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言情女生>所有深愛都是謊言> 第72章 於他們麵言,我到底算什麽?

第72章 於他們麵言,我到底算什麽?

  車開了很久,一開始我很用心去記車子經過的地方,可當出了隧道,又左拐右轉不下十幾次之後,我就再也記不住方向。


  後來,車開上山路,兩邊隻有不甚明亮的路燈,以及路燈周圍黑魅魅的樹影。山路那麽窄,稍稍一不留神就會車翻人亡,我的心也懸起來。


  好在看那司機開車,似熟悉無比,不像是第一次開這山路。


  我略略鬆口氣,精神仍是緊繃的。我不明白,為什麽我人生中的第一次生死攸關,都跟車有關係。以至於這個心結,我一直未能成功摘去。


  不過時間是個好東西,現在的我雖然也害怕,但已經不像頭兩年那樣,全身顫抖呼吸急促,像喘不過氣來。也許在我的潛意識裏,還是相信那個人的,此刻才會對危險這般不上心。


  我看了眼手表,快要晚上十一點。既然走上山路,那麽離終點也不遠了吧?


  十一點四十分,車開進某個園子後,終於停下。一棟兩層小別墅映入我的眼簾,門庭的夜燈閃著微弱的光芒,像在等夜歸的人。


  “文總,請進。”


  我拎包踏進去,候在門口的中年女人,朝我伸出手來,並柔和地說:“這位一定是文總,請先將包和你身上的所有電子產品交由我保管,等你離開,這些都會還給你。”


  中年女人說話很和氣,但又何嚐不是先禮後兵?如果我抗拒,等待我的將會是一頓教訓吧?


  我沒猶豫兩秒就把手上的包遞過去。


  中年女人又問:“你的手機呢?”


  “都在包裏。”


  她像是滿意我的識時務,臉上帶了兩分笑意,“那麽文總,你要吃點東西還是去休息?”


  拿對待客人的態度來對被囚的人嗎?何必呢。


  我搖頭,在客廳的沙發坐下,這才對中年女人說:“我在這裏等陸總。”


  她噎了噎,然後沉默地走了。


  很快,樓梯傳來腳步聲,我抬眸,與陸懷年的眼神相撞。


  他緩緩走過來,在我對麵的沙發坐下,一言不發看著我。大概看了有一兩分鍾吧,他神色平靜地開口:“文總似乎一點都不害怕,是篤定我不敢對你做什麽?”


  我嗤笑:“陸總把我‘請’到這來,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想要那個能源項目,我可以理解。但你押錯寶了,與其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不如把你們陸氏的優勢發揮到最甚。我以為陸總很清楚你對手的實力。”


  他從茶幾的煙盒裏捏出一根煙,點燃之後才銜進嘴裏。他吸了一口,慢條斯理地吐出煙霧,好像他在度假似的。


  我側了側身,離煙味遠一些。


  陸懷年將右腿搭到左腿上,突然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來。


  縱是我曾經那樣了解他,也看不懂這笑。我就是覺得,如今的陸懷年,跟吸了血的螞蟥一樣,與之前那未吸血時癟癟的模樣,已經相去甚遠。


  我也不能再憑著對他的認知,做出相對的反應。


  他不說話,我也就隻能噤聲。


  “文總應該知道,這次對陸氏意味著什麽。商場如戰場,風光榮耀的背後,總會有些不一樣的暗影。我把你請來這裏,待上一宿,對比起沈軼南的手段,我認為溫和得多。”

  “況且,我也聽說過一些文總的事,之前我是不信的,做生意的女人不少,誰會缺本事?可幾次跟文總交手,我不得不承認,做到文總這種程度的,鳳毛麟角。”


  “文總的膽量,叫我敬佩。我可以向你保證,你留在這裏,絕不會少一分一毫。等明天陸氏順利拿下項目,我會親自給文總賠罪。”


  陸懷年說完,把煙掐滅在煙灰缸,他隨即站起來,又深看我一眼,語氣放柔:“那麽,晚安。”


  我微微垂著頭,在心裏將他的話過一遍。


  陸懷年卑鄙嗎?的確很卑鄙。明著幹不過別人,就找弱點來暗下手。他是打定主意,用我來威脅沈軼南。


  可他估算錯誤。


  沈軼南這人,又豈會因為一個女人而改變主意?別說之前他與我的關係比冰塊好不了多少,就是最近我們關係緩和,決定在一起,都未能影響他半分。


  陸懷年這盤棋,注定要輸。


  可是為什麽,我的心竟然狠狠地揪著?


