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偷藝(求收藏,求推薦票!)
岑家客堂。
薛易和新弟子南宮長墨一同跪拜在岑軒岳面前。
岑軒岳喝了一口茶,開口說道:
「岑家刀法講究簡潔明快,靈活輕捷,橫行疾斗,飄忽如風。有生龍活虎之態,有閃電旋風之妙,有飛箭流星之快,有鬼沒神出之奇。老夫既然收你二人為徒,自然要將岑家刀法傳授於爾等。不過……」
說道最後,岑軒岳微微停頓。
薛易聽到此處,知道岑軒岳要講解真正的岑家刀法,不由得屏息凝神,認真細聽。
只聽岑軒岳繼續說道:
「不過聞道有先後,南宮長墨自幼習武,如今武藝底子已經結實,是到了學習岑家刀法的時候。而薛易你根基尚淺,還需繼續磨練。所以老夫今日,就只傳授南宮長墨一人,薛易你出去繼續練習吧。」
薛易聞言一愣,然後急忙說道:
「師父,還請容許弟子旁聽!弟子覺得已經——」
「放肆!」岑軒岳沉聲打斷,「莫非你質疑老夫的判斷?」
薛易垂下頭:
「弟子不敢!」
岑軒岳冷哼一聲:
「老夫知道你心中不服氣,那麼老夫便讓你看清自己!取木刀來,你們兩人便比試一番!」
薛易心頭疑惑。
自己的基礎刀法明明已經練習得十分熟練,也到了該學新武藝的時候,為何會這樣?
就因為這個南宮長墨有錢有家底?
還是……自己真的不到火候?
儘管疑惑,薛易和南宮長墨還是各自持了一柄木刀,在客堂之中相對站立,等待比試開始。
薛易望著眼前的這個師弟。
南宮長墨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卻顯得少年老成。他沉默寡言,即便面對岑軒岳也很少說話,彷彿能將一切都壓抑在心裡埋藏。
薛易手中木刀抬起:
「師弟,我準備好了。」
南宮長墨手中木刀后揚,微微頷首。
岑軒岳依然端坐在椅子上,他開口下令:
「開始吧。」
命令已下,但是兩人都沒動。
薛易打量著南宮長墨,他沉穩如山,雙眼彷彿沒有絲毫波動。
他是一個真正的武者!
薛易心中清楚,南宮長墨的那雙眼睛,和自己在雪地里見過的那名劍客十分相似。
那種氣勢,平靜而又自信。
宛如刀在手中,就無所不能。
南宮長墨沒有動,薛易知道這是他的禮讓。
將搶佔先機的機會,讓給師兄。
也是一種真正武者,對於初學者的禮讓。
亦可理解為,強者在讓弱者。
薛易雙目一凜。
他打算先出手了!
對於這一場比試的勝負,薛易其實並不是太在意。
一個技藝初學者,本身就很難戰勝一個技藝精湛者。
這場比試對於薛易而言,最重要的是學習!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南宮長墨,想要看清楚南宮長墨的一舉一動。
想要看他,如何應對自己這一刀!
薛易手臂肌肉猛地膨脹,木刀竭盡全力朝著南宮長墨的脖子斬去!
木刀劃破空氣,呼嘯而至!
先下手為強!
薛易雙目依然盯著南宮長墨,餘光卻瞥見長刀就要砍在他的脖間。
這一刀,薛易覺得已經十拿九穩!
然而——
南宮長墨后揚的木刀陡然消失!
不是消失……
是速度太快!
薛易心頭大震!
跟著——
薛易只覺得額間一陣勁風襲來,吹得頭髮亂飛,皮膚刺痛。
南宮長墨的木刀,已經穩穩地停頓在了自己額頭前!
輸了……
一瞬間薛易便已經知道了結果。
僅僅一招,自己就輸了……
不好!
薛易的木刀全力揮砍,根本收不回來,完全無法停頓!
眼看就要砍傷南宮長墨!
