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八 一
學年結束後,逸清晨告別了母校以及院長。踏上了求法之旅。
那天澤華師兄第一次在她麵前流淚。那是挽留的淚水,一個好男兒的淚,於清晨而言是珍貴無比的。可她不能動搖,她深信著堅固道心的教理。揮別了他的眷戀。哀莫哀過生離別,她這才初體驗而已。
一座位於雪山之巔的學府,坐落於川藏綫的一端。那裡窩居了上萬學佛修行之人。堪稱佛教都市的五明佛學院。祇有逸清晨和真如來到這裡。其他人都被這裡惡劣的天氣,艱苦的環境嚇了回去。澤華師兄榮升了學院的執事。他將在事務中埋沒一份思念和擔憂。那是他囑咐了真如上千遍如何照顧清晨後的選擇。
雪山上,大巴車從川西垻子開上來。清晨她們遇見了一群五明佛學院同學,她們是康巴藏族。提攜著清晨和真如二人一路上山去。清晨高山反應在山腳下的小餐館喝了一瓶葡萄糖吃了飯才重新有了力氣登山。她們換上藏族僧服,紅裙批單,偏袒右肩。格外莊嚴。
藏族同學幇她們背著行李,一步步上山來。渾厚的藏語誦經聲飄蕩在整個山穀。那氣勢雄偉得猶如這裡的山川。一切都是紅紅的,紅紅的房子,紅紅的衣,紅紅的地毯,紅紅綠綠的五彩經幡…
行至半路,遇見了真如的師姐清流,她才下課準備回她的紅房子煮飯吃。陡然見著二人,一眼認出了真如她們,熱情相邀,二人便辭去了那群幫忙的藏族同學隨清流回她的僧寮房去。這裡的僧寮房與漢地不同,她們的分水嶺清楚,像一棟棟的別墅坐落於山穀,每個人都有一棟小紅房子居住。整體木質結構,刷了紅色的顏料。房梁還有些簡單的五彩彫刻。窗戶紅白藍不定,一棟棟紅色小木屋像許多帳篷紥滿了山穀。別有一番浪漫的情懷。
吃過午飯,清流要回經堂繼續下午的課。真如與逸清晨要求同往。在許多紅房子的中央有一條狹小的路通往經堂課室的羊腸小道。她們沿路而行,由於高山反應,二人的步履緩慢,結果還是氣踹噓噓。第一次穿藏族僧服,逸清晨像是不習慣,上樓梯時輕提裙角,在漢族禮儀中極為幽雅的動作,卻在這裡差點被當成異類。因為她們有個習俗甚至戒律,裙內不著褲子。因此行儀中提裙角是不被允許的,逸清晨她們初來咋到自然不知道的。引來本府學員的嘲笑也是在所難免了。逸清晨輕笑。
清流來自雲南,性格爽朗。仿佛是有男子的靈魂住在了她這幅軀體一般。她很照顧師妹,愛屋及烏,對逸清晨也是同樣。衹是因為逸清晨的性格,她好似更喜歡這個非親非故的小師妹一般。一路上不停的為她們二人介紹著學院。
老院長約於2010年時離開了,如今的院長是位女子,年芳二八,卻管理著這上萬人的學府。肩負重任的原因,是她們有著神聖的轉世係統。不同於漢地的執事能者居之的風俗。這裡還有一份轉世信仰在裡頭,她們相信輪迴衹是軀殼的成壞,然而智慧會通過新的軀體承載起前世的記憶,因而傳承。
因此他們九十老翁的頭顱有時甚至會埋首於一個剛出生嬰兒的手掌加持下,卻顯得謙虛無比。一份信仰的傳統,不被外世理解的話,可能會覺得奇怪的。然,逸清晨可能因為交了銀慧玲這個朋友的緣故,對這裡的一切,始終保持敬畏。儘管初來時的行儀失當,那又如何呢?
最最讓逸清晨她們接受不了的是這裡的露天衛生間。那個原始到讓人難以接受的衛生條件真是…
法會的經堂在山的半中腰,下麵是龍泉,泉水不大不小的供應著幾萬人的吃喝。常年流動,不增不減。傳說是惡龍受老院長製服的結果,他答應了供給學院全員的吃水用度。沿著龍泉水旁邊的小道是階梯,拾階而上右拐就是經堂。裡麵供奉著水晶的金剛薩埵佛為主尊。中間有布爲屏,區分男女。地上鋪著紅地毯,地毯上麵是泡沫墊。經堂共有三層。逸清晨她們在清流帶領下上了中間那層,也就是二層,一樓是辯經堂。三樓為藏經樓。隻二樓作為漢族學員課室。她們也學著大家席地而坐。沒有課桌,沒有椅子,一切都仿佛回到了遠古佛陀的時代。而音響效果卻無時無刻地提醒著她們確實生活在二十一世紀。
清流為逸清晨和真如她們準備好了碗。原來法會期間的食物是充足的在經堂用齋。而她們遇見清流回去煮飯的原因是經堂的食物是酥油糌粑等的純藏餐。也難怪清流會中途溜回僧寮房。
在人流中,竟然還看見了澤華師兄的師姐。她走過來和逸清晨問好。説是澤華師兄托她照顧清晨她們的。清晨除卻意外的感動,也無法説什麼。就這樣在經堂坐了一個下午的時光。
下課後,一行人回到清流的僧寮房時已近傍晚。管家果樂師父前來,她還帶來了入學表格要求清晨和真如填好帶回去了。清晨她們也是沒想到,才到一天就辦好了入學。出奇的順利呢。
好不容易安靜下來。才慢慢觀察清流的小木屋。一廚一臥外加柴房。她們的主要燃料竟然是牛糞,她們都說那如黃金一般的牛糞還貴得冬季到來時不好買。需要提前儲備。煮飯用高壓鍋,第一次用高壓鍋煮飯的真如成功的讓鍋蓋飛向了房頂。一鍋粥撒了一地,晚餐改成了麵條。
晚餐後,夜裏寂靜。三個人擠在一起睡的臥室顯得淩亂。然而崇高的學習氣氛讓三個年青人喋喋不休到很晚。從老院長一直聊到現任院長,副院長,幾乎是把這所學府的歷史給重溫了一遍。聽得清晨與真如瞠目結舌的。仿佛在漢地佛經裏的文字完全活躍在這座學府一般。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