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這輩子都不見我了？
陸景寒隻覺得手掌撫上去的那一刹那，整顆心都在不可遏製的抖動著。
慕桐的小手，握著他的大掌緊緊地，肚子再次被小猴子的小腳踢中的時候，她纖細的身子都微微震動了下。
陸景寒伸手，忽然將她一把抱進懷裏，可慕桐的頭發絲還纏繞在毛衣紐扣上，微微的吃痛，陸景寒這才瞪了她一眼，伸手，想幫她解開頭發。
慕桐被桎梏著小腦袋，脖子很酸，下意識的就扭動了下。
換來的是陸景寒蹙眉一嗬：“別動！”
慕桐一下子就不敢動了，她身子站不穩，兩隻小手隻能緊緊攥住他腰間的黑色大衣。
咬了咬唇，終是問出：“景寒……你怎麽會……會來？”
她以為，他快要恨死她了吧，就算不來找她，也是應該的，何況，她早已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把兩隻小猴子生下來。
男人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
“如果我不來，你打算這輩子都不見我了？”
她低垂著小臉，默默的不語。
男人一邊專注的幫她解著紐扣和發絲的纏繞，一邊蹙眉又問了她一遍：“嗯？”
慕桐不知該怎麽回答，隻愣在那裏，陸景寒心裏的一口氣還沒咽下去，手上下意識的便用了力道，扯疼了她的頭發，慕桐低低的叫了一聲，攥在他大衣上的小手，不由得一緊，軟軟糯糯的蹙了眉心道：“景寒，你弄疼我了……”
男人冷冷瞥她一眼，毫不留情麵一般：“我是故意的，活該。”
小女孩委屈的癟了癟小嘴，眨動了兩下眼皮，隻好憋屈的問：“好了沒？”
那個大大的肚子，挺在他們中間，讓陸景寒的動作有些困難，他繞到她身後去，修長手臂環到她胸前，因為身高差距，所以他一低頭，便能看著那頭發和紐扣纏繞的地方，指節分明的手指，靈活地將一縷發絲解開。
慕桐得了解脫，終於揚起小臉，準備轉身看他，可男人卻忽地從她背後，緊緊環抱住她。
將小小的她，整個納進懷裏。
“你還沒回答我——”
慕桐動了動嘴唇，實在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了，她隻乖乖的靠在他懷裏，任由他抱著。
“慕桐，說話。”
他眉頭蹙的更深了。
慕桐皺了皺小鼻子，眼眶濕潤，隻憋了半天，憋出三個字來，“對不起……”
陸景寒低下臉來，側臉蹭著她的小臉，黯啞聲音落在她耳廓邊上，“信裏不是很能說會道，怎麽這會兒，就隻剩下三個字對我說？我以為，會是我愛你。怎麽說，也不該說到對不起這三個字上來。你怎麽對不起我？你唯一對不起我的地方，就是甘願犧牲自己，也要為我生下存希和存夏。小東西，你說，我該怎麽罰你？你這麽不要命，我是不是該開除你？”
“景寒……”
她知道他在說反話，那眼睛裏的淚水便滾滾的落了下來，小手攀上他握在她腰間的手臂上，她就縮在他敞開的大衣裏，小小的，像個蠶寶寶，因為是龍鳳胎，所以肚子要比普通懷一個孩子的孕婦，要大的多，而她又生的小，所以那顆球，更加明顯。
“再過不久，你就能把我開除了，而且是自動離婚……可景寒，你能不能給存希存夏找個好一點的後媽？我怕……”
她微微側著小臉，落了滿臉的淚，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陸景寒氣也不是，說不氣不可能，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哪裏有人咒自己快點死的？哪裏有女人，催著老公給自己孩子找後媽的？慕桐，收回你的話。”
他的聲音，冰冷，毫無情緒。
慕桐怎麽會聽不出他已經動怒，可她說的都是實話，隻輕輕搖頭道：“我不。”
