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第十四章 天花板
山腹之中燈火通明，除了鐘錶沒有什麼能讓人感覺到日夜輪替，所以等劉友瑤把外面的一應設備都搬了進來之後，眾人才注意到天已經大黑了。
章晉陽出去在洞口設置了一片雷區，還放置了一些偽裝，他相信等熬到第二天天亮，山對面的營地會迎來一大批人，如果對方下大力氣空中搜索，他們有這個洞穴在肯定是要方便不少。
雖然那幾個屋子很顯眼，但是可以作為疑兵之計，足以讓對面的這個專家那個專家陷入迷茫之中。
反正他們也沒留下什麼痕迹——其實有痕迹也無所謂，這些人應該很清楚這個秘境是有人提前發現的，那麼有人偷偷的進來應該在他們的預料之內才對。
在劉友瑤移動設備的這段時間，史蘭帶著人已經探索了兩條通道，其中一條最沒有危險的，沒走多遠就發現塌方給堵住了，次聲波探測顯示這段塌方波及了至少一公里，不但是這個通道，這個方位所有的上下層通道都斷了。
看得懂地質圖的趙如意表示這個塌方很可能就是對面山崖腳下的那片陡坡的來歷。
也就是說，挖通了這片塌方，就能在對面的懸崖上開一個洞。
對於這個活動剛剛已經打過一遍洞的壯漢們紛紛表示一點也不好玩，還是看看別的吧。
史蘭探查的第二個門是在她的直覺中是倒數第二安全的——以後的順序也被確定了是從易到難，所以椅子下的地洞應該是最後一個——同樣也是什麼事都沒有。
這是個隱蔽的角門，在一個可以並排走五六個人的磚甬道之後，同樣也是一個有著很多門的大廳，不過這個大廳里有不少架子，還有大小各異至少十眼爐灶，誰都看得出來是一個大廚房。
在這個大廚房裡，也有著門戶連通其他地方，不過大概是塌方的緣故，通向庭院或者戶外的通道都被山石堵塞了，只有一個門戶通向的是一間有著高大壁爐的古怪房間——章晉陽在錄下的視頻中看過了，認出來那個大壁爐是一個烤爐，這是一間麵包房。
不過有趣的是，那個磚甬道是有點半螺旋向下的，也就是說唐二摩拳擦掌的地洞，和廚房在這個建築的同一層。
奇特的是甬道的磚，這種灰泥磚是一種不經火的，通過低溫窯燜烤的半熟磚，制磚工藝說不上有多古老，但是很麻煩——和金鑾殿的金磚幾乎是一個系列的製法，只不過沒有那麼苛刻。
灰泥磚是一種類似灰包菜的青綠灰色，只要泥胎細膩就能做到像這個甬道這樣幾如銅鏡，歷經千年不朽不變，章晉陽也只是聽說過沒見過，還還是唐二這個大紈絝趴在牆上嘖嘖連聲才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古法秦磚（仿）吶。
唐二很確定這不是先秦的技法，雖然秦磚也是青灰色千年不朽，敲之有聲斷之無孔，可是因為選材的緣故，並不會有細膩如鏡的效果，這是在南北晉之後才有的複合選材技術，在基礎的黃河粘土中添加了適量的白堊石和高嶺土，這才表現出來不一般的猶如金屬的色澤。
而這種磚只能算是比較簡單的，對御用金磚的仿製，真正的金磚製作已經不是簡單的材料問題，幾年功夫上百道工序，真真正正的價比黃金。
不過唐二仔細的辨別之後，認為這是流傳於楚地的王墓磚：顧名思義，這東西王爺一級的大勛貴，墓地中才能使用的磚。
解釋完了唐二自己都覺得晦氣，怎麼這廚房當墓地蓋呢——當然，某種情況下也是沒錯兒，只要主家想得開就行。
再剩下的就沒在廚房裡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了，唐二還想恢復廚房的功能來著，可是這還是非常古老的廚房，除了烤爐有煙囪之外，其他的灶都沒有煙囪，都是直接把煙排到屋外的，連煙囪在內那些排煙的眼兒現在都不知道被埋了多少年了。
在他們研究廚房（其實大部分時間都在研究甬道）的時候，因為危險性比個不大，章晉陽只是稍微的看了一眼就算了，他對唐納德說的，天花板掉下來的灰很有興趣。
那確實是灰，不過天花板天花板，自然是天上帶花紋的板子，按照西方人的德性，天花板上是要有畫的。
章晉陽之前喊來的份只是去去浮土浮灰，對於那種時間太長已經板結到建築表面的氧化灰垢力度不大，剛才那個金屬椅子重量不輕，掉下去的時候動靜不算小，天花板上裂出了不少灰縫。
章晉陽找了個旮旯開始一點點的敲，慢慢的敲出來了一個二三平米大的面兒，這是一個完整的填角花紋，一般來說不會有什麼意義，單純是為了統一裝修風格做的裝飾。
不知道這裡的主人到底是哪路神仙，章晉陽擦出來了一朵栩栩如生的曇花，這下好了，冥界四花現在就差一個罌粟就齊了。
這個曇花紋就比較抽象，如果不是之前有了鋪墊，任何人看了大概也會以為這是金線菊吧。
這座大廳是橢圓形的，並沒有長方形的四角，可是章晉陽怎麼看，都覺得這個花紋的邊是直的，並不符合圓頂的花紋結構，於是他費力氣的打算把整個大廳的頂都擦出來。
這是個枯燥的活，也只有秦大路和穆勒能耐住性子一直幫忙，其他人都是幫一會就去干別的，過了一會又來幫忙，不過畢竟人多力量大，而且這個大廳的面積也沒多大，所以還是很快就完事了。
就像其它的貴族舞廳穹頂一樣，橢圓的天花板有著一圈花瓣吊頂，中間是一幅圖，頗有些粗獷，是一群人圍獵一隻噴著火的多角牛，牛身上已經布滿了真正的鎖鏈，還叉著幾隻標槍，標槍倒是畫上去的。
周圍的人做出各種鼓噪的姿勢，穿的卻都是宴會的正裝，旁邊甚至有樂隊在演奏，那個碩大的豎琴是如此的醒目。
而在這個吊頂的外圍，就是這些填角花紋了，果不其然，章晉陽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了同樣抽象的罌粟、水晶蘭以及曼陀羅華，這些花大大小小通過一種類似藤蔓的花紋勾連，如同細密的漁網將整個大廳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