  回想稍早沈軼南與我的通話,他的聲音,他的態度,不正好說明了一切?是我關心則亂,才會連那則短信的真假都沒辨認清楚,就上趕著去找他,害怕他因品源的事而落下風。


  我真是昏了頭。我一向的理智,竟然在碰到與沈軼南有關的事時,消失無蹤,由此,我落入了圈套。


  沒錯,陸懷年是卑鄙。


  可如果我和沈軼南這段關係能再明朗一點,再多些信任的話,我又怎會落入這進退兩難的境地?

  明天的結果,不出意料的話,沈軼南會得到他想要的。


  那麽我呢?陸懷年會怎麽對我,我和沈軼南又將何去何從,這些我通通不願去想。


  並非我不夠勇敢,而是,我又一次被現實的殘酷狠狠地羞辱,那殘酷在於不管是陸懷年,還是沈軼南,我於他們而言都是容易被舍去的存在。


  這一刻,我的腦中混雜著各種情況,不甘、惱怒、受傷、羞恥……


  我高估了我自己。我以為,我拿真心出去,即便換不來同樣的真心相待,至少也有一些真情實感的吧。


  可結果呢,我依舊隻能擁抱自己的委屈,依舊隻能心疼自己的滿身風雨,除了我,不會再有一個人待我如煦陽,免去我所有的顛沛流離。


  我無意識地望向窗外,一片漆黑。


  總有一種無助,是突然從心底鑽出來,讓人悲哀。


  我慢慢從沙發站起來,因為維持一個姿勢太久,我的腿有些麻木。我才走幾步,那個中年女人便不知打哪個角落出來,盯著我。


  “有酒嗎?”我淡淡地問她。


  中年女人很快給我拿來一瓶紅酒,給我倒好。


  “謝謝。”


  陸懷年再次從樓上下來,是在我喝了半瓶紅酒之後。


  他隻給了我一眼,就越過我往門口走去。

  我一把攥住他的手臂,“等等。有件事想問陸總,希望你會回答。”


  陸懷年從我手中收回自己的手臂。他眉目清雋如舊,明明就該是雲淡風輕的樣子,偏偏換了顆被世俗束縛的心。


  “你問。”


  我斂起所有思緒,一針見血問他:“跟你合作將我騙出來的,是個女人?”


  陸懷年的眸中沒有閃過一絲詫異,也沒有給我答案。


  他這個反應,恰恰就證明我的猜測是對的。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但是不知道會不會比哭更難看,索性也不勉強了。


  我定定看著陸懷年的眼睛。從前我在這雙眼裏看到星、看到海、看到我自己、看到整個世界,現在這雙眼仍然如繁星璀璨,裏麵卻不再有我的世界。


  “陸懷年,你一定會後悔。”


  說完這句話,我終究沒忍住,扯過他的手臂狠狠一咬,有多深咬多深,有多痛咬多痛,用這從前的方式,徹底又正式地終結我和他的從今往後。


  我終於得到了解脫,當然,也伴隨著傷痕再裂的疼痛。


  “你瘋了。”陸懷年甩開我,眸裏全是不敢置信。


  我被甩到地上,卻不急著起來,隻望著他笑。是的,我能笑出來了。誰比誰狠呢,他不記得從前,我卻帶著從前的記憶甩開了他。


  “你害我這麽多,我咬一口泄憤,算起來你還賺了。”以後,你休想再傷害我。我在心裏補了後麵那句。


  陸懷年瞪我,然後用手箍著被我咬的那處,大步離開。


  這一夜,我仿佛從四年多前那場車禍裏重生似的,這次是真的,為了我自己而活。


  天亮,陽光從窗外直射進來,因為是在山上,我看到窗外的世界晨霧繚繞,而後那些霧一點點消退,留下深秋的金黃。


  我耐心等待著他們放我離開。


  中年女人送了早餐過來,我吃了一點。到了十一點,她又送了午餐過來,我直接沒吃。


  接近十二點,中年女人恭敬地把我的手機和包還回來,此時我的手機鈴聲大作。


  是陸懷年打來。


  我剛接起,他那略微輕快的嗓音傳來:“托文總的福,陸氏拿下了項目。我說過,親自給你賠罪。”