陸景寒袖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小臉轉過來，逼迫著她麵對著自己。
“都已經是準媽媽了，怎麽還這麽不聽話？”
慕桐被迫的仰著小臉，蒼白的沒有血色，臉色極差，“如果還不說，我擔心我就沒有機會再說了，存希存夏需要媽媽，如果我不能陪在他們身邊，你也要找個好後媽照顧他們。我知道景寒是不會讓我的寶寶受人欺負的，對不對？”
陸景寒逼近她的小臉，氣息幾乎和她的交融到一起，“你的寶寶？嗯？”
慕桐烏溜溜的水眸閃爍了下，咬唇道：“我和你的。”
陸景寒的大掌，探上她挺著的大肚子，輕輕撫著，深邃的眸子，卻認真的盯進她瞳孔裏一般，“孩子鬧不鬧？”
男人溫涼的手掌輕輕撫著她的小腹，一下一下，胎動在今晚表現的特別明顯，慕桐一陣一陣的像是被人撓了癢癢一般，小手扶著腰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另一隻小手捂著嘴，忍俊不禁的模糊支支吾吾著道：“景寒你別摸了，你一摸，小猴子就興奮……”
陸景寒蹙眉，一臉的嫌棄，不信一般，大掌繼續又撫了撫，那兩隻小猴子像是感應到爸爸一般，真的劇烈的又蹬了兩腳。
慕桐徹底受不了了，小身子往他懷裏一倒，樂嗬的笑，一掃之前的陰霾，她笑的太歡，陸景寒冷眼瞪了她，她便立刻忍了笑，裝作一本正經的，小心翼翼的凝著他的臉。
她知道，他心裏的氣還沒消呢……
陸景寒的大掌，又在她小腹上輕輕按了一下，裏麵的小猴子太調皮了，生命力很是旺盛，陸景寒第一次這麽正式的當爸爸，難免有些猝不及防，他蹙了眉頭道：“動靜很大？”
慕桐隻好認真的點點小腦袋，小手也撫了撫，垂著小臉對兩隻小猴子說：“存希存夏，這是爸爸，你們是不是和媽媽一樣高興激動呀？”
她隻無知無覺的說出這句話，可落在陸景寒耳朵裏，卻像是魔怔，他低頭，緊緊盯著她，她的發絲傾瀉下來，陸景寒撥開那如瀑的發絲，露出一張幹幹淨淨的小臉來，他目光灼灼的注視著她，一字一句的更像是詰問：“高興？激動？”
慕桐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小臉紅透，直到耳朵根，她的目光垂的很低，一點都不敢看他了，隻細弱蚊聲模模糊糊的道：“這兩個月，我和孩子……每一天都在想你……景寒……”
她可憐巴巴的抬起小臉來，撅著小嘴，“我好想你，想你很久很久了……”
她本就懦弱，此刻更是說不出任何話來了，哽咽聲已經覆蓋了喉嚨發出的聲音，她微微咬唇，小手環著陸景寒的脖子，趴在他脖頸裏，嗚嗚的小聲哭。
“景寒……你抱抱我……”
她隻低低的啜泣著，那久違的懷抱，讓她眷戀著迷。
陸景寒冷哼，沒有一點好語氣，他把她的身子微微推開，指腹刮去她小臉上落下來的淚水，卻是語氣生冷，像是凶她：“慕桐，擅自做主離開我的是你，現在投懷送抱的還是你，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拿你怎麽辦？”
可這凶，更像是另一種無奈。
他這一生，恐怕也沒多少個對手，可最大的對手，可能他這一生也無法打敗的，當屬懷裏的這個小東西了。
她隻隨便掉一滴眼淚，便能徹底讓他繳械投降，無關任何理由，隻是那眼淚絞著他心疼，是真的疼。
牽動著情絲和心髒，一塊兒狠狠地疼。
那毛茸茸的小東西往他懷裏拱，小手穿過他敞開的大衣裏，隔著薄薄的襯衫布料，短短的小手臂，環抱住他的頎長腰身。
她穿著平底的棉拖鞋，小小的個子，隻到他胸膛，她在他懷裏，把下巴擱在他結實的胸膛上，小臉仰著，緊緊盯著他，甜甜糯糯的問：“景寒你冷不冷？這裏比北城冷多了，你穿的這麽少，一路上一定很冷吧？我這裏暖，你抱抱我就不冷了。”
