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毒發
而讓九夭覺得很奇怪的是,她的靈力被壓制了,卻沒有顯出獸形,此刻倒是同常人無異。
燕恆點了頭,「我先去看看,你在這裡等著我。」
他轉身,手便被握住。
燕恆回頭,九夭只是看著他,不言不語,眸光卻晶亮又堅定。
不管有什麼危險,她也要和他一起。
不知是不是因他忽然的態度轉變,一個自稱的改變,讓她覺得他和她的關係忽然就近了許多,也讓她更有勇氣了些。
燕恆眸光一閃,心臟好像被兩種極端拉扯,一半是溫熱,一半是冰涼。
帶上她,還是留下她?
糾結並沒有太久,下一刻,燕恆已經反手將她的小手握緊在掌中,沉聲又無奈的道:「好好跟著,不許亂動亂跑。」
在這種時候,留下她,只會讓自己更擔心。
他的掌心乾燥而又溫暖,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掌心的紋路以及指腹和指關節處的薄繭。
九夭看著兩人交握的雙手,這算不算兩個人關係近了一步?
唇角抿出極輕的弧度,點頭,乖乖的「嗯」了一聲。
走到宮殿門前,兩人下意識對望一眼,燕恆貼近門前聽了聽,這才朝她點了點頭,抬手,重重一推。
厚重的開門聲好像是在很遠的地方響起,穿過了時間空間才落到了他們耳邊。
可出現在眼前的畫面卻讓兩個人都詫異不已。
沒有想象中的亭台樓閣,而是一片無垠的森林!
一扇門,就好像是另一個世界。
兩個人再次對望一眼,眼中都有了猶豫。
九夭有些忐忑的問他,「要進去嗎?」
詢問的語氣,還帶著明顯的依賴。
燕恆眯了眯眼,握著她的手更緊了兩分,「怕嗎?」
「怕倒是不怕,就是有些不安……」
九夭的確不是害怕,死都死過了,人不人妖不妖的也試過了。
何況又是同他在一起,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可那種不安卻沒有辦法抗拒,讓她猶豫。
燕恆朝里看了一眼,「我們沒有其他選擇。山洞之中沒有出路,我們落下來的地方或許已經被堵住了,就算要等別人找到我們也要很長一段時間。可我們沒有水和食物,不一定能等到。」
言下之意,留下來等死,不如進去博一條生路。
何況,外面的情況並不明朗,九玄山如此詭異,他擔心天哲他們沒辦法這麼快將路挖開。
畢竟,距離他和九夭掉下來已經過去了快兩個時辰,可上面,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而更重要的一點,是他感覺到自己似乎中了毒。
那水定然有問題,之前受傷時他並沒有察覺,方才用了內力才驟然發現體內的氣息很亂,所以他最後一次起落時才會不小心再次受傷。
可這些,他沒有告訴九夭,他只希望在自己毒發之前能帶她走出去。
九夭聽他所言,下意識轉頭看了眼那片湖,「這不是有水嗎?」
燕恆挑眉,「你敢喝?」
九夭眉頭一皺,好像的確不能亂喝。
所以說,若是等到沒水沒食物精疲力盡再進去找路,反而會更危險。
「既然已經走到這裡,就沒有什麼退路了。」
燕恆將她朝身邊拉近兩分,目光沉沉的盯著那片森林。
他有感覺,他們到這地方並不是偶然。
九玄山下有這地方,怕是連從小生在北陽的母親都不知道。
他也很好奇,這裡面到底有些什麼?
是什麼人在這裡搞鬼,目的又是什麼?
九夭眼底閃過一縷迷茫的光,沒有退路嗎?
她看了看燕恆,卻見他面色如常,沉默片刻抿唇點頭,「好,我聽你的。」
燕恆眸光幽深的看她一眼,唇角微勾,也不再多言,牽著她走進宮殿。
就在兩人踏進去那一刻,宮殿大門在身後緩緩的關上。
九夭下意識的看向燕恆,燕恆眼帶安撫的囑咐,「別怕,小心些。」
九夭點頭,下意識的靠他更近,反手同他十指相扣。
這樣依賴的姿態讓燕恆眼底的光柔和了幾分,兩個人並沒有多言語,可彼此的心意卻已經不言而喻。
今日之前,燕恆不曾想自己會同她有多少交集。
可今日之後……
燕恆想,就算她是別有目的,可既然她招惹了他,那便只能乖乖留在他身邊。
不管……她是誰!
森林中並不如他們所想那般危險重重,倒是安靜無比,別說猛獸了,一路走來就連只小動物都沒見到。
兩人牽著手在森林中緩步而行,不像遇難之人,倒像是在散步。
四周的樹木遮天蔽日,高大粗壯,根本看不出有多少年的樹齡。
九夭略有些驚奇的看著這一路風景,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地方很熟悉,好像什麼時候來過?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九夭一直處於有些懵的狀態。
按理說來,他們該是在地下,可地下會有這樣的森林嗎?
