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給我一點適應的時間
隻一句輕輕的“你疼不疼”,竟讓陸景寒的心跳,陡然停滯了兩秒鍾。
他幾乎不敢呼吸,隻沉著一張臉,定定的盯著慕桐那張慘白的小臉。
她心裏……是有他的,對不對?
慕桐紅著眼,目光閃爍不定,咬著唇角隻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咬你的。”
可那心頭的恨意,她也不知道當時怎麽就一下子蜂擁上來了,她真的沒有要傷害他的意思。
他的大掌,落在她發絲上,輕輕撫了撫,卻是話不對答的道:“我們乖乖的頭發長長了。這兩年,過的真慢。”
他不想再計較她心裏麵到底還藏著誰,隻要她能這樣平安的站在他身邊,他竟然也滿足。
慕桐對這個男人,是沒有過往記憶的,可當陸景寒幾乎是用喟歎的語氣,說著那句“這兩年,過的真慢”的時候,她的眼眶,不知為何,就氤氳了霧氣,而鼻間,也一陣酸澀,胸口壓抑著的,都是滿滿的酸楚湧動。
她按了按胸口,卻被他發現了這個小動作一般,他淡笑了下,將她按在胸口的小手緊緊握住,“和我說說,這兩年的生活,好嗎?”
他們從兩年後的初見,一直到現在,就沒有這樣平平靜靜的好好說過話。
慕桐竟然受了蠱惑一般,那顆心,在晃動著,她點了點下巴。
好想……和這個男人說,這兩年發生的事情。
這種感覺,很奇妙,她明明,就不記得他,也不愛他,可這一刻,就是很想聽他的話,對他說這兩年,關於她的所有事情。
陸景寒寵溺的笑了下,很滿足,伸手抱住她,將她帶到大床上,兩個人和衣躺在上麵,也不需要蓋被子,麵對麵,側著身子,注視著彼此的眼睛。
陸景寒的手,環住她的身子,薄唇,落在了她眼皮上,啞聲問道:“告訴我,怎麽會出車禍,又是怎麽被沈欽睿救下的?”
原本,她的所有事情,他都了如指掌,可是現在,他竟然什麽也不知道,他想靠近她,卻發現,最明白她的人,已經不是他。
兩年前,對慕桐來說,好像很遙遠的事情了。
她慢慢說著:“我也不知道怎麽出的車禍,對於車禍後醒來以前的所有事情,我都通通忘光了,連生活最基本的動作都忘記了,包括常人最簡單的係鞋帶,我都不會。隻是聽沈醫生說,我被送去的醫院的時候,滿身都是血,背後和胳膊裏,都嵌著玻璃碴子,尤其是腦部,受傷很嚴重,我的身上,也有很多淡下去的疤。他們都說,我能活下來,已經是個奇跡。”
其實到現在,她也不會係鞋帶,因為沒有人教過她,她也不常穿有鞋帶的鞋子,後來跟著師傅學設計,很忙,一忙,就忘光了,哪裏還記得要學習係鞋帶的事情?
她說的很輕,可字字句句落在陸景寒耳朵裏,仿佛是利刃,插在他心尖上。
他緊緊擁住她,吻她柔嫩的耳垂,低低的懇求道:“讓我看看你身上的疤。”
慕桐耳根熱燙了一下,垂了眼眸道:“很醜的,不要看……”
他卻不理睬,修長的手指,穿梭進她的發絲中,指腹,似乎在尋找她頭皮的傷疤。
“這裏麵也有很多針縫合過?”
慕桐抿唇,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關心她,她聲音哽咽了下,微微點頭,“這些頭發都是這兩年剛長出來的,因為剛做手術的時候,是要剔光頭的。”
陸景寒就那麽深深的盯著她,在她發絲中摩挲的手指,徹底僵硬住。
那麽怕疼的小人,竟然獨自承受了那麽多。
他伸手,要撥開她的裙子,看她背後的疤痕,慕桐卻握住了他的手,“陸景寒,別……”
他又是一愣,眸底帶著欣喜,“你叫我什麽?”
慕桐抿了下唇,有些不自在。
她又仰頭看了看床頭巨大的婚紗照,像是個半大的孩子懇求他一般:“就算我們是夫妻,能不能給我一點適應的時間?”
她還不習慣,他那麽親密的碰觸。
陸景寒翻身,輕輕壓在她上方,連動作都不敢太大,怕壓疼她,她本就脆弱,受過那麽嚴重的傷後,豈不是更脆弱?