陸景寒啼笑皆非，她回來後，還真是第一次這麽和他撒嬌，像是變回了以前，甚至更加的變本加厲。
他隻揉了揉她的小腦袋，“你是真怕我冷，還是想讓我抱你？”
慕桐用下巴壓了壓他的胸膛，小聲啞啞的悶聲道：“……這不是一舉兩得的事情嘛……”
一舉兩得。
他一肚子的壓抑，無處發泄，可當她這麽黏著他的時候，他便一下子又沒了脾氣，隻深深的擁抱住她，幾乎要把她的小身子，整個托起，脫離地麵，若不市這小女人肚子像裹了個球，恐怕這會兒，他早就將她扣進了骨髓裏。
他的下巴，壓在她發頂上方，閉上眼，像是長途跋涉已久的拓荒者，終於找到停靠的綠洲，他長長地歎息了一聲，薄唇抿緊，聲音深沉低啞：“怎麽突然這麽愛撒嬌？嗯？”
慕桐縮在他懷裏，暖暖的小身子熱著他，陸景寒懷裏的涼氣，全部被捂燙，她甕聲甕氣的小聲喃喃：“不是一直都很愛對你撒嬌的嘛……”
小手，揪了揪他的襯衫，像是確定一般的驀地抬頭仰視著他，認真的問：“景寒你不喜歡嗎？”
好吧，那她就不撒嬌了。
可怎麽辦，她真想和他好好撒嬌，因為……
陸景寒低頭，薄唇印上她的額頭和眼睛，啞聲應著：“以前我一氣，你就撒嬌，你一撒嬌，我就沒了脾氣。”
慕桐的眸子，忽地變得晶亮，裏麵閃爍著熠熠的光芒，“那景寒的意思是，你喜歡我撒嬌咯？”
她膩膩的哼了一聲，小腦袋往他懷裏直鑽，蹭來蹭去，像個半大的孩子。
陸景寒凶她：“慕、桐，成熟點。”
她癟了癟小嘴，“可你不是喜歡我撒嬌嗎，景寒，我再不撒嬌的話，我就怕以後沒機會和你撒嬌了……景寒……唔……”
她的小嘴，被他準確獵獲。
小臉被迫抬起，與他深吻。
這個吻，和方才一進門的擁吻，一點都不像，那麽強勢的直驅，那麽霸道，沒有絲毫的溫柔可言，幾乎是一種撕咬。
直到口腔裏有一股血腥的甜膩味道，慕桐蹙了眉頭，吃痛。
陸景寒微微鬆開她，重重的呼吸噴薄在她臉上，她亦是看著他：“嘴裏出血了……”
陸景寒的指腹，重重按了下她的嘴角。
“我忍了很久，所以慕桐，為我疼一疼。”
慕桐乖乖的“嗯”了一聲，點著下巴道：“我不想讓景寒疼，我不是故意要走的，如果我不走，景寒就不會明白我有多想生下這兩隻小猴子……”
她皺了皺小鼻子，又低順了眉眼道：“現在兩隻小猴子也五個月了，景寒就是想要我打掉，也不可能的。”
她的小手，又擔憂的撫了撫小腹。
陸景寒深深的盯著她，眼底有動容，他抿唇道：“小東西，你隻顧上給我丟下兩個孩子，你有沒有想過，你好好活著，對我來說，比什麽都重要？”
慕桐有點急，掉了眼淚道：“我沒想那麽多嘛……我就是想著要把小猴子平平安安的生下來，這樣我走的話，景寒也不會多孤單寂寞，景寒，我怕你孤單寂寞，我真的怕……可我一想，等我走了，你還可以給小猴子找新媽媽……或許，或許……是我多慮了……”
她無措的哭，哭的皺了小臉。
陸景寒低低的歎息，真的沒轍了，他抵著她的額頭，長長喟歎：“小東西，你要是敢出一點事情，我就給小猴子找惡毒的後媽，你聽清楚，會很惡毒。”
小女孩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睫毛上甚至沾了淚珠，“和白雪公主裏的皇後一樣惡毒嗎？可小猴子也是景寒的寶寶，景寒你幹嗎要這樣對小猴子呢？我……”
他截斷她的話，直截了當的按著她的唇，聲音帶著深沉的啞：“所以你聽好，好好給我活著。你是存希存夏的親媽，別指望別的女人會對他們好。”
慕桐哭的一抽一抽的，盯著他，一個字也說不出。
陸景寒的樣子，真像那麽回事，如果她走了，他好像真的會給存希存夏找後媽一樣。
可那麽惡毒的後媽，會不會像新聞裏放的一樣，拿開水燙她的小猴子呢？
隻是想想，都覺得可怕。
陸景寒的大掌，扣住她的後脖頸，直接將她緊緊按進胸膛裏：“乖乖的，給我好好活著。”
