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菩提3

  這日，禪悅師姐來了，她還帶來了兒童院長秋池和一眾從臺灣剛到廈門的師兄師姐。據說是從佛光山來的，辦公室好一頓忙碌的招待完她們，其中一名師姐主動要求教大家攝影技術，時逢法師強烈推薦了清晨去和她學習。無奈之下，清晨又隻好放下手中的活，抬起攝影器材同師姐劉芳去了隔壁的教室。


  原來在清晨的宿舍隔壁就是慈善會的教室。脫鞋進去，把攝影器材擺好，桌子上麵擺滿了好吃的點心和水果，清晨都顧不得她是來學習的，拾起果盤來吃個不停。靈玉進來一手抓住她的盤子，她還一臉不高興的，隻聽靈玉從牙縫裡擠出來倆字：吃貨，別讓人劉芳師姐覺得我們慈善會虧待了你，好像餓你肚子了似的。她擠眉弄眼的樣子引得清晨更覺好笑，回頭望了望師姐劉芳正在播弄電腦和投影儀，沒功夫看她，她就又塞了幾塊楊桃在嘴裡。結果劉芳師姐卻邊忙邊回答剛才靈玉的疑問：不會啊，清晨師父的性格我很喜歡，單純爽朗的。沒事啊，清晨儘管吃，慈善會吃垮了我就接你去佛光山吃那裡的水果。清晨聽完像是打了強心針似的哼唧了一個給靈玉一張鬼臉。


  平時靈玉在工作上，時逢法師沒少給她壓力。她也就在管理逸清晨時感覺自己自信滿滿。因為這個清晨的真實和無傷大雅的小調皮在整個辦公室都很吃得開，她又在教導她，因此工作順利了不少。連時逢法師都驚訝這樣子的兩個人能和得來。


  一個是一板一眼的，一個是隨心而動的。


  課堂上，劉芳師姐聲色並茂的講述著有關拍攝的光影學說，還時不時拉著清晨過來示範，大家看著這個小傢夥像外星人剛來地球一般和這些器械碰撞，時不時的哄堂而笑，引來時逢法師和禪悅師姐一同前來觀望。一眾同學起立相迎，師父卻第一個跑到清晨身邊關心她學的怎麼樣，見清晨一臉流汗的表情，她哈哈大笑，所以呢我才強烈推薦你來嘛！除了你，沒人可以讓課堂出這種效果。


  清晨頓時瞪大眼睛：師父，您這是拿我開心哦！不怕我討厭這些梆硬的東西，給您扔出去麽？師父：你扔，窗戶在那。她指著右邊窗戶的位置。清晨氣得差點跺腳，她見過慈悲端嚴猶如古人的私塾老師，見過禪靜紀律的佛門法師，偏偏沒見過這樣子一個可以把內心世界和外在世界如此緊密聯繫在一起的師父，她是既備受衝擊，又覺得好奇，同時還覺得那個隻會躲著哭泣的母親成長了。


  夜裡，送走劉芳師姐去她入住的酒店後師父開車邀清晨和禪悅師姐到家裡吃飯。清晨不知怎的就答應了。那是同師姐家一樣的一棟老宅院裡，聽說師父的父親是政府部門的領導，道德高尚情操不減，與師媽媽至今感情很好的居住在老院子裡。師父有個姐姐在部隊裡，師父原本也是大學老師，今出家後又是眾所周知的慈善會會長，得到了師父爸爸和師媽媽的莫大支持。

  她對她們的愛也是溢於言表，從不隱藏。開門進去，客廳裡師父爸爸在看電視，師媽媽在廚房準備她們三個人的飯菜。她竟然準備的是肉食…


  師父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説：師媽媽聽不得我們吃素的話，她會哭。不要說話，今天師媽媽做什麼咱們就吃什麼好不好？清晨和師姐禪悅對視了一眼，均點頭應和師父。一鍋老鴨湯燉好後，師媽媽叫她的寶貝女兒，清晨她們的師父進去廚房嘗試鹹淡，她這才得空出來和清晨她們倆聊天。師父爸爸一早就吃過飯散步都回來了，見她們聊天，他自覺的回裡屋休息去。清晨剛要拉著禪悅師姐坐在沙發上，師媽媽就驚叫起來，説沙發上有針，她跑過來仔細檢查了清晨的衣服和全身上下，這才在沙發上把那顆針小心翼翼的抽出來放進針線盒裏。她那出自肺腑的關心，讓逸清晨突然想起了外婆，那慈祥的臉，總是省吃儉用的幫助鄰裡鄉親。


  收完針，拉著二人坐了會，就到廚房吃飯了。這讓十年未進葷腥的逸清晨有些麵帶難色，卻不知為何，三個人的晚餐，味道卻不在食物裡。(有些不知，她為什麼在禪悅師姐的一顰一笑裡尋找到了父親的蛛絲馬跡)

  晚餐後，禪悅師姐開車將逸清晨送回去宿舍。在她書肆般的禪房裡，喝了茶，聊會天。仿佛洞察秋毫的眼裡滿是溢著前世別離時的憂傷。而清晨能感覺出那份悲傷，卻不知它從何而來。因為分明第一次相遇在古寺，分明她是女孩子。分明她親切呼喚她姐姐，如今又是師姐，她在這兒分明有個幸福的家庭和親人們，可為何？清晨能如此清晰的感覺出師姐離別的背影裡那份遠古時期遺留下來的悲傷呢？

  夜裡無眠，隔著玻璃門和師妹禪靈聊天。她剛從辦公室回來，還在泡腳。慈善會文宣的工作似乎使得她總是加班，夜裡聊天就屬家常，她説自己已經適應了夜生活，衹是和俗人不同的是她的夜生活是跳躍在鍵盤鼠標上的慈善文字宣言。她沒有和她聊起這奇怪的轉世再生的莫名悲傷，而是聊著寺院師姊妹們的各種各樣的性格和烏龍事件。就像在悲傷的心境上麵撒上了消炎葯品一般的聊著。


  禪靈説自從師父準許她週六週日回寺院生活後，她幾乎每天都希望聽見師姊妹們的消息。她們聊著禪香除草除掉了老方丈的名貴中藥，聊著那曇花一現的美和寺裡的種種清規戒律。不知不覺，睡意漸濃，這頭的禪靈卻還在憧憬著自己能回寺院過難得的兩天寺院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