夏夏，我希望你能陪我回去，就當陪我做完手術，照顧我一段時間，好不好？”
蕭清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這個做女兒的，怎麽會拒絕？
母親生病，她該去照顧的。
隻是離開陸景寒一段時間而已，又有什麽不好答應？
“好，但是我要和景寒說下。”
蕭清莞爾，“好，等我恢複後，如果你想回國，媽媽和你一起回國。”
——
慕桐怕蕭清晚上會胃疼，特意給陸景寒打了個電話，想告訴他，晚上不回去了。
電話撥通後，慕桐躊躇著道：“景寒，媽媽胃病犯了，我今晚得留在這裏照顧她。”
那頭的男人，沉默如金，一字不發。
慕桐手心出了細汗，她就知道，他肯定會生悶氣。
“景寒，你不要生氣好不好？她是我的媽媽，她病了，我照顧她一下下，這不過分吧……”
幾句話，越說到後麵，聲音越小，透著心虛。
陸景寒聲音沉冷，問：“你打算在那裏照顧她多久？”
慕桐聽錯了他的語氣，隻覺得他是反問，嘟了嘟唇小聲抱怨：“我怎麽會知道嘛，你幹嗎凶我？我又不知道媽媽的病什麽時候能好……”
“慕桐，我問你，打算在那裏照顧多久？給我個確定的天數，我的耐心有限。就算要照顧，把她帶到海濱來，我覺得會更方便。”
慕桐咬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和你們家有恩怨，媽媽肯定不願意去海濱，要照顧多久我也不知道，我隻是照顧她一下，我不會走的。陸景寒，你不要像個孩子一樣，無時無刻都在防著我一樣，我不會走，不會走。”
慕桐一鼓作氣的說下去，她和陸景寒之間的別扭，大概就在這裏，他恨不得用隻籠子把她關起來，可被關久了，她也會想要渴望外麵的世界。
陸景寒聲音又沉了幾分，帶著譏誚：“慕桐，是不是非要我剪斷你的翅膀，你才知道，我身邊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慕桐無奈，皺著小臉，有點氣了，“陸景寒你再這樣生悶氣的話，我真的也要生氣了，一碼歸一碼，我隻是在這裏照顧媽媽幾天，你就一直在那邊凶我。那如果我告訴你，這兩天我要陪媽媽去美國做手術的話，你是不是更不高興了？”
“那我明確的告訴你，不準。”
慕桐：“……”
怎麽會有男人霸道成這個樣子？
可她已經答應蕭清了，就算他不準，她也要去。
這件事上，她沒有錯，她又不是不回來，他為什麽不同意？
慕桐小嘴抿的緊緊，“陸景寒，你小氣！”
“對，我就是小氣，所以去美國的事情不要再提。”
慕桐默默的道：“可這次我肯定會去，陸景寒，你要弄明白一件事，我生命裏，不是除了你，就誰都不需要。我好不容易找到媽媽，你連相處的機會都要剝奪。你能不能考慮下我的感受？我剛剛和媽媽說，我不想和你分開，媽媽好不容易也退了一步，可卻換來你的冷言冷語。如果你一直都這樣，我真的不知道，我在堅持的，到底又有什麽意思。媽媽病了，我肯定要照顧她，如果你不肯，我也沒有辦法了。陸景寒，現在我好累，和你在一起，我不敢說，我背負了很多，可和你在一起，我需要很大的勇氣。”
那邊的陸景寒，久久無言。
直到慕桐終於累了，她才淡淡的道：“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先掛了。”
陸景寒卻在此時開口：“慕桐，收回你剛剛的話。”
慕桐真的累了，她說了那麽多，隻是說出心裏話而已，他卻讓她收回？
可，有什麽好收回的呢？
她無奈的笑了一下，“要收回什麽呢？我說的都是實話，從一開始，我和你在一起，我就花了很大的勇氣。如果你真的覺得，我去美國照顧幾天我媽媽，這件事你忍受不了的話，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
她掛掉電話，卻靜靜的，掉了眼淚。
而那邊的陸景寒，將手機丟開，眼不見為淨。
她可知道，他隻是怕她，一去不複返。
她可知道，他們約定好，這周五去看流星雨？
她可知道，他可以和她一起去照顧蕭清？然而，她卻說了那種話，那種話的意思，是要放棄他們之間的感情和婚姻，是不是？
那小東西，和他在一起，真有這麽累？
——
蕭清安排的是明天回美國，剛好是周五。
晚上慕桐捧著手機，想發條短信給陸景寒，告訴他，她和蕭清周五走，可短信編輯了後，又刪除，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肯定，還在氣頭上吧？
可該怎麽辦？她白天那麽有氣勢的對他說，就算他不同意也要去，現在，她心虛什麽？這還隻是電話裏，如果真的是麵對麵的話，她肯定是沒勇氣說出那種話的。
她在陸景寒麵前，慫的。
剛想收起手機，手機便嗡嗡震動了起來，一看來電顯示，竟然是陸城川。
她遲疑了一下，到底是接了。
那邊，陸城川啞聲道：“慕桐，明天，我就要去美國了。你、你能來送送我嗎？”
他的口氣，近乎哀求。
慕桐抿唇，如實回答：“對不起……不能。”
“我知道，你這輩子都可能不會再原諒我，再信任我，我，我對不住你。我辜負了你對我的信賴……”
“城川，你聽我說，我不是不原諒你，而是因為，明天我也要去美國。隻不過，是和我媽媽一起。”