她一邊哭，一邊甕聲道：“我也想好好活著……我不想要你給小猴子找後媽了……萬一後媽拿開水燙我的小猴子怎麽辦？景寒，你好狠的心，你怎麽能不管？小猴子……”
陸景寒握住她的後脖頸，一雙黑眸，忽地撅住她的眼睛，“慕桐，聽好，這輩子，小猴子就隻有一個媽，就是你，隻能是你。”
後媽？給他的孩子找後媽？有個好好的她在，幹媽都不準有。
慕桐像是愣住了，她呆呆的看著他，半晌，像是反應慢半拍一般的傻傻的問：“景寒，你不給小猴子找後媽了對不對？我的小猴子真可憐……”
“可憐什麽？”
慕桐失落的道：“爸爸都不疼他們……”
“那……”
男人湊近了她的耳垂，聲音帶著啞啞的蠱惑，“我疼孩子媽，孩子媽疼小猴子……小乖，現在告訴我，有多想我？告訴我……”
他咬著她柔嫩的耳垂，低低的一遍遍詢問。
慕桐被弄癢了，縮著小脖子道：“一想你的時候，小猴子就踢我，他們可壞了，景寒你是不是和小猴子串通了折磨我？要不然，怎麽你一摸我的肚子，小猴子就亂踢？”
陸景寒哼了一聲，語氣裏不乏驕傲：“這是父子連心。”
慕桐也哼了一聲，從他懷裏退出去，然後坐到床沿上，撅著小嘴，“你和小猴子還沒相處幾天呢，就要聯合起來對付我一個，你們也太壞了。”
陸景寒也坐過去，她雖然懷了兩個小猴子，可陸景寒抱她的時候，還是輕的令他心疼，他將她抱到大腿上，灼灼的盯著她：“昨天，為什麽打通電話卻不說話？”
知道他有多急？還以為她出事了，說不了話，一遍又一遍的打著。
慕桐環住他的脖子，往他懷裏蹭了蹭，靠在他懷裏，輕輕的道：“我不敢和景寒說話，我怕景寒說不要我了，不要小猴子了，我怕景寒生氣，因為是我先離開景寒的。景寒……最近我想起了很多我們以前的事情。我真想，時間能慢點走，這樣，我就能慢慢的記起所有。我想記起來。”
那記憶，滿滿的都是甜。
陸景寒揉了揉她的背部，這房裏沒有暖氣，沒有地暖，她這兩個月……一個人睡，冷不冷？
“今晚，還趕不趕我走了？”
陸景寒故意問。
分明是調侃。
慕桐在他懷裏搖搖頭，“不，我要景寒留下來，給我暖被窩。”
陸景寒哭笑不得，在他腰間，攥住她的小手，“乖乖一個人睡，很冷吧？”
慕桐動了動腳趾，“每天晚上梁醫生都會給我衝熱水袋，可這裏實在太冷，到了淩晨一兩點，熱水袋就涼了，還是景寒懷裏暖和啊……”
她舒服的喟歎一聲。
陸景寒哼了一聲，將敞開的大衣，裹住小小的人。
慕桐趴在他懷裏喃喃著：“景寒你知道嗎？這裏每天都會結好厚的冰，如果不是有小猴子的話，我早就想去冰湖上踩幾下了，真厚。每天下午陽光好的時候，我就會去湖邊的草地上待一會兒，陪小猴子曬一會兒太陽。這裏的人也特別熱心，知道我孩子爸沒來，都很照顧我。”
村裏的人，叫她小桐桐，不難看出，她和這裏的人相處的很好。
可陸景寒自私的想，那麽親密的稱呼，他不願別人叫。
長臂更摟緊了一點，脫掉她的拖鞋，把她抱到床上，“我陪你睡，給你暖被窩，嗯？”
慕桐乖乖巧巧的與他一同鑽進被窩裏，“景寒，你吃過飯了嗎？你餓嗎？”
他怎麽趕過來的呢？是開車嗎？那他很累吧。
從北城到這裏，開車要好久好久。
陸景寒呼吸重了些，咬了下她的脖子，“有點。”
慕桐的小手抱著他的頭顱，“那我給你弄點吃的吧？梁媽媽包了餃子在速凍箱，我去給你煮餃子吧，好不好？你將就一點點。”
“慕桐，當我的晚飯吧。”
慕桐反應遲鈍，“景寒，可我不好吃的。”
他便輕輕的笑，像是挑剔至極，循著從哪裏下口，“小東西，有多想我？”
慕桐怔怔的盯著他，要說實話嗎？
她忽然用小手捂住小臉，支吾著：“想要一點點的你……”
男人長臂一收，身子壓在她身側，注意到孩子，淡笑裏帶著一絲玩味：“原來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