他的吻,滾落在她臉頰上,聲音像是一頭被困住的獸,“小乖,可是我想在這張大床上,對你做點什麽。”
慕桐被他的話,說紅了臉,微微撇頭,咬唇拒絕:“不要這樣……”
他瞧著她在他身下,羞怯的模樣,忽然就低低的笑開,眼底,浮現笑痕,將臉窩進她脖頸裏,喟歎著:“不要這樣?不要哪樣?”
她說那句“不要這樣”的時候,活像她記起了他,她委屈的癟著小嘴要哭不哭,被他凶的說不出話來的時候,那個時候,他最想疼她。
那麽可憐,像是真的受了莫大的委屈,有苦說不清。
慕桐繼續不下去這個話題,小手隻微微推搡著他壓下來的胸膛,癟著一口氣道:“你能不能下去……好重……”
陸景寒卻一把抓住她推搡的小手,眸底閃過一絲震驚,她以前也這樣抱怨過,就這麽專注的盯著她的每個細微的表情,都覺得是一種享受。
陸景寒翻身下去,不壓她,一雙手臂,有力的將她固定在懷裏。
下巴抵在她頭頂上方,她的唇,剛好對著他脖子的喉結,仿佛輕車熟路,最熟悉的姿勢——
“你還記得自己多大了?”
她輕輕搖頭,那發絲,便撓著他,癢到了心底,撩撥著心湖,泛起一圈圈漣漪。
陸景寒便耐心的對她說:“你二十了,過了今年的冬天,整整二十。嫁給我的時候,你隻有十八歲,我們有過一個孩子,可是很不幸,沒能守住。”
慕桐被他按著,壓在他脖子裏,看不見他的臉色,更看不見的眼神,可還需要問嗎?
她十八歲就嫁給他,願意為他生孩子,所以說,她之前很愛很愛他?
他的聲音,帶著倦啞的柔,繼續道:“你不喜歡穿襪子,喜歡卷褲腳,喜歡吃菠蘿飯,喜歡吃巧克力的冰淇淋,喜歡小動物,我們還撿過一條小狗,我們叫它小飯桶。”
她伏在他懷裏,喉嚨酸漲,眼底一股熱流,陡然滑出。
是有多深的愛,才能這麽了解另一半?
而這男人,卻在繼續說著:“我說過,你身體的每一個小秘密我都知道,你左胸上有一顆小小的紅痣,你的右腳底,也有一顆……”
右腳底?她都沒有發現過。
她雙眼霧氣氤氳,從他脖子裏終於抬起小臉來看他,而他,也正盯著她。
她軟軟糯糯的一聲,“陸景寒……”
他便再也控製不住,陡然,吻住了她。
他啞啞的道:“幫你穿過那麽多次鞋,而你又不愛穿襪子,我自然知道。”
慕桐哭了,眼淚克製不住的往眼眶外湧出。
他身上,有煙味,還不輕。
陸景寒撫著她的小腦袋,吻了吻她的頭頂,“還好這顆小腦袋沒事,隻是失憶了,你隻要平安的在我身邊,我就很滿足。慕桐,這兩年,七百二十多個夜,沒有你,我一直一個人睡。你的大白,我給你留著,失眠睡不著的時候,我也會放在床邊,陪著我。至於小飯桶,我以前是不打算把它從白城接過來的,可我實在想你,和你有關的,隻要有一點關係的,我又想扔掉,又舍不得。我騙自己,騙所有人,我的妻子去國外念書了,可我不知道,你到底會不會回來。慕桐,這兩年,我是真的想你。”
他不是個善於說這些動人情,話的男人,卻一下子說了一大堆。
連他自己都猝不及防。
聽了這些話,不要說是一個局外人會感動,更何況是作為妻子的慕桐,她有自覺地,她不會不認他的。
她的眼淚,越流越凶,那些話,幾乎要掏空她的心。
她隻流淚,落淚落到帶著鼻音問:“那小狗呢?小飯桶在嗎?”
陸景寒隻盯著她,“在。”
小飯桶這兩年胖了很多,陸景寒沒事的時候,就喂它,把它吃的像個小胖豬,身子胖乎乎的,不過個頭還是那麽小,怎麽都長不大一樣,和她一樣,那麽小,小的可憐。
那小飯桶胖一點,他就覺得心安,怕她在沒有他的地方,也吃不飽,穿不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