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鞭打十八響
直到最後,吳佳亮站直了腰,把鼓收到懷裡,邊敲邊唱,還跺著腳,連連的對著章晉陽和史蘭使眼色,兩人會意點頭,他那邊鼓聲連連炸響:
「四方走,八方挪,山上的老仙你聽著,天下山神拜五嶽,玉帝灑下十萬封,封封敇敇沒有你,飲馬山它也不在其中,好說好言你不聽,咱們陣前見分明。
我這裡~兵馬多,頭員大將你聽著:黑人黑馬黑旗號,黑盔黑甲黑雕鞍,上馱黑熏一太歲,手把竹節打將鞭,若問此人名和姓,掌堂教主胡家將官,鞭打三聲響~啊~~
(章晉陽史蘭連忙抖開軟鞭,打了三下響鞭,山林里的回聲震得他直皺眉頭:不應該這麼響)
圍好了山川~四面八方老仙立下營盤。
二一路黃堂兵馬不示弱,緊俐落短打辦,頭戴英雄帽一頂,薄底快靴足下穿,身著八卦仙衣黃馬褂,夏御苦暑冬禦寒,兜襠緊褲多麼適體,魚鱗寶刀掛在腰間,想當年金鏢打虎救過駕,一舉成名天下傳,鞭打六聲響~啊~~
(鞭響六聲)
撒手鬆開馬嚼環,各營兵馬令旗傳。
柳氏家族善騎射,勇冠三軍他們都在前。鹰鵰二將展翅八千里,來回不消一袋煙,還有這煙魂悲子佘太君,七狼八虎令公男,孟良焦贊楊排風,王懷女女魁元,楊忠寶文武全,穆桂英大破天門陣連環,我這裡鞭打九聲響~啊,
(鞭響九聲)
飲馬山的老仙家呀,聽幫兵的良言勸:殿前有供奉,你好吃好喝走利連,金銀財寶你帶著,回古洞你修行得保全。
山下的十面埋伏營門開,你若不走~驅山鐸,令在前,趕山鞭響咱可就要攻~山!」
這邊兒吳佳亮唱完了一收鼓,整個人都打晃了,那邊鳳兒和韓大膀,舉著火把先點著了九朵紙紮蓮花,連帶著裡面堆的元寶,隨後一座金元寶堆的小山,滿缸的銀元寶,還有一個紙錢捲起來搭的架子,都次第點著了。
吳佳亮坐在旁邊人遞過來的椅子上直喘氣,眼神卻緊盯著一直挺著腰盤腿坐在香爐前的崔秀,支著耳朵聽。
一邊聽,還一邊念叨:「應該成了,這鞭子打的又脆又齊,崔家老仙兒也硬(厲害),堂前兵馬也多……」
正念叨著呢,崔秀把手裡的大鈴鐺——這鈴鐺有點像編鐘,月牙口兒稍稍有點扁,但是裡面有個舌頭,而且掛粱是豎著寬的,上邊有鳥獸的浮雕——舉起來了,一個勁的輕搖但是沒響。
一陣山風嗚的一聲就從山下刮上來了,原本還剩半根的山香徑直燒下去了一尺多,眼看著跟鞭炮的引線一樣,直接化成灰就落下去了。
緊跟著那些「金山銀海搖錢樹」也跟被潑了汽油一樣,轟的一下火焰竄起老高,幾乎是一瞬間就都燒透了,從裡面向外冒出火來,明明是紙燒著,卻噴出黃的幾近白色的火焰來——那可是接近四千度了,甚至高於氣切割的氫氧焰和氧炔焰。
隨著這股火噴出來,紙元寶堆的金山和紙錢搭的搖錢樹也都塌了,直接縮了架,慢慢的火也小了,崔秀也把手裡的大鈴鐺收了,攥著鈴鐺的舌頭,倒拎著慢慢的站了起來,看那樣子腿都麻了。
吳佳亮一下癱在椅子上,長出了一口氣:「成了……我去,這以後可有了吹牛皮的本錢了。」
那邊鳳兒也趕緊的過去把直不起腰來的崔秀攙著,一步一挪的往後走,江世和韓大膀則是繼續看著火,周圍看熱鬧的那些閑人一下就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討問詳情。
剛才那火苗可嚇了人一跳,尤其是那麼粗的山香刷拉一下就短了一截,雖說都是將信將疑的,可這事兒也挺玄乎。
老陳是個職業的狗腿子,看著崔秀和吳佳亮張著嘴一個勁的喘,連忙從旁邊遞過去兩杯茶水——東家在工地上支的水壺,剛才吳佳亮唱的時間太長了,周圍的人就有去燒了水供應大伙兒的。
這有什麼好解釋的?崔秀和吳佳亮都累的不輕,喝了水直接叫人通知東家,過了今晚就,明兒個早上殺一隻公雞就可以開工了。
至於章晉陽和史蘭和來時一樣,一頭霧水的又被送了回去,好在吳佳亮也跟著了,所以多少還有個人講解講解。
結果沒有什麼要緊的事,之所以用他們兩個,是因為故老相傳,看車人手裡的大鞭是趕山鞭,穿山過橋一條鞭開路,鬼怪精靈都不敢近前,因為肝上班是可以催動山河讓位,打出一條路來的——完全就是神話傳說了。
崔秀手裡拿的那個大鈴鐺,叫驅山鐸,和趕山鞭據說是開路神、顯道神兩位神仙手中的寶物,正克山神,不過驅山鐸實際上是過去軍隊的一種傳令陣器,所以只有在要打仗的時候,才會拿出來。
而驅山鐸一響,他之前唱了一個多小時聚過來的仙家兵馬就要攻山,那個山神肯定不是對手——這麼多年都無人供奉了,才出來顯靈顯聖就被人尿了一身,這又被圍住了,打起來說不得就要身死道消,所以最後那山神慫了,帶著貢品另找他鄉去修行去了。
至於章晉陽打的鞭子,要不是對面當過山神,也不管用,趕山鞭雖然只是個傳說,可也集中了人間願力,他一個沒有敇封的野狐禪可受不住。
崔秀這一遭可是徹底的打響了名聲,周圍十里八鄉的大神都得尊她為首,畢竟是挑過神堂的大拿了,堂口的仙家都要再上一步,在神仙界也算是一縣之尊,可稱百里候了。
也就是現在新社會,要放在過去,這是可以向縣太爺討封號,成為一縣城隍的。
就連當二神幫兵的吳佳亮,這次也是獲益匪淺,不過是名聲鵲起,大家都會知道他是個硬手,大場面盯的住,他自己也說很多修行上的疑問一朝而解,悟出了很多新的東西。
而史蘭的感知很高,她感覺到了很多東西,之前雖然是從惠能只學了武藝,但是平時也沒少受熏陶,雖然不至於虔心信仰,但是很多東西都有領悟,這次旁觀了一場法事,竟然領悟了一個技能。
唯獨章晉陽鬱悶——他白來了,除了五千塊的謝禮,毛也沒有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