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你,讓朕噁心
東海皇宮
昏暗的寢殿,龍涎香的香味在殿中彌散,而在龍涎香的香氣之中,還夾著淡淡的血腥氣。
被明黃色床帳遮掩的龍床上,女子凄厲的尖叫聲以及痛苦的哀求聲斷斷續續交疊而起,直到嗓子撕裂沙啞到幾乎無法再出聲。
而那一聲聲的慘叫,都好像尖刀般扎入侯在寢殿外的人耳中,他們白著臉,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出。雖然這樣的事以前也沒少過,可最近這幾日陛下的明顯心情不好,送進去的女人再被抬出來的時候已經不止是乾屍可以形容了,幾乎都是體無完膚周身染血,比之以往更
是恐怖了許多。
正當外面的人惴惴不安之時,寢殿中的動靜驟歇,隨後,一道低啞的厲喝響起。
「來人!」
侯在外面的侍衛和太監忙躬身入內,片刻,便有侍衛將裹著竹席的屍體抬了出來,血滴了一路。
寢殿中,趙凌墨披散著頭髮,接過一旁的太監遞過來的單衣隨意披上,起身,沒有絲毫情緒的吩咐,「將床帳被褥都燒了,替朕備水。」
「是,陛下。」
太監忙點頭,一邊吩咐人去收拾龍床,一邊前去伺候趙凌墨沐浴。
踏進浴池,趙凌墨閉著眼,微微仰著頭將雙臂搭在池邊。
忽而,眉心一動,他喝一聲,「滾——」
「呵……」
隨著響起的,是女人的輕笑,帶著明顯的譏諷。
趙凌墨眉心收緊,豁然睜眼,冷冷的盯視著浴池前方站著的女人,聲線更冷,「薛靈雅,馬上給朕滾出去!」
他語氣中的寒意足以讓人身形發顫,恨不得立即消失在他面前,可卻不包括現在的薛靈雅。
她非但沒有離開,反倒是在趙凌墨冰冷的眼神中將自己身上的衣裳緩緩褪去,最後只留著一件肚兜,緩緩邁下了浴池,一步一步朝著趙凌墨走近。不顧趙凌墨幾欲殺人的目光,神色自若的在他腿上坐下,一隻白皙的手臂纏上趙凌墨的脖子,另一隻手落在他的胸膛,指尖輕輕緩緩的畫著圈,低低柔柔的道:「人家都說
一夜夫妻白日恩,你我怎的也是做了一夜夫妻的人,陛下又何苦拒人千里呢?」
趙凌墨眼底浮出明顯的厭惡,按耐著將她一掌揮開的衝動,近乎咬牙切齒的道:「朕再說一次,滾!」薛靈雅的動作微微一頓,眼底閃過一抹嫉恨,唇角卻勾得更高,笑意也越加譏諷,「陛下這是在為月九夭守身?可方才臣妾卻看到,有人從這寢殿中被抬了出去。你說,若
是月九夭知道了,會如何想?」
說話間,她的紅唇幾乎貼在了他的耳根,趙凌墨緊緊攥住雙拳,忍得幾乎身體都在顫抖,才壓下將她一掌揮開的衝動。
他是恨不得將這個女人扒皮抽筋的。
只要看著她,就難免想到當初在夕煜王宮時那讓他難堪的一夜。
可他沒想到,這個女人的身份也不簡單。
他非但不能動她,還得好吃好喝的將她供起來,甚至要將皇后的位置給她。
這種被人掌控的感覺讓趙凌墨越發的噁心她,他的床上可以有很多女人,但,絕不可能再有她。
眼底激起一圈圈漆黑的旋渦,他猛的抬手掐住她的腰身將她朝身前一壓,力道之重,恨不得將她的腰身掐斷。
薛靈雅卻不過微微蹙眉,隨後便放大了笑容,只是這笑意也沒有持續多久,下一刻,便僵在了唇邊。
趙凌墨盯著她的眼,一字字說道:「就算任何女人都可以上朕的床,可你……想也不要想!因為你這樣水性楊花的淫賤之人,讓朕噁心!碰你一下,朕都會吐!滾!」
誰說男人不會以言傷人?
這樣的話,若是從一個女人口中吐出,或者只讓人覺得她是嫉妒。
可從男人口中吐出,對於女人而言,才是最深的侮辱。
而趙凌墨說完,便將她狠狠一推,如同丟棄一件垃圾般毫不留情面。
然後刷的從水中站起,不願再看她一眼,步出浴池。
「替朕更衣。」
他冷聲吩咐,一旁一直裝透明的太監這才上前伺候他更衣。
薛靈雅抹了把臉上的水珠,冷笑了笑反倒是自顧泡在了池中,看著趙凌墨的背影微微狹眸,「陛下如此無情,看來趙凌灝的事,是不需要我幫忙了。」
既然兩人各取所需,她就不信,趙凌墨現在敢說不需要她。
趙凌墨眉色微沉,轉眸看了她一眼,方才的那些怒意卻忽然就散去了,只道:「你若是缺男人了,朕稍後就讓人送到你寢宮。」
薛靈雅眼睫一閃,冷笑,「那便多謝陛下了。」
趙凌墨亦是冷笑一聲,大步離開。
直到他身影消失,薛靈雅才猛的一拍水面,眼底迸出的妒恨幾乎要將她淹沒。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月九夭嗎?
