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t你的心現在放在誰那兒?
“淩先生,看來你想跟我談點別的事,那麽,讓我的助理離開。”我擔心葉軒的身體。他隻是替我過來談合作的,卻遭此毒手。
“可以。”淩向東應得很快。
葉軒在經過我時,眼裏滿滿的擔心,欲言又止:“文總……”
“先回去。這裏交給我。”
等葉軒離開甲板,我迎視淩向東不屑的眼神。他站在船頭,背後的黑色分不清是天還是江麵,像一張幕布突出他整個人。我一下覺得,淩向東好像漫畫中的路西法。
他跟淩雪一樣,皮膚白晳,可除了皮膚白晳,我再沒發現他們有相似之處。
我向來不喜陰柔的男人,見到會遠遠地避開,而淩向東恰巧就是這種男人,我對他的第一印象就很糟糕。
這一定是個為禍人間的人。
“淩先生,你要跟我談淩雪還是沈軼南?今晚這出戲,就是你給我的警告嗎?”我往後退了兩步,攏緊大衣。風太大了,吹得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淩向東揚手,一個西裝革履的人過來,把一份文件遞給我。
“文總看看,這是你助理替你簽下的合約。”
葉軒簽的?可葉軒簽的根本不具法律效力。我狐疑地看向文件,淩向東以個人名義向我購買一億瓶朗姆飲料,交貨日期是下個月26日,如果我們提供不了,必須用品源抵債。
我粗略算了下一億瓶的價格,暗忖這淩向東的確是為禍人間,他幫他妹就幫,還想一口吃下我的品源,使卑劣手段,關鍵是用低於市價三成的價格,就想奪取我的品源。
想得未免太美了吧?但也從側麵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淩向東很疼他妹淩雪。
淩雪現在是想拿我的品源來做賭注嗎?難道夜星娛樂沒有給她教訓?她愛得也太瘋狂了,根本不在意沈軼南怎麽想,隻要能得到他,她什麽都做。
可怕,這個女人太可怕。比她更可怕的是淩向東,招招要人命。
葉軒簽名那處蓋了品源的公章,也就是說,這份合約是生效的。淩向東絕對是蓄謀已久,除了我和葉軒,品源沒有人能碰公章,所以他找葉軒下手了。
他用葉軒的弱點,來逼葉軒就範。我稍微一想,就推測出所有事。葉軒接到他母親出事的電話趕過去,他母親並非身體出問題,而是被淩向東控製,他不得不拿品源的公章來交換,淩向東放過了他母親,卻讓他簽下這份“喪權辱國“的合約,葉軒不妥協,淩向東就給他用了藥。
合約準備好,淩向東在江星號等我。這時候不管我答不答應,我都沒有了主動權。
對於淩向東玩的這手陰狠,我自認真是聞所未聞。不由想到森文告訴我的話,說淩向東在AI領域的厲害,難道他都是用這樣的手段逼人就範?
說他是路西法都是給他的讚譽,他應該是魔鬼。
在我沉思時,淩向東卻囂張地笑了,“文總有什麽感覺,不妨說說。”
要說也不是跟他說,而且,是用罵的。但在眼下這種情形,我要是耍嘴皮子惹怒他,不知是什麽結果,不說比較好。
“我什麽感覺不重要,重要的是,淩先生現在一定很快樂。”我攥緊那份合約,要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生產一億瓶飲料,品源是做不到的,隻能想別的辦法。隻要還有一天時間,我就不會白白等著品源成為他們淩家的。
還有時間不是嗎?回去好好研究就是。誰做企業還沒有過走夜路遇到鬼的時候?這隻鬼太貪心了,總得想點法術來把他震住才是。
我淡淡一笑,把合約對折放回包裏,朝淩向東伸出右手,“希望我們合作愉快。像淩先生這麽厲害的人物,不是隨便可以遇到的,我很幸運。”
淩向東眉頭緊鎖,似乎從未想過我會說這樣的話,大概還會想,這女人是受刺激瘋了?搶她的東西,她還說她幸運能被搶。
“淩先生?”我晃了晃手。
他伸出手來跟我交握。
這雙手不似陸懷年,也不像沈軼南。有力量,但很柔軟,像女人的手,細長而滑膩。我總覺得,這樣的手該是從事文學或藝術的,而不是奸商。
“那我先走了。後會有期。”山水有相逢,他這次暗算我,又怎麽知道下次我不會還手?也許不用下次,這次我就有機會讓他摔個大跟頭。
我挺直背離開,背後那束眼神銳利得跟劍一樣,讓我渾身不舒服。
從江星號下來,我的手心有些濕濡。淩向東給人的壓力太大,如果可以,我永遠不想再見到他。
沈軼南打開車門朝我走來,一句話也沒說,把我摟進他大衣裏。
很暖。這一刻我也會貪戀他好不容易才釋放出來的溫暖。
“見到他了?”
“嗯。見了。”
沈軼南抱了一會兒,拉我往車走過去,讓我上車。
“怎麽樣?“
我綁好安全帶,抬眼看他,“什麽怎麽樣?“
“他沒為難你?“
何止為難,簡直是陷害好嗎。但我想先試著自己解決,解決不了我再找他。
“不談他了。這個淩向東奇奇怪怪的。不過我是不是多想了,他叫東,你叫南,這都什麽緣分?“
沈軼南簡單解釋了下:“我外公取的名字,淩向東先於我出生。”
“哦?東南西北?那怎麽淩雪不叫淩向西?”我很壞心眼地問。
沈軼南挑眉問我:“你想生一個叫向西的?”