一隻修長的手掌卻已經出現在了薛易木刀的軌道之上,是南宮長墨!他的手已經穩穩地抓住了木刀,宛如一把鐵鉗。
薛易微微一愣,隨後鬆了一口氣。
他的視線隨後轉移到了停頓額前的木刀上。
這一刀,南宮長墨究竟是如何砍出的?
竟然……快到如此地步!
薛易目光微微黯然,原以為自己已經很厲害了,但是面對真正的武者,卻連一刀都接不下……
額前的木刀收回,抓住薛易木刀的手也隨之鬆開。
南宮長墨已經恢復成了直立的樣子。
薛易嗓子有些乾澀,問道:
「這一招,叫什麼?」
南宮長墨面容依然冷峻:
「南宮家刀法第十七式——斷風斬。」
薛易抱拳行禮:
「是我輸了……師弟,受教了。」
薛易輸得沒有任何一點不服氣,他心服口服。
南宮長墨很強,這就是真正的武者。
而薛易相信,自己遲早也可以這樣強!
甚至……更強!
比試完畢,岑軒岳讚許地看了南宮長墨兩眼,然後又望向薛易,拉下臉來說道:
「薛易,現在你可明白了?」
薛易行禮說道:
「弟子明白……弟子這就出去。」
說完之後,薛易便離開了客堂,並且把客堂房門也帶上。
只留下岑軒岳在客堂之中,獨自傳授南宮長墨武藝。
外人,不得旁觀。
薛易獨自走到了院落之中。
要說不甘心,是有一些。
岑家刀法,才是真正的寶藏。
而這個寶藏,如今只有南宮長墨能取,自己卻毫無資格。
「不知要練到什麼時候,我也才有資格得師父傳藝?」
薛易隱隱覺得,岑軒岳好像有些偏心。
那老頭彷彿在防著自己……
是這樣嗎?
如果是,那又是為何?
就因為南宮長墨有錢有家底,又練過武。而自己,一無所有,甚至連拜師費都沒能繳清?
薛易晃了晃腦袋,不去想這些。
他現在已經意識到,自己當初能夠拜入岑軒岳門下,無疑是一件極為幸運的事情。
並且自己也在學藝的過程中,真的開始逐漸強大。
自己應當感恩,而不是猜忌!
隨後——
薛易的眼睛,又變得如同火焰般炙熱。
方才的比試,他看清楚那一招斷風斬的很多東西……
如果自己只是專註於比試,定然無法看清那麼多。
也幸好只是比試,從而讓自己能夠不用擔心生死,而仔細觀察對方。
武者傳藝,不能被外人看到。
就是怕武藝泄露。
而薛易這一次雖然算得上是「偷學」,但畢竟是有所收穫!
幸好自己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學習的機會。
否則,定然要錯過一切。
……
岑軒岳在客堂內傳授武藝,持續了很長時間。
即便是最後傳授完,也是留南宮長墨在門窗緊閉的客堂之內練習,嚴防他人窺視。
隨著酉時到來,便是晚飯時間。
這一次,岑家之中比以往多了一個人。
雖然多出了南宮長墨,但是其實和沒有也沒多大區別。
這個人一句話也不會多說,只有當岑軒岳發問時才會簡短回應,沉默得和塊木頭一樣。
反倒是薛易和岑玉二人話很多。
最後岑軒岳冷聲說了一句「食不言!」之後,兩人才訕訕閉嘴。
吃完晚飯之後,薛易和南宮長墨便各自離去。
薛易回到家中,靜坐閉目,一直仔細回憶,不放過白日里見到的一分一毫。
直到夜幕降臨,薛易才迫不及待地趕往東郭。
郭牆下的深邃黑影中,薛易手持木刀,開始模仿。
他的木刀微微后揚,如同白日里南宮長墨一樣的起手式。
「接下來,該是如何?」
白日里比試的影像,開始在腦海中回放。
南宮長墨右手持刀,身形向右側,左臂抬起向右彎曲。
薛易也右手持刀,身形向右側,左臂抬起向右彎曲。
南宮長墨左臂向左甩動,腰身也向左甩動,持刀的右手也隨之向左揮砍。
薛易也左臂向左甩動,腰身也向左甩動,持刀的右手也隨之向左揮砍。
一刀揮出!
