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我不會害他

  燕殤似乎早就知道燕恆會這樣決定,倒是沒有多驚訝。


  唯一覺得好奇的是他竟然這麼快就想通了,還在這大半夜的冒雨過來?

  想來是發生了什麼,而且多半同那沐九夭有關。


  燕殤並沒有多問,對於燕恆,他向來就是採取放養的態度,同夕月的處處擔憂全然不同。


  他只思考了一瞬,便讓燕恆先回去將自己收拾乾淨,等天亮之後他再帶他去太明山。


  燕恆雖心慌意亂,卻也知道不能急於一時,到了現在他也冷靜了許多,點了頭轉身離開。


  燕殤也沒讓人去給他撐傘了,看了他一會兒,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暗夜雨幕中才微微一嘆,轉身回寢殿去。


  本以為夕月還在睡著,卻不料已經起身,他回來時她正站在窗邊。


  夕月在他起身的那一刻便已經醒了過來,待他出去后叫了夢靈前來詢問,聽了燕恆連夜過來的事,便也知道是同沐九夭有關了。


  隨意披了一件衣裳走到窗邊,濕冷的風撲面而來,甚至有雨水被吹拂在面頰之上。


  她攏了攏衣襟,抬眸朝天邊看去。


  燕殤告訴她月空想要替燕恆恢復所謂記憶的時候她的確有些難受,月空的夢回之術可以讓人憶起輪迴,可她從來不願意她的兒子如她和燕殤一般。


  然而很多事並不受人控制,她知道燕殤說的沒有錯,燕恆的人生不應該由他們來做決定。


  他也不會聽從他們的決定。


  那麼月空呢,他到底是想做什麼?

  她沉思著,直到燕殤到了她身後將她攬入懷中,「怎麼醒了?」


  夕月轉身,順著他的姿勢摟緊他的腰身,將頭靠在他的肩頭,輕嘆,「睡了太久,睡不著了。」


  燕殤垂眸,摸了摸她的頭髮,「那在想什麼?」


  他和夕月在一起這麼久,兩個人對對方都太了解,就算是一聲嘆息他也能聽出她的意圖。


  果然,夕月沉默了一下便道:「我想去見見月空。」


  燕殤的神色沒有什麼變化,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


  其實在知道月空回來后他以為夕月就會馬上去找他,能忍到現在也是不容易了。


  夕月的確一直想找月空。


  她想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師父有沒有同他一起回來,他回來是想做什麼,還魂冰晶是不是他放到薛靈雅體內的?


  她很多很多的疑問,卻始終沒有做好面對他的準備。


  直到了現在,關係到了燕恆,她的確是按捺不住了。


  不管月空想做什麼,可若是他想要傷害燕恆,她便不會袖手旁觀。


  從燕殤懷裡退出來,夕月注視著燕殤的眼,問他,「他現在在太明山對不對?」


  燕殤這會兒才皺了眉,「你想現在過去?」


  夕月點頭,「總要在燕恆去之前同他問明白才好。」


  燕殤沉吟了片刻,無奈點頭,「那我現在陪你過去。」


  夕月卻道:「我自己去就好,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不行。」


  這一點,燕殤絕對不會退讓。


  他雖然相信月空不會傷害夕月,可要讓她獨自前去他是不可能放心的。


  夕月了解他,最終也只能答應下來。


  ……


  在月空和師父離開后,夕月也已經有二十年沒有上過太明山。


  如今再站在這片桃林前,竟是恍若隔世。


  二十幾年前,她誤入太明山,遇見了月空。


  也是他,帶著她走了一遍輪迴。


  讓她更加珍惜同燕殤的感情。


  沒想到,二十年過去,這裡的桃花依然開得這般艷麗。


  就是不知是不是依然如同過去,是用人血澆灌而成?


  天色已經朦朦發亮,雨後殘紅鋪了一地,燕殤牽著夕月緩緩的朝著桃林深處而去。


  夕月的手有些冰涼,他感覺得到她有些緊張。


  燕殤握緊了她的手,聲線緩和的道:「你以前不是總叫他妖精嗎,他現在依然還是那副妖精模樣,絲毫沒有改變。」


  夕月知道他是想讓自己放鬆,聞言也微彎了唇角,「他本來就是個老妖精。」


  只是,她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裡的月空倒是變了副模樣。


  黑色的短髮,一身銀白色的修身西服,那是異世之人的打扮。


  她正想著,一聲哼笑被風帶來,同這風一樣清幽的聲音就這麼拂在耳邊。


  「在我的地盤上說我的壞話,兩位這是來砸場子的?」


  這聲音和說話的語氣,是月空的。


  夕月心跳一頓,停了下來,轉眸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入目的,是斜倚在桃樹上的一道銀色身影,同初見時沒有差別。


  夕月的目光頓在了他的身上,有些失神。


  淺淺的光透過枝丫落在他的身上,她的眸光仿似穿過時空,看到了二十多年以前。


  燕殤察覺到她的失神,有些不滿,卻沒有表現出來。


  倒是月空輕笑一聲,站直了身,朝著夕月緩緩走近。


  銀白的寬袍被風鼓動,那張妖艷的臉和唇邊慣常的笑,盡同二十多年前一模一樣。


  在月空距離她三步遠的距離停下來時,她怔怔的,輕聲開口,「月空?」


  月空唇邊的笑擴大了幾分,好像察覺不到燕殤不善的眼神,只是微彎了腰身,以一種平視著她的姿態,看著她低聲笑問,「小東西,可有想我?」


  夕月的手驟然發疼,卻是燕殤握著她的手用了力,也讓夕月回過了神。


  察覺到身邊男人的低氣壓,夕月有些想扶額。


  她敢肯定月空是故意的,他就是想氣氣燕殤。


  安撫般的捏了捏燕殤的手,她看著月空的眼神已經恢復了尋常,只是皺眉,「你現在還這麼叫我,自己不覺得噁心?」


  月空聳了聳肩,站直了身,「你不是說我是老妖精嗎?」


  夕月唇角輕抿,呵呵一笑,「那你怎麼不記得,你還是我兒子!」


  月空神色一僵,冷哼,一甩衣袖轉身就走,「慢走,不送!」


  就連這脾氣,也同以前一模一樣。


  夕月同燕殤對視一眼,有些無奈的蹙了眉,卻沒有走,反而拉著燕殤跟了上去,「你知道我來是想問什麼,沒弄明白之前,我不會走。」


  月空的步子頓住,夕月也停了下來。


  他背對著他們,沉默了許久。沒有回頭,只是微微一嘆,「你大可放心,他是你的兒子,我不會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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