  陸氏拿下了?為什麽?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淩沈會讓陸氏拿下項目,但我卻可以肯定,沈軼南絕對不會善罷幹休,也絕對不會讓陸氏有起死回生的機會。也許,這背後還有別的計劃也說不定。


  同樣是昨天那個西裝革履的人,把我送回到市區。


  老宋早早等著我,見我從那黑色的車裏下來,連聲問我有沒有事。


  我搖頭,讓老宋送我回華蕾。我留意到車窗的玻璃都換了新的,老宋說他昨晚等我的消息,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訴葉軒,反正睡不著,就連夜去把車修好。


  “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該知道的會知道,不該知道的也不用再知道。


  我把放後麵的紙巾盒拿過來,伸手進去掏了掏,兩個U盤還在,我放心下來。

  給葉軒發了條我不回公司的微信,我回家衝洗完坐下,把那兩個U盤裏的東西,被我放到雲盤上。


  我又拿個新的U盤拷貝好,塞到客廳的紙巾盒裏。


  做完這些我躺下,身心俱疲,不消一會兒就睡著,而且睡得很沉。


  醒來時,伸手不見五指。


  我剛要翻下床,忽然觸到一抹體溫。


  “醒了?”


  我擰開床頭的燈,右邊還真躺著沈軼南,他身上也換了睡衣,一隻手搭在額頭,瞬也不瞬盯著我。


  要怎麽形容他的眼神呢?我想了想,他的眼神有點涼,但也不到冷淡的地步。


  我的直覺一向很準,見沈軼南如此神色,我突然明白,我們的關係要再往前一步隻怕是不可能了。


  既然這樣,有許多話就沒必要說出口。我不想說,也不必提。


  良久的沉默讓我感覺到尷尬,我不知他會不會也有此感覺。


  躺在一張床上到底不是那麽回事。我先下的床,找了襯衫西褲和外套,回頭跟沈軼南說:“你換好衣服去客廳,我有話要說。”


  然後我去了隔壁書房換的衣服,把臥室讓給他。


  客廳少有地亮起主燈,我坐著等沈軼南出來。


  他穿了一件黑色襯衫和深灰西褲,我則是藍襯衫黑西褲,外加一件米色外套,兩人都是相對正式的著裝。


  沈軼南摸煙盒要拿煙,我輕聲說:“等會兒好嗎,先等我說完話。”


  他拿煙的動作頓住,眼裏淬了更深的涼意,薄唇慢掀,“你要說什麽?”


  “昨天晚上我想去找你,跟你說品源的事,但你在忙,或許應該說不怎麽想見我和聽我說話,總之結果是你沒讓我去淩沈。後來……”


  沈軼南打斷我,目光變得淩厲,“你怎麽知道我不想見你,不想聽你說話?或許應該說你是做了什麽,才這麽認為?”


  瞧,我的第六感多準。昨晚講電話的時候,我就已經隱隱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後來被帶到陸懷年的別墅去,我又想了一遍,就更加確定,有人在我和他之間,挑撥生事。


  而這個人,就是用沈軼南的手機,給我發短信的人,也是跟陸懷年合作把我弄走的人。


  我笑了笑說:“你先別說話,聽我說完。後來我收到你發的短信,讓我去淩沈,我急著趕過去,卻在半路被陸懷年的人圍堵並帶走。我在他山上的別墅待了一宿,他的用意你也清楚,就是用我來威脅你,放棄能源項目。”


  沈軼南目光幽深地看著我。


  我斂起笑,擲地有聲道:“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你如果有尚未整理好的感情或其他,我是不會跟你在一起。現在看來,我最近發生的事都太過巧合,巧合得驚人。我承認我這個人很自私,我不想再花心思和時間去猜,去麵對,去一次次地解決這些事。你們怎樣,跟我有關係嗎?“


  沈軼南的麵色越來越難看,他一把將我拖入懷裏,狠狠地吻住我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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