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妖元已落入他人之手
可東宮的人不找事,事卻找上了門,戶部尚書府出事了。
消息送過來的時候,燕恆聽著,卻半絲反應也無,如同沒有聽見。
天哲也很想當做沒聽見,可躊躇了半響,還是小心翼翼的開了口,「殿下,戶部尚書府出事了。」
「本殿沒聾!」燕恆眸色未動,淡淡開口。
語氣喜怒不辯,卻讓天哲眼角猛抽幾下,低下頭繼續裝隱形。
時間一點點流逝,許久,天哲又糾結為難的道:「殿下,天流還在等著殿下……」
燕恆沒有開口,天哲鬧不清他到底想怎樣。
不過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說到底還是因為沐九夭。
他正措辭應該怎麼勸勸殿下,就聽燕恆開了口,叫他,「天哲。」
天哲忙應聲,就聽得他道:「滾出去!」
三個字,不輕不重,卻讓天哲後背發僵,看來此時確實不是說話的時候。
他頓了頓,未免被殿下的怒火殃及,終究是依言行禮『滾』了出去。
而燕恆這一坐,就坐到了子時。
眼瞧著太陽一點點下移,月亮一點點升起,他始終淺淡無波的神色也終於一點點冰冷沉寂下去。
夜闌人靜,更漏聲響。
冷笑,起身離開。
戶部尚書府早已經是一片死寂。
雖是夜晚,可也是朗月清風的夜,但這戶部尚書府卻如籠陰雲,陰森無比。
還不曾靠近,就已是陰風滲骨,如置寒冬。
天流等影衛守在尚書府四周。
從尚書府出事到現在,他們已經守了整整半日,也讓人回東宮稟報了,可殿下那邊始終沒有消息,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好在戶部尚書府早被封禁,沒有人會跑來找事,倒是不會讓人發現什麼,造成恐慌。
夜越來越深,子時過去,燕恆終於來了。
不知情的天流對於殿下沒抱著那隻獸兒有幾分驚訝,卻也敏銳的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勁,氣息森冷絲毫不差這尚書府中的陰森。
天流偷偷看了天哲一眼,正好瞧見他對著自己使眼色。
心中一動,他大概想到了什麼,怕是和前幾次一樣,那獸兒又跑了吧?
咽了咽口水,這才硬著頭皮上前再將尚書府的事詳細彙報了一次。
燕恆負手站在尚書府門前,不曾看他,只盯著尚書府內,眸光幽長,眼底暗芒簇閃。
門已經大開,門內黑暗像看不到底的黑洞,或者,就是一座死寂的墳墓。
天流說完之後,見燕恆依然不曾有什麼反應,遲疑了片刻,「殿下……」
剛開口,燕恆抬步朝府中去。
天流一愣,天哲已經搖了搖頭,又拍了拍天流的肩,跟了上去。
天流僵住,又禁不住胡思亂想了。
殿下讓他留在這裡,就是讓他好好看著尚書府,不讓尚書府的人出事,或者說至少出了事能知道是誰搞得鬼。
可現在呢,他一次兩次的沒有將殿下給的任務完成好,感覺,自己好像已經徹底失寵了。
望天一嘆,他還是快速的跟了上去。
戶部尚書府並未分家,幾族之人都居於此,再算上府中下人,亦有幾百口人之多。
可現在已經是無一活口,甚至,牲畜不留。
府中的情形如燕恆所想,陰沉漆黑,死寂而恐怖!