我瞪他,“我生的隻會喊淩雪向西,阿西,西西。”
沈軼南失笑,“淩雪小時候有一段時間叫小西。”
“小西瓜啊?一聽就好想……嘿嘿。”那什麽,一個女孩子叫小西瓜真的好嗎?沒想到淩雪這樣的,小時候也有這麽純的小名。
“那你小時候叫什麽?”沈軼南捏我的臉。
我小時候啊,可厲害了。那時候我媽還沒跑,我爸還憨,他都是喊我二大王的,因為大王是我媽。所以我知道,我媽應該是沒多愛他的,不然當了大王怎麽還要跑?
“不告訴你,怕你得跪下請安。走吧,我想吃蛋糕。餓了一晚上。”
沈軼南開得很快,可是一路過來,好多蛋糕店都打烊了,沒辦法,他隻好帶我去陳嚴的酒店,正是夜茶的好時間,蛋糕什麽的一應俱全。
剛才想吃蛋糕,現在看到有更好吃的,我就不記得蛋糕這回事了。
“一份鹹水角、一籠流沙包、一碟馬蹄糕、南瓜粥、紅蝦腸。”我把單給服務員,忙著燒水燙碗筷。這個習慣是跟陸懷年學的,雖然我也覺得有點多餘,但是吧,現在吃廣東菜,飲茶要是不做,感覺就很怪。
沈軼南對我叫的這些沒什麽興趣,我自己吃得很爽。廣東的飲茶文化,我很喜歡。一盅兩件吹吹水,多愜意的人生。而且他們的一些食物叫法,也很有意思,因為他們喜歡好意頭,像豬舌叫豬脷,吉利嘛;傘叫遮,不用散了;絲瓜叫勝瓜,這勝的都不能輸了……
我一通吃下來,肚子脹得老打嗝,要是喝茶消膩的話,隻怕更睡不著覺。索性結賬後,去買酸菜幫助消化。
回到車上,沈軼南笑說:“你屬豬的?“
“你屬仙的?光吃空氣?“
“我意思是指,你好養活。“
我撇唇,“那我的意思是,你跟神仙一樣好看。“
“謝謝老婆誇獎。“
老婆?怕是很快就領離婚證了。
離華蕾不遠,沈軼南送我回去硬要住下,我不讓,他倒好,死磨硬泡,我沒辦法,就讓他進來。
洗完躺下來時,他的手臂自然摟上我的腰,“真的不告訴我,淩向東怎麽為難你?”
“搞不定再告訴你。我是怕,你要是插手了,我要麵對的麻煩更多。”
他按開床頭的燈,“我覺得你這句話,不太好聽。”
“切。我說的是實話。”隻要我和他一天不離婚,淩雪就一天不死心,想弄我。
沈軼南突然很認真地看我,“我跟淩雪的過去,你想聽嗎?”
我想了想,好像一點興趣也沒有。我想我到底是會介意的吧,如果我不對沈軼南動心,他就是跟淩雪愛得天荒地老我也聽聽就算,但現在,我做不到一笑置之。
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更何況,我將心比心,如果沈軼南說,他想聽我的過往,我也未必說得出來。和陸懷年共行過一段深刻的人生,我不確定沈軼南會想聽。
“睡吧,那些是屬於你跟淩雪,你不用對我說。”
我翻過身去,沈軼南卻並非打住這話題。他在我身後輕輕問了一句:“那如果我說,我想知道你過去跟誰在一起過,你會說嗎?”
真是,想什麽來什麽。可是沈軼南,你要是真的聽我說,你能聽完全嗎,恐怕沒聽到三分之一就叫我別說了。
我又轉回身來,麵向他,“你真的想聽?”
“是,我想聽你說。”他目光堅定。
告訴他也沒什麽,隻是我不能說陸懷年的名字,也不能說得太深入,因為我還沒有徹底拿到品源。
“好吧。我告訴你,我有一個前男友,”
沈軼南喊了停。我這才剛開始說,什麽時候才到故事高潮啊,他就忍不住了。
我覺得好笑,“現在又不想聽了?”
他擰了擰眉,“我認為,我問你答會幫助我快速了解你。”
你就裝吧你。明明是想快速了解那個跟我在一起過的男人。但我絕不會告訴他的。
“你問。”
沈軼南清了清嗓子,問道:“你和他在一起很長時間?“
“暫時比婚齡長。”
他的臉拉下去,又問:“什麽原因分手?“
“生離死別。”
我知道他誤會了,以為那個跟我一起的男人已經不在。事實上,不在的是曾跟陸懷年在一起的劉然,而不是現在的文櫻。
沈軼南的表情,有點難看,又像有點放鬆,總之,很難形容。
他又拋出一問:“是不是除了他,你嫁給誰都無所謂?”
“曾經是。”
沈軼南的臉色又好了一些,“最後一問,你愛他?”
我一個枕頭丟過去,笑得不能自已,“這是什麽鬼問題?我不愛他我能跟他一起?你告訴我,你不愛淩雪你能跟她在一起?”
他把枕頭塞到後麵,很平淡又很像那麽回事地說:“喜歡也可以。”
“好吧,杠精你贏了。”想想也沒錯,互相喜歡也可以在一起。但是愛不同,愛是可以不在一起,也希望他能平安幸福。
“所以,老婆你是不是該跟我說說,你的心現在放在誰那兒?”他湊近我,墨色的眼眸溫柔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