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明暗兩處的敵人
面對著馬一嶴的逼問,李洪軍也是很驚訝,說道:「他們沒跟你說?」
馬一嶴眯著眼睛,打量了堵在門口的那幾人一眼,首當其衝的那人身子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顯然是感受到了馬一嶴眼神之中濃烈的殺意,而隨後,李洪軍氣沖沖地對那人說道:「閻督察,我不管你們監察部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要麼給我讓開,要麼我回頭,拼盡全力彈劾你。」
他說得十分堅決,而這個時候,那人將手按在了耳機上面,裝模作樣地說了幾句話之後,說道:「進去吧。」
對方彷彿是得到了什麼指令一樣,然而在我靈敏的聽覺中,卻知曉此人什麼也沒有聽到。
他剛才的阻攔,單純就只是想要噁心我們?
想到這裡,我的臉色也很是難看。
我們兩人在李洪軍的帶領下,走進了四合院,這裡面顯然是經過了一番打鬥的,院子正中養魚的大缸子破了,碎作一地,王朝安十分珍惜的十幾尾金魚全部死了,而西廂邊的屋子也坍塌了去,院子里彷彿有大火肆虐過,灰撲撲的,一片黑。
院子里有七八人,各司其職,有的在調查,有的在討論,忙忙碌碌。
而當我們衝進來的時候,蘇烈正從裡面走了出來,瞧見我們,十分焦急地說道:「你們有沒有碰到田主任?」
我們一愣,都搖頭,而蘇烈則急匆匆地往外趕去。
李洪軍趕忙攔住了他,說道:「老蘇,到底怎麼回事,我們都懵了,你給我們講一下啊?」
蘇烈一臉焦急,說道:「有人在半小時前襲擊了這裡,將王老爺子給擄走了,田主任當時跟我們在局裡主持西城監獄特殊犯人逃脫圍堵事件,聽到之後,緊急趕了回來……」
我瞧見他一臉古怪,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來。
果然,蘇烈繼續說道:「田主任過來之後,對方留了一封信在這裡,讓她隻身赴約,否則就要將王老爺子給殺了,田主任心中著急,想要趕緊過去,但是有人攔住了她,說她身居要職,不能赴險。田主任與其爭吵,執意前往,那人卻說田主任身上的民國東皇鍾乃國之重器,倘若是因為她的一意孤行而遺落敵人之後,她必將是罪人……」
聽到這兒,我的心中一陣狂跳,而李洪軍則陡然變色,說道:「那人是誰?怎麼敢說這等話語?」
蘇烈沒有回答,而是苦笑著說道:「田主任聽了,將民國東皇鍾留下,然後隻身赴約去了。」
我和馬一嶴都不約而同地眯起了眼睛來。
這是圈套么?
還是……
李洪軍氣憤無比,大聲說道:「那民國東皇鍾是我爺爺卸任時,親手交給田主任的,這東西既然是國之重器,除了她,誰又有資格拿著?說話這人,殺人誅心!」
他這般說著,房子里走出一人來,對著李洪軍呵斥道:「你嚷嚷什麼?好歹也是一個領導,在這兒沒大沒小地議論什麼?有沒有一點兒組織紀律性?」
我們抬頭,居然瞧見了一個熟人。
趙鵬。
這位都已經退居二線、後來又因為培訓重新回歸序列的老人出現在了房門口,指著李洪軍一頓呵斥。
李洪軍是屬於那種嚴格培養出來的體制二代,為人處世都十分成熟,毫無跋扈之氣,對待前輩也都彬彬有禮,然而這一次,他卻沒有再溫文爾雅,而是直接頂了回去:「趙前輩,讓田主任卸下民國東皇鐘的那人,是你么?東皇鍾乃國之重器,也是我們419辦負責人的重要依仗,你用激將法,讓她將東西留了下來,她倘若是出了事,這責任算是誰的?」
趙鵬陰沉著臉,冷冷說道:「既然是419的負責人,就應該以公事為重,她為了私事擅離職守,脫離指揮前線,這件事情我們事後會彈劾她的,而且民國東皇鍾留下,不管她出了什麼事情,至少東西沒丟,元氣扔在,上面是不會怪罪的。」
李洪軍毫不示弱,直接緊逼道:「公事、私事?哼,她是咱們419的負責人,她這麼做,自然是有道理的,湘南奇俠王朝安被擄走,這背後肯定有陰謀,她接手此事,也是公事。」
趙鵬不屑地說道:「公事?她只不過是想要救出她的老姘頭而已……」
「放你媽的狗屁!」
馬一嶴在旁邊忍耐良久,一來他對於當下的情況並不是很了解,想要觀察一番,再有一個原因,是趙鵬在第一屆高研班的時候,曾經當過我們的「老師」,他秉承著尊師重道的原則,即便是有再多的憤怒,也都勉強壓抑著。
然而當這趙鵬口出穢語的一瞬間,馬一嶴終於爆發了,指著那老頭兒的鼻子就是一頓臭罵,緊接著他衝上前去,就準備動手了。
