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午時一到
章晉陽專門問了江世，他用的還是六刻的計時，這除了表示會更早開始正題之外，也表示江世心裡沒有什麼把握，做了保守的準備：萬一哪個環節滑了，後邊還有一個小錯節可以補救。
他倒是無所謂，先招呼著趙科長弄點吃的喝的，大馬金刀的坐在一個桌子後邊，這桌子還是正對著王立軍，嘴裡大聲的嚷嚷著「都記好了午時三刻啊，就等時辰一到啊」搞得跟監斬官似的。
江世其實在王立軍的背面，北斗陣他把王立軍扔那個斗裡頭了，面對著斗底兒，他站著北極星位，在鬥口兒的斜對面。
本來不是這個安排的，王立軍是要面對江世的法案的，不過章晉陽來了就給換了，他給趙科長的理由很充分：要保護好這兩口子的身份，不能讓受刑犯知曉。
因為王立軍搞不好是會被招安的，十三科又是兩口子的正管上級，到時候想要報復一下簡直太容易了，這兩個是升斗小民不假，但是人家不是沒本事的，到時候求告無路不一定能鬧出多大的事情來——北美鷹電影里前車之鑒可不少啊。
趙科長怵然而驚，原本一直微笑的臉一下就沉了下來，想了一下，任由章晉陽去折騰場地（其實就把王立軍轉了個個兒），他躲到一邊掏出個手機來打電話，看那個樣子是給上級彙報。
說的時間不長，至少章晉陽手邊的茶水還沒涼呢，趙科長放下電話回到桌子前，章晉陽先聲奪人：「趙科，你們的待遇不錯啊，那是唐氏的行動電話吧？都沒大哥大三分之一大，嘖嘖，市價小八千塊啊。」
趙科長的電話沒放在兜里，就擺在桌子手邊兒上，頗為感慨：「我也沒想到啊，不過聽說是唐氏贊助的，我們倒是報銷通話費，局裡的壓力也很大啊。
昨天我看了王立軍的那個『秘笈』，其實也覺的這樣的人還是直接處理了好，那些東西實在太殘忍太邪門了，真要是泛濫開……唉，也難怪西方人口少。」
章晉陽眉毛一立：「秘笈？這小子是照著書練的？人才啊，就這膽子就了不得啊……他那個秘笈是哪來的？」
趙科長嘆了口氣：「其實孩子還是不錯的，也沒幹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兒，要是遇到個正經的東西，也用不著遭這個罪。
（他湊過頭來壓低聲音）
思想工作現在是做好了的，十三科初建，需要培養自己的班底，他和算是有天賦了，基本這就算是廢功重修吧，但是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個能練武的，還不知道修什麼東西呢，不要說我心裡沒底，就是上頭也不知道該修練什麼。」
章晉陽一拍桌子：「糊塗啊，茅山宗啊，茅山方術天下馳名，也分了很多門類，其中有不少都是針對這些屍魂怨鬼，正合你們的職責啊。
就算不修茅山，也可以去龍虎山找天師啊，他們一脈從古至今就負責為神州大地斬妖除邪，老滿一朝天師道也萎靡得厲害，這不也正是需要扶持的時候嗎。」
趙科長揚了揚眉毛：「茅山那兒倒還好說，我收斂資料的時候，發現他們出版過自己的道經，很多方術也都有修鍊的法門，基礎修習法也有。
可天師道，除了了符籙大全和儀軌之外，其他的就沒什麼了，根本就沒有入門的路啊，再說了，那不是咱的管轄地界，說話不硬氣。
咱們北疆三省除了薩滿和佛教，就沒有其他的修鍊路途了嗎？就一點特色的都沒有？」
章晉陽撓了撓頭：「薩滿就是特色了吧……趕山鞭這個其實各地都有，再還有什麼？我這個兵器算不算？不過這不是修行方法啊。」
趙科長有點遺憾：「哎呀，還是貪心不足啊，咱們龍界省拿下了十三科第一個案子，這是個榮譽，可是咱們底子也是真薄啊，弄不好以後還得靠兄弟省份接濟，偏偏北疆三省各個靠邊，光是邊境線上就得不少人手。」
沒聊多大一會兒，有人提醒時辰已到——這就不是軍人了，都是一水兒的黑西裝，也都是彪形大漢，看那樣子都是才從部隊上下來，還都不習慣這身衣服。
不只是已經無聊的史蘭，就連被固定在輪椅上的王立軍都精神了一下，江世那邊香燭紙馬雖然齊備，可也沒有道袍木劍，手裡拎著個二尺來長的大鑷子，香案上有一個……章晉陽皺了皺眉頭，那是個盆兒？
還是個銅盆，上面煙熏火燎痕迹斑斑，估摸著有些年頭了。
銅盆旁邊一左一右放著黃色的蠟燭，火苗不高搖搖曳曳，好在今天是沒有風，江世從旁邊一個木頭條底下抽出一張符來，嘴裡念念有詞在蠟燭上一晃，點著了扔進那個盆里。
這個動作重複了九次，每扔進去一張符，王立軍就哼一聲，似乎是疼痛難忍，第三張符一下去，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就開始往下掉，人也開始哆嗦。
第五張符開始，王立軍的汗就不是正經顏色，灰嗆嗆的就像是死老鼠那個毫無光澤的毛，順著臉淌下來，看著挺臟可是一點兒印兒都沒留下來，整個人都開始散發一股腐爛的味道。
章晉陽捂著鼻子看了看這些和昨晚大相徑庭的幡，都是指頭粗細的實心塑料棍，幡布也是上好的棉布，上面的花紋大了一號，印得非常清楚，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每當江世點燃一張符籙，都有一個幡上的硃砂顏色鮮艷了一些。
等到第九張符被扔進了銅盆，王立軍已經暈過去了，整個人都變得白了不少，地上流淌著一溜溜的灰黑水漬，雖然王立軍並沒見瘦，但是地上這些髒水差不多要有一大桶，最少也得十二三斤。
出了這麼多汗，也難怪他暈過去，不過結果倒是不錯，崔秀點香看了一下，說他道行都給打沒了，身邊也沒有他攏過來護身使喚的陰魂了，變成了小白人兒一個。
不過他畢竟是拘魂行屍，壽祿和福運上要大受影響，基本過六十就得死，這輩子都發不了財了，他要中個彩票，彩票公司哪怕黃了，也不會讓他拿到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