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墨臣騎著高頭大馬，走在迎親隊伍的最前麵，一臉春風得意。軍營裏有喜事了？每一個士兵都在議論。還是和死對頭幽泉聯姻？大家都猜不透到底是什麽原因。像是安排好的一樣，聖旨就在這時及時趕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幽泉太子奉上石貝嶺，特將謀士卿初見之妹——卿兮顏，賜婚於幽泉國大將軍——墨臣，兩國聯姻，即日完婚，欽此。
接過聖旨，軒轅漠已經說不出話，胸口上壓了什麽讓他喘不過氣來。直到傳旨官小聲提醒，他才勉強咬牙說道：“臣領旨，謝恩。”
“哈哈哈哈哈哈哈！”墨臣狂傲的笑聲不絕於耳，見軒轅漠臉色難看，他調侃道：“軒轅將軍，本將早料到你軍中能人異士多不勝數，唯恐不將我那愛犬送還。幸好及時搬了太子去求情，今日本將的喜酒你可得多喝幾杯！”
他已經不記得是如何將迎親的隊伍送走的，隻記得兮顏被換上了大紅的喜服，依舊沒有醒過來的跡象。被人抬上馬車時，卿初見的眼神中充滿殺氣，他伏在兮顏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最終還是目送她走遠。接下來的幾日，卿初見都是渾渾噩噩，失魂落魄的模樣。他試圖勸慰他，結果他隻是慘淡一笑回答：“皇命難違。”
好一個皇命難違！他軒轅漠一向忠心耿耿，卻落得連手下家眷都無法保護的下場！一道聖旨就可以隨意改變一個人的命運，他不服！為了出雲，他出生入死，披荊斬棘。到頭來，丟了未婚妻，失去了未出世的孩子，違心娶了出雲公主。這一切都因為是天子之意而難以改變？他心意已決，唇邊掛著嗜血的笑意，對卿初見說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幾日後，宗離被祁夜送回軍中。臨別前，他對她說：“這次一別，以後即使你我擦肩，你也再認不出我的模樣，保重。”
“你會去哪裏？”原來，他一直都沒有以真麵目示人。
“幽泉。”
“去那裏幹什麽？”
“斬斷情絲。”留下這句耐人尋味的話，他消失在她的視野裏。
宗離琢磨不透他的意思，一路朝大帳走去，沒有注意到周圍士兵的低聲議論。等她進了帳，這才發覺不對勁。軒轅漠端坐在條案前定定看著她，卿初見則站在一側表情木然。
“玩兒夠了，肯回來了？”
“呃……嗨！我不是故意瞞著你們.……是有原因的！其實我是去.……”從哪裏開始解釋好呢？
“不用解釋了，拔營，回府。”
“哎？要回去了？那兮顏呢！兮顏怎麽樣了？”不會吧，這麽容易就蒙混過關了？
“送回幽泉了。”
“啊？！為什麽！祁夜，呃不，鳴鸞不是已經讓她可以進食了嗎？”難不成他是騙自己的？！
沒想到軒轅漠冷笑道：“皇上下了聖旨，你可有辦法讓聖上收回成命？”
“我……”
“沒有就閉上嘴！”他起身走出大帳，卿初見跟在他身後。
宗離忍不住拽拽卿初見的袖子，“他怎麽了？”沒料到卿初見輕輕拂去她的手，雙眼裏陌生的神色一下拉遠了他們的距離。怔忡了一下，他已經快步走了出去。這時的宗離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殊不知一場軒然大波正在醞釀發酵。
回到將軍府，她開始了漫長的等待。從春末到夏初，接著是夏末，直到初秋，她像是被軒轅漠徹底遺忘了。整個將軍府裏，每一個人都對她客氣又疏離，除了伈鎖和於媽，沒有人主動和她說話。
起初，她以為是軒轅漠因為自己偷跑的事情生氣，幾次和他照麵都想說些什麽。可是，他每次都視而不見。有一次，她發現他在深夜還伏案疾書，便向於媽討了膳堂的櫃櫥鑰匙，做了奶茶端給他，卻被他連杯帶茶摔了個粉碎。
“軒轅漠！你還有完沒完？我都說了，上次的事是有原因的！”
“我沒興趣知道。”
“好！你說的哈！那你還甩這麽個臭臉給我看幹嘛？我到底怎麽做你才滿意？”
“做好你的將軍夫人，什麽也別說，什麽也別問。”
“你、你到底要幹什麽.……”她忽然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非常不妙的預感。
“該讓你知道的時候，自然你就知道了。”
接下來的日子，他不是早出晚歸，就是整日見不到人影。偶爾見到卿初見，也被他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震懾，硬生生把話咽回肚子裏。
被人遺忘的日子有壞亦有好，閑來無事，和伈鎖一起跟於媽學一些雜七雜八的活計。於媽為人熱情，總是念叨著軒轅漠小時候的事情。春末，煮花茶的時候說；夏初，賞細雨的時候說；夏末，摘葡萄的時候說；到了初秋，曬瓜子的時候，她已經儼然陪他度過了整個少年時代。多虧了於媽的生動描述，他的為人耿直，他的心地善良，他的威風霸氣，一點一滴掉進她的心裏，生根發芽。她在心裏暗暗決定，下次再見到他，一定不再鬧別扭，好好告訴他之前的種種。至少，要讓他別再生她的氣。
世事難料，沒想到再次見到他，他一身盔甲卸下，棉布的裏襯上斑斑血跡、觸目驚心。
“他……他這是怎麽了！！！”顧不上卿初見的介懷，宗離抓住他要問個明白。
“將軍出征青川穀，雖剿滅了猖獗的強盜頭目，卻因為入穀過深，腹背受敵。最終強行突圍導致身受重傷。”卿初見說完便命人將昏迷的軒轅漠安置在榻上。
“窮寇莫追的道理不懂嗎？”這就是追殘血差點被反殺的典型！
“將軍此行立了大功。”
“大功又如何？封賞、加官、進爵？無論什麽，也要有命享受才行啊！他想要什麽我可以想辦法求父皇賞賜，何必這麽拚命？”皺眉搖頭，她想不通，他究竟想要什麽，需要舍命追求。
“將軍要的，皇上賞賜不起。”
“你說什麽？”
沒有理會宗離的追問，他已經說了太多不該說的。快步進屋，為軒轅漠療傷。他不該動惻隱之心，即使她看起來真的不像是有心計的陰險女子，但是……半年過去了，兮顏杳無音信，追隨軒轅漠是他唯一的希望。如果他們的計劃成功了，他不奢求呼風喚雨，隻想換回卿兮顏。至於軒轅漠，他會用一生忠誠回報他的肝膽相照。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卿初見這樣的謀士也難以預料到，軒轅漠終將為他的逆天而行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