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昇
宗風遺容向光明,禪院鐘聲訴安寧。一日秋風掃落葉,一月鮫光撒滿庭。
師父時逢法師來電説香港旭日集團董事長一行人將擇日來到國恩寺觀禮。他們有一子公司收入,專門用於興建廟宇。清晨已然不是頭一朝和他們接觸了,在圓通禪林,五台律院都和他們有過交集,衹是這次不同,國恩寺上下也就她們師姊妹幾個加上師伯和老方丈乃至孫婆婆,還不到十人呢。曾經的自己可以躲在人群裡,即使有重大佛事,她也隻需要管理好自己的學習即可。而現在,師妹們的學習她要關心,寺裡的重大事件,她好像也不能躲在師姐和師伯後麵了,就算躲,這麼幾個人,也藏不住…
這日,師父和旭日集團的董事們一行人的車就要開到國恩寺,寺裡一眾人等從早課開始就在忙著準備為他們接駕。國恩寺作為一座古寺,它是再不需要什麼修建的資助了的,這群人無非是慕名師父的美德,要來她的寺廟走上一遭。師父這一慈善會會長,江湖人稱___江湖法師。這些浪跡天涯,於塵世中建功立業的才子佳人,定是不會放棄任何可以親近師父的機會的。因為師父猶如長養在汙泥濁水中那朵耀人心目的蓮。
開上山好幾部車,師父依舊開著她的白馬王子。圓頂長衫飾以香包,永遠不變的裝備,無論接見村民還是顯貴。
一場關於接見塵世貴人不可避免的法事在國恩寺上演著,香花迎接師父和一同前來的貴司董事,迎至殿堂時,本想躲清閒的逸清晨卻被時空會師伯推向了維那(領衆師父)的位置。無奈地舉起罄棒,高舉佛德。師父竟然讓大家向那位董事長的在家居士行頂禮之儀,儘管清晨內心有的是一百個不願意,可是師命難違…
佛事息屏,午飯後,大家竟然聚集在逸清晨的靜悟軒外的客廳。眾人沒去寺院的正客堂,這令一襲袈裟正裝半晌的清晨踏足靜悟軒準備鬆弛的神情突然再度緊繃,越過人流,小心推開本該屬於自己一個人的禪房門,溜進去,反鎖。躺在床上,好一會才摘下袈裟疊好。伸展運動後,倒了杯水正欲喝下,就聽見師姐在她的門外呼喚,放下手中的杯子,推門出去。集團公司的助手正手持羅盤,在勘察國恩寺的風水。清晨向來對這些不感興趣,倒是師父為了慈善事業,什麼三教九流的人都和她接觸。對方向逸清晨詢問了一些寺院的歷史,這還真是全寺院就清晨才有翻閱過。算是問對人了。正在逸清晨眉飛色舞的向他們介紹著國恩寺歷史時,時逢法師進來了。向著對麵的男子悠然道:怎麼樣?我的徒弟不賴吧?對方是個中年男子,戴副眼鏡,文質彬彬的。正在專心聽逸清晨的介紹,見法師問,邃用手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回道:法師的徒弟,放眼社會,誰敢置喙?哈哈,法師暢快道:清晨是我才收入門中的,她之前在CD圓通禪林和五台律院就讀時,你們應該都見過麵。不過她呢,為人低調,遇事總喜歡往人群中躲,這次你們來,我和她師姐是故意要鍛煉她的。說完就挨著逸清晨坐下,以手愛撫著逸清晨的後背。眾人見狀:哇!師父真的好愛惜弟子哦。逸清晨則是一邊泡著茶,一邊繼續著她的講解。對方也在和師父招呼後,繼續著筆錄。和師父坐在一起的逸清晨仿佛更加有底氣了,講解起來更加精彩。
不一會就將國恩寺上千年的歷史大事件介紹給了這個集團負責人。師父在旁邊喝著清晨給她泡好的茶,忽然對方收起筆匣子時說道:法師,有沒有人說過您跟您的這位徒弟長得有幾分相似?時逢法師聽他這一説,搬過逸清晨的肩對著自己:嗯,像,你不說我倒是沒覺得,還真是像啊!逸清晨也才仔細打量著她的這位時逢法師:她…她和母親年輕的時候,長得未免也太像了吧?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心臟仿佛要驟停一般。看著師父的眼睛…不,母親的眼神溫柔如水,師父的眼睛裡卻仿佛藏著乾坤,那是一雙禪師們所共同擁有的慧眼如炬。
逸清晨掙紮了一下,託辭説自己身體不適,三兩步走進了她的靜悟軒。坐在禪床上,靜靜的思維著自己和法師結緣的種種。
那年,她去私塾上學前夕。母親忽然對她的學佛道路產生懷疑,要她脫離中華寺和了塵師父的緣分回歸家庭。然而當她瞧見母親眼中那以她當時的能力無法治癒她的憂傷時,毅然決然地堅定在學佛修行的道路。來到廈門和時逢法師有過三次見麵的緣。然而,為何?為何那時她竟然沒有發現,原來,時逢法師就是母親靈魂的昇華。換言之,她,就是母親的藥?
整個人癱軟在床上,良久。竟不知如何麵對當下的情景了。待到傍晚,師姐和師伯來叫她吃晚飯,她才驚覺自己竟然在禪床上躺了半晌了。趕緊起身,發現那些社會名流早已不知何時離去。在齋堂用完一些食物,發現師父還在她的玉宇瓊樓中。合著師姊妹幾個一起到了師父的僧舍。她正在沐浴,聽見徒弟們前來,叫她們坐著等她。
約莫十幾分鐘後,師父從浴室裡出來,廈門的天氣屬於炎熱,師父身著淡黃色布衣,寬鬆的往她的禪床上一趟,逸清晨仿佛看見了中午忙完殿堂事宜的自己。邃輕鬆的隱藏心事,與師父和師姐妹討論佛法。師父一雙洞察秋毫的眼,掃描過逸清晨的每個情緒後,衹是停留在佛法的討論上,沒有更深的追究。
衹是她向師姐禪悅提出要逸清晨交出手中的教學,提她去廈門慈善會辦公室上班的建議,還是驚嚇了眾人。首當其衝的就是師姐禪悅,她在傳統教育這一檔幾乎是零,清晨若走,她的工作肯定進行不下去。再者,逸清晨十幾年來都在寺廟裡晨鐘暮鼓的生活和作業,哪裡又能適應得了慈善會裡那種朝九晚五的社會工作般的義工事宜?種種問題縈繞腦際,師父卻緩緩道來:師伯也算是傳統寺廟裡出來的,今後師妹們的教學可以交由師伯來接任。至於清晨的工作適應度嘛,這個我幫不了她,得要她自己適應。我提出這個建議是給清晨的一個鍛煉機會,至於她接受還是不接受,也還要她自己最終來做出選擇。逸清晨挨著師父的禪床席地坐著,看著她師父那張屬於母親年輕時候的臉,此刻的她,不論師父說什麼,都在點頭稱是。
眾人也不知清晨今天是怎麼了,就連拜師都能要求自主權的她,現在竟然望著師父,不管她說什麼都一一應允。
而師父卻是高深莫測的像收服了一隻小妖怪一樣,將逸清晨輕而易舉地從寺院拖到了慈善會高層管理辦公室。那一個完全不同於寺院生活的地方,逸清晨清醒過來時,會有怎樣的一番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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