陸城川在那頭“嗯”了一聲：“你媽媽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這件事，陸家對不起你，或許，我們以後，也做不成朋友了吧？”
本來，他們是比朋友更親密的親人，現在，大概他們連最簡單的朋友也做不成了。
慕桐從來都不恨陸家，不恨陸國申，不恨任何人，“城川，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我的家人。”
十八年的年少竹馬時光，他作弄她，把泥土和石子往她脖子裏塞，可又是誰，在她被欺負的時候，挺身而出？
陽光下的少年，她永遠不會忘記。
“真的嗎？”
那頭的陸城川，暗啞失落的情緒裏，多了一抹激動。
“你們明天幾點的飛機？說不定，我們是同一班。”
“我們是早晨九點，飛往紐約。你呢？”
世間最巧的事情，莫過於沒有約定，卻航班相同。
“喵喵，我們明早機場見，我想要……想要和你親自道歉。”
從那件事後，他就一直沒有誠心誠意向她道歉過。
慕桐莞爾，“好啊。”
——
掛掉電話，她看向窗外的夜色，滿天星鬥。
她將小手壓在臉頰下，喃喃著自言自語：“明天，真的有流星雨嗎？”
景寒，還會去嗎？
他們的約定，她怎麽會忘記？
這一夜，冗長。
她身旁，空空如也。
再也沒了他胸膛的溫度。
——
第二天一早，慕桐一起床，就一直在看手機，隔五分鍾看一次，快走的時候，越看越頻繁。
上了出租車，蕭清忍不住問她：“在等他的電話？”
慕桐輕輕搖頭，“沒關係，反正又不是一去不回了。到時候回來，再好好跟他解釋就好。”
“夏夏，你會不會怪媽媽？”
慕桐微愣，笑了下，“我怎麽會怪媽媽呢？照顧媽媽，本來就是應該的啊。”
一路上，慕桐都踹踹不安。
到了機場，母女兩進去後，時間也不早了，直接檢查了箱子，進了候機大廳裏。
慕桐手裏緊握著的手機，忽然震動。
她一喜，連忙低頭去看。
可那來電顯示，終是刺痛了她的心。
“喂，城川，我和媽媽在候機大廳了。”
那邊的陸城川握著手機，在候機大廳裏搜尋了一遍，忽然笑了，“喵喵，回頭。”
慕桐握著手機，一回頭，便看見陸城川身長玉立的，背著黑色的旅行包站在那裏，對她暖暖的笑。
一時間，竟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
蕭清不認識陸城川，問慕桐：“夏夏，他是……？”
陸城川跑過來，慕桐還沒做介紹，他一如往常的自來熟，伸出手，對蕭清打招呼：“伯母好，我是慕桐的朋友，城川。”
慕桐微微一愣，他刻意避開了“陸”姓，大概是不想讓蕭清多想。
陸城川很會哄女人，小到五六歲的小蘿莉，大到七八十歲的老奶奶，自然，也能哄的蕭清笑口常開。
慕桐心不在焉，對他們說：“我先去上個洗手間。”
她手裏，緊緊攥著的，是手機，和一個……紫色貝殼。
那是陸景寒給她的，她去哪裏，都是帶著，明明就是海邊隨便撿來的東西，她卻當個寶一樣。
手機裏，一直都沒有陸景寒的消息。
卻是跳出來一條關於陌生號碼的來電。
她接起，那頭的聲音，形同鬼魅。
“想跑？沒那麽容易！你最好現在出機場大廳，出來見我，否則，我真的不敢保證，會不會把陸景寒怎麽樣！”
慕桐狠狠一愣，“你不是在警局嗎？宋璃，你又想做什麽？”
還有，宋璃怎麽會知道，她在機場？
她嚇得，立刻在機場大廳裏快速掃視一圈，並沒有發現宋璃的身影。
那頭的宋璃冷哼了一聲，“你以為我進了警察局，就不能掌控你的行蹤？慕桐，這輩子你都別想活著逃出我的手掌心！”
“你這個變，態！我是不會出來見你的！”
“是麽？那我就不客氣了，你知道，我還沒有對警察說出任何事情吧？如果我現在就去說，你猜，陸景寒會怎麽樣？”
“你不敢的！你越獄，你現在去警察局說出真相，等同於自尋死路！”
宋璃挑釁道：“那我們就賭一賭，我到底敢不敢？”
慕桐掛掉電話，焦慮的給陸景寒打電話。
陸氏大樓，會議室。
放在一邊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小不點。
陸景寒蹙了下眉頭，不接。
全部的董事，都盯著陸景寒震動的手機。
他蹙眉，冷聲道：“繼續。”
手指，將電話掛斷。
手機，又震動。
他微微不耐，她都已經決定的事情，還找他說，有什麽意思？
直接關機。
——
慕桐急的快哭了，景寒怎麽不接她電話呢？
可她又怕宋璃真的會去揭發景寒，到時候，景寒該怎麽辦？
她回撥了剛剛那個陌生號碼，宋璃很快接起。
她問：“你在哪裏？”
宋璃冷笑：“你出來，就能見到我！”
——
慕桐急急忙忙的跑到機場大廳，對蕭清說：“媽媽，對不起，你先去，我明天再去，現在我有急事找景寒！對不起媽媽！”
蕭清以為她不願意，連喊她都來不及，她就已經跑出去了。
慕桐一心想著，跑出去坐出租車去找陸景寒，並不想遇上宋璃。
可她剛衝出機場，想在路邊攔車，一輛灰色的汽車，便衝了過來，直直的撞向她。
她連尖叫都來不及，那灰色，便鋪了滿眼。
砰——！
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