薛易皺起眉頭,這一刀隱隱之中有幾分相似,但是實際差的太遠。
到底還差在哪?
薛易重新閉上眼睛,細細回想。
對了!
還有腳!
當時南宮長墨全身,無論是肩膀、胸膛、腰腹、胳膊、手腕、腿腳,全都一同發力,才導致那一刀如此迅捷凌厲!
薛易深深吸了一口氣,重新睜開眼睛。
他再度模仿著南宮長墨,嘗試施展出這一招。
試了兩次,效果並不理想。
這是薛易自身導致的,想要做到全身上下如此協調發力,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薛易不得不繼續練習。
寅時,也就是睡覺歇息的時間很快到了。
薛易卻已經不打算歇息,他如今正在亢奮的頭上,無論如何也要讓自己做到那一招的效果。
他練習了一遍又一遍,手掌上的老繭已經磨掉了,卻已經還在拚命嘗試。
而他模仿那一招的效果,也在慢慢接近。
他全身逐漸趨於協調,最終和南宮長墨當時一致。
一刀揮出,隨後停住。
薛易又皺起眉頭:
「還少了一點……究竟還缺在哪裡?」
這一刀,已經和南宮長墨的斷風斬十分形似。
但形似神不似。
薛易不得繼續閉目靜思。
他就宛如一截木樁,站在黑暗裡一動不動。
夜裡濕氣很重,露水打濕了他的頭髮眉毛和衣服,而嚴寒又使得那些露水凝結為一層白霜。
「是肌肉!他當時肌肉的使用,有著獨特的竅門!」
薛易猛地睜開眼睛,繼續練習。
他在嘗試從反覆的練習之中,找出那種竅門來。
他不停地練,重複地練,在摸索著那種感覺。
這樣的練習無疑十分艱辛,他很快就接近虛脫。
況且這樣自己摸索,而沒有人傳授經驗竅門的練習,很容易把人練傷練廢了。
但薛易不同。
他身體的詭異變化,能夠讓他稍微歇息便能恢復。
這也是旁人即便有心,卻也無法做到像薛易這般偷學的原因。
南宮家的武藝,對於身體和肌肉的運用定然有著一套成熟完善的秘訣。
這樣的秘訣薛易不可能得知。
他也不奢望能學會那一套完整的秘訣,他只求能掌握這一招斷風斬的竅門!
僅僅模仿和摸索這一招,還是有很大希望的。
於是他再度練習。
距離那一招的真相,他也越來越近!
時間流逝,東方的天際也開始泛起魚肚白。
卯時就要到了。
方城之中,需要點卯的胥吏、販賣早餐的商販也都已經起床。
郭牆之下的陰影隨著夜色開始緩緩消退。
薛易手中木刀后揚。
最後一刀!
斷風斬!
木刀破空而過……
薛易雙目一喜!
形似神似!
經過細微入至的觀察學習,再經過無數次的模仿訓練和調整,他終於看清了這一招的真相。
也終於掌握了斷風斬的竅門!
雖然這一刀的效果,還達不到南宮長墨那一刀迅捷,甚至做不到南宮長墨那般瞬間收力停頓,但是薛易缺的也僅僅是積年累月的練習而已。
「哈哈,我終於學會了!哈哈哈哈哈……」
有所收穫之後,薛易忍不住暢快地大笑起來。
汗水換來的喜悅,才會充滿成就感。
他收起木刀,開始朝著岑家走去。
卯時將近,可不能遲到了。岑軒岳對自己本來就顯得冷淡,若是再遲到,恐怕只會導致他對自己印象更差。
天已經蒙蒙亮了。
在經過孝廉牌坊的時候,卻沒有看到那個老媼的身影。
她……今夜應當沒有找不到回家的路吧?
薛易略一猶豫,買了份早餐,抓緊時間前往老媼家看望。
還好,老媼一切無恙。
最後薛易才渾身輕鬆地來到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