沒有任何生命的氣息,每個人的耳中都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伴著風聲融進黑暗。
進入府中后,就能見到一具具屍體橫七豎八的散布各處,血腥氣刺鼻。
燕恆面若寒霜,步履沉沉的從屍體間走過,目光落在他們脖間的傷口上。
所有人都是頸部受傷失血過多致死,且都沒有什麼驚怕之感,甚至於讓人感覺……很安詳。
直走到一處院落,燕恆才在院落前停了下來。
目光落在其中一具屍體上,這是孟元的大兒子孟生,極貪生怕死之人。
為了活命撇清關係,能開口讓燕恆只殺孟元。
可現在他屍體的面容上唯有安然赴死之態。
燕恆仔細看了看他脖子上的傷,不是刀傷或者劍傷,倒像是被野獸的利爪所傷。
天流天哲跟在燕恆身後,看這滿府的屍體,還是禁不住恐慌不安。
並非沒有見過這麼多死人,甚至於比這更多更恐怖的死法他們也見過,可讓他們恐懼的卻正是這些人死狀的單一,看不出什麼打鬥掙扎的痕迹。
滿府之人,任由人殺死而不掙扎不相救,不管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更何況,那時候天流等人還守在府中。
午時之時,轉眼之間,所有人便都沒了性命,卻偏偏沒有傷及任何一個東宮影衛。
更沒有一個影衛看清楚發生了何事,只眨眼間,這府中便成了地獄。
這才是最讓他們驚慌恐懼的地方。
若是殺人的願意,恐怕他們現在也已成了這屍體中的一個。
想一想,天流的脖子都有些發涼。
燕恆並不認為,殺人的是大發善心留下了天流他們的命。
這分明是挑釁,也是警告,讓燕恆不要再追查什麼背後之人。
否則,若是他願意,能隨時將任何地方變成地獄。
他早便想到這尚書府的人許會沒命,卻到底低估了背後人的實力。
只可惜,他這人,最是經不得人家挑釁。
是妖是魔,也得讓他們現出了原形。
深若淵海的眸子里有冰凌碎裂,綻出寒芒,燕恆轉身離開,只留下冰冷兩字,「燒了!」
火光衝天而起,將暗夜天空染出一片血紅。
驚動了四周的人,打破寂夜,霎時間一片喧鬧驚惶。
這片喧鬧卻是同鎮國將軍府桃夭閣形成了鮮明對比。
此刻的桃夭閣分外安靜。
九夭的閨房中空空蕩蕩,傢具擺設都沒了幾樣,房中一張諾大的床榻便顯得孤零零的。
床帳中,卻偶爾響起女子壓抑的呻吟聲,刺穿這片靜謐。
九夭緊閉著眼,臉色蒼白,額頭冷汗滾落。
身子蜷縮成小小一團,唯有身後的尾巴不斷晃動。
她緊咬著唇,盡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可疼痛刺骨,體內火焰翻滾。
九夭似置身地獄烈火,下一瞬就會化作灰燼。
唇瓣已經被咬出血痕,除了忍耐,卻別無它法。
本來沐九夭出事,桃夭閣中的東西已經都整理歸置了,該燒的燒該扔的扔。
除去琉嵐琉夏被北郡王世子趙衛軒要走,就連其他下人也已經被分派到了其他房中,桃夭閣就這麼被閑置下來。
將軍府雖然對趙衛軒莫名其妙來要兩個丫鬟的行為感覺奇怪,可也沒辦法駁了他的顏面,便只能將人送了給他。
誰能想到九夭又會突然回來?
這可是將府中人都嚇了一跳,差點以為見鬼了。
唯有沐修雲沒太多驚訝,好像早知道九夭並沒有死。
不過聽聞她回來,還是有幾分訝異,讓人將九夭帶到他面前。
九夭雖然失憶不記得這府中各人,可沐修雲沐沉榮還是見到過的。
裝模做樣也不是不會,叫了爹和祖父后便不多說話了,聽他們詢問什麼也只嗯嗯啊啊一下,然後就說自己身體不適想下去休息。
沐修雲雖心有疑惑,卻也沒強留她,只讓人馬上將她的桃夭閣打掃整理出來。
好在床還在,鋪上新被褥就好,其他的可以待日後慢慢歸置。
而在傍晚的時候,趙衛軒竟著人將琉嵐琉夏送了回來。
這讓將軍府的人心情更怪異了,總覺得北郡王世子同他們家九小姐之間有什麼古怪?
九夭卻沒心思管他們想什麼,她知道是燕恆讓琉嵐琉夏回來的,那個男人看似生她的氣,卻還是很關心她的。
這樣一想,九夭便更想燕恆了,自己這決定的確是任性了些,燕恆會生氣也是正常。
本想去東宮哄哄他的,可還沒去呢,體內忽然就襲來疼痛。
這種疼痛並非尋常,體內有如騰出了火焰在灼燒她的魂魄,又似有千蟲萬蟻在啃噬她的靈魂。
九夭的呼吸越發急促,偶有忍不住的呻吟從喉間溢出。
守在外間的琉嵐被驚醒,朝里看了看,隔著幕簾和床帳卻是看不出什麼異常,只能擔憂的詢問,「小姐,您怎麼了?」
她不敢隨意進去,因知道九夭現在不同往常。
半響,才聽裡面人悶啞的道了聲,「無事,你睡吧。」
琉嵐蹙眉,這聲音聽來無力又嘶啞,怎可能是無事?
她想了想,又問,「要不要奴婢替您倒杯水?」
好一會兒,九夭才又道:「不必了,不許進來!」
聲音依然嘶啞,卻帶著不容反駁的力道。
琉嵐咬唇,只能安靜的守在了外面。
聽得裡面時而的呻吟,越來越痛苦,她的心也像被揪了起來,懸得老高。
這一夜很是漫長,待疼痛消散,九夭的氣息平息時,天已經朦朦發亮。
九夭癱軟下來,力氣都已經被抽干,就連不聽話的尾巴也蔫蔫的搭在床上。
意識早已經被衝垮,強撐著才能維持一點點的清明。
九夭知道這疼痛並非突然,是她的妖元受到了傷害。
猛的睜眼,黑亮的眼底一片腥紅,帶著燕恆不曾見過的狠戾嗜血。她的妖元已經落入了旁人之手,那人想要將她的妖元化為幾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