她倒是要看看,若是月九夭變成人盡可夫的女人,他會覺得誰更下賤!
這方,剛走出浴池,趙凌墨身形忽然一頓,頭痛猛然襲來,那種撕裂的疼痛侵襲著他,好像將整個大腦都絞在了一起,讓人恨不得將腦子劈開。
他猛的蹙緊眉心,按上自己的太陽穴,因為頭疼的緣故,耳中也開始嗡鳴作響。
他重重的搖了搖頭,睜開眼,眼前一片模糊,竟是有些看不清事物。
趙凌墨緊咬著牙根,吩咐道:「將朕的丹藥拿來。」
太監不敢遲疑,忙將隨身攜帶的丹藥拿出,雙手呈上。
這丹藥是天陽給趙凌墨的,說是能除百病能解百毒。
到底能不能除百病卻是不知,然趙凌墨知道,他每每頭痛之時,服用這丹藥便最是管用。
也不用水,直接將丹藥丟進嘴裡,用力咽下。
這頭痛之疾並非現在才有,或許可以說,從八百年前他還是軒轅璃洛時,這頭疾便如幽靈般同他如影隨形。
他常常以為,自己總有一日會被這頭疾折磨而死。
事實也的確是這樣,其實若非遇到天陽,他又如何能活到今日,又如何能碾轉三世?
他很清楚,他已經離不開那丹藥,也離不開天陽。
從天陽救了他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沒有辦法回頭。
他也,不想回頭!
九夭不是覺得他比不過月痕嗎?
她不是將他對她的感情置於塵埃不屑一顧嗎?
他熬過了千年,熬過了三世,所為的不過就是要證明給九夭看,他才會是贏到最後的那個人。
而她,也終究會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這一點,趙凌墨從一開始就不曾懷疑過。
至於薛靈雅這樣的女人,早晚有一天,他會讓她知道他不是那麼好威脅的!
雙拳霎然握緊,他繼續大步朝外,整個人看不出半點不妥。
只有他隨身的影衛看出,他雙眼無神,全是靠著本能和感覺在朝前走。
到了寢殿門前時,影衛才現身出來,「陛下,您的眼……」
「無妨。」
趙凌墨的情緒已經平靜,其實每每頭疾之後便有一段時間雙眼不能視物,他早已經習慣。
站在寢殿門前,他微微眯眸,眼前只有一團團光暈。
閉了閉眼,他問,「外面如何了?」影衛聞言神色微變,不過趙凌墨此刻卻是看不到,只聽他道:「城中大多百姓已經信了趙凌灝所言,都聚集在凌天山下吵著要見玄陽神女,要神女現身出來給他們個說法。
」
「趙凌灝的人從南北兩面攻城了好幾次,我們兩方皆有傷亡。他們如今暫時收兵,恐怕是在等待時機。」
「另外,朝中百官有一半都已經投靠了趙凌灝陣營……」
影衛一句一句的說著,語氣猶豫,帶著明顯的擔憂。
現在的情況對他們其實很不利。
夕煜那方傳來的消息,五日前燕恆親自點兵,四日前,金源等人已經帶兵登船朝著東海而來。
如今當真可說是外憂內患,稍有不慎,他們便可能萬劫不復。
趙凌墨聞言倒是沒有多大反應,許是之前才大怒一番,此刻他顯得很是平靜,再加上眸中沒有神采,倒是讓人看不出他的喜怒。
趙凌墨的確很平靜。
趙凌灝的事是他大意了,活了三世,竟然都沒看出身邊有趙凌灝的心腹。
被人背後捅了一刀,是他自己大意無能。
可在他看來,趙凌灝也不過就是為別人做嫁衣的傻子罷了。
他就算真推翻了他,最後這東海不也是落入燕恆手中嗎?
更何況,他也沒這麼容易被趙凌灝給推翻。思及此,趙凌墨唇邊掛上一抹冷笑,「讓玄陽不要理會那些百姓,好好待在她的凌天觀中養傷等著朕的吩咐就是,總歸那些人也上不了山。另外,讓我們的人拚死守好城門,絕不能讓趙凌灝攻入城中。再堅持幾日,自然有人會幫我們解決他們。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夕煜。不過,他們既然當真敢來,朕便有辦法讓他們盡數葬身東海。朕倒是要
看看,燕恆這回,要如何破陣!」
他以為他恢復了魔靈就能破陣嗎?
趙凌墨心頭冷笑。
人人都以為自己是能掌棋之人,可誰又知道,其實大家都不過是別人手中所握的棋子罷了。
就算是天陽,他以為他真的信任他嗎?
若非是知道他的底細,他也不敢輕易將九夭交到他的手中。
趙凌墨閉了眼,唇角帶出一抹弧度。其實,他的確是什麼都不需要做的,以靜制動,自可以坐享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