抬頭看看,雖然樹蔭遮蔽著,卻分明有日光灑落。
可若不是地下,他們又到底到了什麼地方?
兩個人幾乎是漫無目的的走著,因為看不到太陽的方向,也沒有風,進了這森林就只能憑感覺走。
燕恆沒說話,九夭忽然又想起什麼,四處看了看,「之前我們在山中遇到了刺客。刺客說其他人都被抓到了山中,會不會也在這裡面?」
還有呂成他們,落了下來也不知落到了何處,是否還活著?
誰能想到,九玄山底下竟然有這麼一處,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燕恆聽她所言,看著這片無垠的林海,沉默了一瞬,「天流也不見了,還有……」
「還有什麼?」
他頓住,九夭疑惑的看他。
燕恆眯眸,忽然轉眸盯著她,「燕兒的屍體也不見了。」
「什麼?」
九夭一驚,步子一頓,「怎麼不見的,那李吉呢?」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發問,燕恆也停了下來,卻看著她沒有回答。
「你看著我做什麼,你不是懷疑我吧?」
他總懷疑她這個懷疑她那個,九夭都怕了他了。
燕恆眼底透出一抹玩味,「你如何知道燕兒是誰,你又如何知道誰是李吉?」
「!」
九夭背脊微僵,避開他的目光,「聽別人說的。」
燕恆呵的一笑,卻聽不出什麼笑意,「若是本殿沒記錯,你那時候已經入山。」
又是本殿!
九夭抿緊唇,不說話了。
燕恆卻繼續道:「對了,還有人冒充本殿的字跡偷留紙條給庄濤,告訴庄濤李吉是燕兒的姦夫。後來又留了一張紙條告訴他,李吉並非真兇。你覺得,到底是何人,如此有能耐?」
「我……」
九夭開口,卻覺得嗓子有些發乾,她咳了兩聲才又道:「我怎麼知道?」
燕恆緊緊盯著她不斷顫動的睫毛,眸光輕狹,「那冒充本殿字跡的人倒是很有本事,竟能模仿的全然相同。只可惜百密一疏,留下了一個破綻……看來,是想要挑釁本殿!」
九夭的睫毛顫得更厲害了,「那這人的確……挺有本事的……」
看著她故作鎮定實則已經是心虛到極點的樣子,燕恆忽然低笑一聲,俯身湊近她耳邊幽幽一問,「你覺得,真的是人做的嗎?」
「!」
他的氣息落在她耳邊,讓她禁不住一顫。
九夭下意識避開他一分,抬手在自己的耳邊捂了捂,乾笑,「殿下真會開玩笑,不是人是什麼,總不能是鬼吧?」
燕恆挑眉,站直了身,「倒是有這個可能,李吉說,他真的見了鬼!」
喵了個咪。
九夭欲哭無淚,這天實在是聊不下去了。
她只能再次把話題轉移回來,「我們還是繼續找路吧,別耽誤時間。」
燕恆眯了眯眼,知道她是在逃避,卻也沒再逼迫她。
兩人再次朝前去,只這次,誰也沒有再說話。
九夭是覺得自己說什麼好像都只會讓自己暴露得更快。
燕恆今日的一切舉動和言語,分明就是已經對她的身份有所懷疑。
燕恆的心頭也很沉,他同九夭說話,除去想要試探她,也是想轉移她的注意不讓她發覺自己的異常,因為他感覺到體內的毒已經開始發作了。
不止是手臂,腳下的傷口都有了灼燒的燙感,每走一步都痛如鑽心。
體內的血液也開始沸騰一般,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將他整個人燒化。
他沒想到這毒竟然如此霸道,一旦運了內力,就瘋狂的蔓延起來。
可這地方看來短時間根本找不到出路,如果他倒下了,沐九夭怎麼辦?
燕恆活到現在,第一次如此為難!
又沉默了片刻,他終是轉眸看向身邊的九夭。
哪怕是見多了世間美色,燕恆也得承認,沐九夭很美。
淡眉如秋水,玉肌若冰雪。鼻樑挺直小巧,緊抿著的唇,淺粉瑩潤。
長睫忽閃時,就像那小東西的爪子在自己胸口上撓一般,讓他的心尖癢酥酥的。
他唇角微動,忽然忍不住叫她,「沐九夭……」
九夭轉頭,卻見他正望著她,漆黑的眼底帶著一抹鋒芒,並非凌厲,而是有些艱澀。九夭心底浮上不安,她又四處看了看,小心的問,「怎麼了,你發現什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