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失憶·上
“妹妹,你不要管,他敢傷你一分,我就斷他一指,他敢損你一毫,我便屠他滿門?”
“哼,邪魔歪道,豈容你猖狂?”悟劍衣針鋒相對。
方棠有些苦惱:“你們……”
兩人話之際,手足仍是繼續較勁。趙若竹術法詭譎,不拘一格,處處猶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讓悟劍衣每每不得破解之法,待她攻來,隻能退而以雄渾內勁護持幾身。
而悟劍衣則一招一式,大開大闔,用的都是上乘道法,哪怕精妙處有所不及,勝在一力破萬法,使趙若竹不得寸進。
二人一番交手,各自佩服,同時哈哈大笑,向後躍開。
趙若竹退到一旁,斜眼看著悟劍衣,似曾相識,問道:“喂,你修為不錯啊,你是什麽人?”
悟劍衣見她發問,又瞥得她俏臉間神情恍惚,曉得她自七年前發瘋以來,一直沒有恢複過來,當下詭詐道:“我是趙若竹,你是誰?”
趙若竹一楞,腦海內如晴空霹靂劃過,體會著“趙若竹”三字,確實有極其深刻的熟悉感,似乎刻進了骨髓。
那她到底是誰,一時間,怎麽都憶不起,神色愈發迷惘,捂著額頭,痛苦地道:“我……我不清楚。趙若竹,我是誰?”
悟劍衣快意地笑了起來,捧腹道:“想不起來了吧?哈哈!”
趙若竹神色一冷,怒道:“你知道我是誰的,還不快。”
“什麽誰是誰啊?”方棠一臉迷茫,問道:“道爺你若是明白我姐姐是誰,不如早些告訴她,你們肯定有什麽誤會,解開就好了。”
“誤會,嗬嗬,底下哪有那麽多的誤會?雲魔作惡多端,遲早當有一劫,你還是早些離開她,棄暗投明吧。不然別怪道爺我連你一起殺!”
“你快告訴我,我是誰?”趙若竹觀他的神情,顯然是認識自己的,連連追問道:“雲魔……我是雲魔嗎?怎麽會叫這個名字?”
悟劍衣道:“魔,你當然是魔了,要不是固執地擊毀葛仙淵,我的弟子怎麽會慘死?要不是你殘忍地血祭死玉幍,那十萬生靈怎麽會化為白骨?”
“好罷,你不就想知道你的名字嗎?我這就告訴你,你名叫黑寡婦。”悟劍衣眼底深處有一絲玩味,麵上卻扮作認真的樣子道。
“寡婦”二字,趙若竹自是十分熟識的,初聽有點類似,但仔細體會卻又不是。
她同悟劍衣是幾百載的死敵,強烈的仇恨、憎惡之意深攜於腦,當下雖滿頭霧水,但看著他就油然而生一股怨氣。
悟劍衣看她愣愣躑躅,眼內閃過凶芒,升起了防備,果然見她大吼一聲,自黑傘上抽下翠竹柄,卻是一柄似竹似鐵的長劍,兜頭照著他刺來。
二者襟帶朔風,足踏寒冰,於咫尺崖畔各展生平絕學,招運絕顛,戮力一戰。
各種玄奇道法,或化靈力為花草茵茵纏繞束縛,或賦靈予物使成虎豹廝殺,乃至地一石、一草皆可為戰鬥手段,看得方棠目瞪口呆,著實大開眼界!
不過麵臨萬丈深淵爭鬥,哪怕差之毫厘,便是粉身碎骨之禍,較尋常會武,更添幾分凶險。
他們都是修行界的活化石級人物,一身修為早已達到通徹地的境界。每每施展的法門都玄奇奧妙,讓人難以揣度,還幾乎沒有重複的。
二人深得返璞歸真的道韻,一招一式,似乎能化腐朽為神奇,哪怕開宗立派、獨創一教都綽綽有餘了。
趙若竹一驚道:“你這賊老頭倒是厲害的很呐。”
悟劍衣笑道:“你這黑寡婦也不遜色多少。”
方棠看情勢危急,苦惱不已,既憂心趙若竹失手落下山道,亦擔憂悟劍衣落敗罹難,隻道這二人都不要出事才好。
她與悟劍衣雖緣鏗一麵,相識不過數個時辰,卻一見如故,他慷慨豪邁,這隨身以俱的當世俠骨風度,讓她心折。
“姐姐,你不要打了,道爺不是壞人,他沒有欺負我的。”
“你休管,我都看在眼裏,誰傷了你,自當十倍奉還。也是我當時腦殼疼,一時自顧不暇,不然決不會教你受這麽多苦。”
趙若竹心生悔意,覺得是自己照顧得不周。想起了已故的裳兒,又是自責一番,而向方棠動手的悟劍衣就成為了她發泄的目標。
二人出手毫不留情,方棠幾次都險些讓他們的勁風掃中,跌落懸崖,僅僅在一旁觀戰,都膽顫心驚的。
隨著二人的交手,脆弱的崖間冰麵龜裂開一道道肉眼可見的痕跡,嘩啦啦朝著四麵八方蔓延而去。
方棠看著右側的一角,驚奇道:“那是什麽?”
裂開的地表下露出半截瓦礫,在夕陽下有一抹亮光反射。
方棠不明所以,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但往前走了幾步,看到那三米深的大裂縫下竟有一角土壇露出,斷裂的半截瓦礫陳列在上,形如瓦書。
“後土祭壇!”泰阿石扯了扯她的發絲,飄到了額前,激動地歡呼著。
“那是……”
方棠隻顧念著二人的安危,無意中,不知道誰的一縷勁風掃了過來,她猛地一個前衝,跌入了那道深邃的裂縫中。
“棠……”黑暗裏,耳畔隻有趙若竹斷斷續續的呼喊,似在近前,似在邊。感覺極近,卻如同隔著什麽,不能清晰聽見。
“你們可別鬥了。”方棠呢喃著,隻剩下了這麽個念頭。
她的聲音婉轉、空靈,讓人聽了後,很是舒服。
在這片黑暗裏,顯得格外清晰。
方棠都讓自己嚇了一跳,一個鯉魚打滾,竄了起來。
出乎意料地,剛剛跌落下來,應該是自極高地方到裂縫的底部,不千餘米,起碼也有幾十丈的高度吧?
她上摸摸……下看看……
怎麽那麽高的地方摔落,竟似乎半點事都沒有,一點疼痛都不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