我第一次見到馬一嶴是如此的衝動,瞧他那兇悍的眼神,彷彿要將面前的那個傢伙給吞下去一樣。
很顯然,師父的出事,讓向來冷靜的馬一嶴終於不再淡定。
馬一嶴上前撲去,我趕忙將人給攔住,不讓他與趙鵬動手——我倒不是怕馬一嶴吃虧,畢竟真正要比起來的話,現如今的馬一嶴與趙鵬,指不定誰贏誰輸呢。
只不過如果真的打起來的話,在我們現如今的情況下,事情會變得非常複雜。
我們實在沒有必要將寶貴的時間浪費在此人的身上。
趙鵬瞧見馬一嶴被攔著,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思,居然還挑釁地說道:「你來,有本事上來,讓老夫教訓教訓你們這些晚生後輩,不要以為會點兒三腳貓的功夫,就可以橫著走了……」
我感覺馬一嶴的身體里迸發出了巨大的力量來,我都差點兒摟不住了,而就在此刻,東南方向突然傳來了一聲巨大的轟鳴。
我們都朝著那邊望了過去,卻瞧見幾道氣柱直衝雲霄之上去。
李洪軍驚聲喊道:「是田主任,田主任。」
我們不再在這四合院中僵持,而是往外走,李洪軍跑在最前面,一邊跑,一邊說道:「在天壇方向。」
他瞧見馬一嶴想要翻牆抄近路,趕忙喊道:「出衚衕,我的車停在馬路口,過去也就七八分鐘。」
我們趕緊跟著李洪軍跑,很快就來到了馬路口,上了車之後,馬一嶴發動汽車,油門一轟,便朝著外面的街道沖了出去。
車上,我瞧見馬一嶴臉色緊繃,便溫言寬慰道:「別擔心,田主任就算是沒有那民國東皇鍾,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高手,相信有她出馬,老爺子肯定能夠安全回來的。」
馬一嶴雖然惱怒無比,但思路卻還是很清楚的,他冷冷說道:「不一定,那幫人既然設局,自然是有備而來的,趙鵬將民國東皇鍾拿下,應該就是其中一環。」
正在開車狂飆的李洪軍卻說道:「不是趙鵬。」
啊?
我和馬一嶴都朝著他望了過去,而李洪軍則說道:「趙鵬的級別不夠,田主任不管是幹什麼,他肯定是攔不住的;而且民國東皇鍾乃國之重寶,田主任就算是再焦急,也不可能將東西拿給他保管——攔住她的那人,級別一定很高,而且還是來自上面管轄部門的,否則田主任也不會無奈地將東西給交出來。」
我說上面,什麼上面?
李洪軍卻緘默其口,不肯再多說話。
而這個時候,馬一嶴顯然是想通了這件事情的種種關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這幫人,是沖著田主任來的。」
李洪軍在開車,聽到這話兒,差點兒將車給開翻了。
隨即他趕忙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馬一嶴說道:「因為從明面上來說,田主任是官方最大的牌面之一,手持民國東皇鐘的她,更是強無敵,有她坐鎮的話,即便是噬心魔親自前來,也未必能夠戰而勝之。既然如此,那麼她也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敵人的心頭大患,如何對付她,這件事情,就變得無比重要起來。為此,黃泉引調動了全部的力量,甚至還與你們體制內部的人進行合作……」
李洪軍聽聞,毫不猶豫地否定道:「不可能,你的觀點,別的我都不反對,但我們的內部是絕對可靠而堅固的,絕對不會與那幫傢伙合作。」
馬一嶴搖頭,說你想別急著否定,我並不是說你們有人投靠了噬心魔——田主任上任以來,雖然可以變得低調遲緩,但她骨子裡的強勢還在,必定是得罪了許多人的,同時她也擋住了一些人的上升之路,最近關於機構改組的幾個消息,都是與她有關。正因如此,她也成為了一部分人的眼中釘,大家的敵人相同,我敢肯定,某些人即便不會親自出手,但也會順水推舟,拿下田主任,自己漁翁得利……殊不知,少了大名鼎鼎的田女皇,這幫人,未必能夠玩得轉……
馬一嶴說著話,李洪軍已經埋頭闖了兩個紅燈,終於來到了聲音傳來的方向,而這個時候,那衝天而起的光芒已經消失了。
我瞧見在遠處的廣場上,一個黑影浮空而現,朝著一個跌落在地的身影陡然抓去,殺意濃烈無比。
而瞧見那個跌落倒地的身影,我們都忍不住驚呼起來。
是田主任。
曾經讓無數宵小為之畏懼、驚恐的田女皇,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