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獨具慧眼
王飛出去以後,兩人在屋子裏對望了一會兒,從上到下彼此凝視了片刻。
謝俊的嘴唇動了動,仿佛想說些什麽,但是沒有,他的淚珠在眼裏打轉,沒有落下來,始終盯著晴墨。
氛圍裏有著一絲絲的尷尬,晴墨隻得道,“坐吧,快點坐下來。”
謝俊不知道是聽到了沒有,隻得重複著晴墨的話語,也道,“坐下,坐下,坐吧。”
晴墨即使是坐下後,依然忍不住的再次凝視著他,他的麵黃肌瘦的臉色,破爛的衣衫。晴墨打了一個寒顫,喃喃的道,“你怎麽會變成了這個樣子了,這段時間是怎麽過的?是不是很心酸?”
謝俊隻是哽咽道,“就是居無定所,四處流浪了。還能有什麽好的形象嗎?”
他這幾個字說的異常的艱難,仿佛是控製了所有的情緒才說出來的一般。
晴墨聽到這裏的時候,身子忍不住的繃緊,仔細地盯著他的那雙眼睛,似是要看到他的內心深處裏去。不過謝俊始終是低著頭,情緒低落,任憑晴墨如何的努力去看,也終究是看不出什麽。
隻得一字一字的道,“真是受了不少的委屈啊,你有關英鵬的消息了嗎?”
謝俊不說話,眼裏依然噙滿了淚水。世界再一次的平靜,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門開了。
外麵的王飛露出了一個腦袋進來,急不可耐的道,“我說謝俊,你倒是說啊?好不容易才把我們的少爺引來的,他現在可是好忙的。”
晴墨轉頭,看他一眼,道,“真是的,趕快出去,好好看著外麵,一有什麽動靜,立即過來說啊。”
王飛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看著滿臉憔悴的謝俊道,“謝大才子,你可別忘了什麽事情都說出來啊,和我們的少爺見一次不容易。”
謝俊沒有拒絕,看著王飛輕輕地關上石屋子的門。
轉頭再次看著晴墨。
晴墨凝視他雙眸,堅定的道,“怎麽你打聽出關英鵬的消息了嗎?”
“還活著呢。”謝俊的聲音依然淡淡的。
晴墨一怔,默默的看他,繼而急速的道,“活著,到底是誰活著呢?”
謝俊看了看四周,慢慢的看了一眼對麵的晴墨,然後他仿佛歎息一聲,緩緩道,“自從先生去世以後,我就暗中查了很久。可是.……”
“可是什麽?”晴墨道。
謝俊再次的吃力的轉過頭去,看了看四周。
晴墨看著這個自己的往日的同窗,畫院的謝大才子,在十年前的那場不明不白的殺戮中似是受了刺激,特別的沒有安全感。即使是坐在他的對麵,他的警惕性依然是很高的。
看著他臉色那般的蒼白,他的嘴唇依然動著,看來是想和他說什麽重要的消息。
晴墨看到這個樣子,便欠了欠身子,耳朵貼在他的嘴邊,想聽她說些什麽。
兩人就這樣耳語了一陣子。
晴墨聽完之後,緩緩地坐在地上,道,“你說什麽?孩子還活著。”
“是的。”謝俊努力的點點頭,道,“我找了好久,可是一直沒有消息。”
晴墨努力的點點頭,這個消息在他從杏花淵回到溫府上的時候,王飛就告訴他了,由於他一直在忙著畫詩一的事情,這個事情就這樣的暫時的擱置了起來。這次謝俊也帶來了相同的消息,此時看來是真的了。
“可是那個孩子到底是在哪裏呢?”晴墨問道。
“我問了很多的地方都沒有查清楚。”謝俊道,“看來得慢慢的查了。”
晴墨努力的回憶著當時的情形道,“你說孩子還活著,這是真的嗎?”
謝俊堅定的道,“是,確實活著啊。”
“隻是現在應該是十七歲了,是個少女了。”
謝俊忽而哽咽起來,帶著絲絲的痛楚和憂傷,道,“先生,我真的害怕啊。現在一想起來十年前的那件事情就害怕啊。”
晴墨緊緊地抓住了那隻枯槁的雙手,這十年來,不知道這雙手受了多少的委屈,道,“不要害怕了。我會想辦法的,不必擔心。”
直到謝俊的一雙手被握住了,冰冷的內心傳來了絲絲的溫暖。謝俊才安靜的躺下了。
隻是在出來的時候,王飛看著晴墨,道,“少爺,你以後要注意了,是不是你身邊有什麽人跟蹤啊?”
晴墨一怔,繼而轉過身子,道,“確定嗎?”
王飛搖了搖頭,道,“不能,若是可以確定就不用問你了,這個人的武功比我高的多,我們抓不住他,隻能你注意了。”
晴墨點點頭。直奔畫院而去了,他還有畫詩一的事情要做呢。
晴美離開以後。紅樓裏更加的熱鬧了。
左相鍾翰在即將過壽辰之際,在這裏閑坐喝茶,眾人紛紛趁此機會在這裏競相獻出自己的禮物。
朝廷官員必不可少,大富商們更是想趁此機會表現一番,想在左相大人的心目中留下自己的印象。
由於當時周帝的影響,炎帝也特別的愛畫,所以有了專門的畫員和畫院。
炎帝依然如此,對畫有著獨到的見解,下麵的大臣們就不用說了,以懂畫收藏畫為榮。
此時的紅樓裏的這番眾人為了給左相留下好的印象,故而請了很多的畫壇高手,還有懂畫之人,在這裏鑒賞自己的畫。
紅樓的寶媽媽沒少受到他們的關照,這第一幅畫,也是在大家最有興致的時候,這幅畫便是由寶媽媽獻出來的。
有人輕輕地走了上來,把畫緩緩地打開,除了簽名的地方蓋上標簽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對大家公開的。
隻見上去的人緩緩地道,“這幅畫裏有鬆有鶴,秋菊呈吉祥,鬆鶴頌壽長。這幅畫暗含的寓意不是吉祥長壽之意嗎?”
下麵的人紛紛道,“原來是這個含義啊。”
“就是這樣的。”眾人紛紛道。
“怎麽樣?”評畫的人看著下麵的寶媽媽道,“畫的含義已經說明了。”
“你還願意將此畫獻給左相大人嗎?”
寶媽媽依然在座位上靜靜地坐著,對著眾人淡淡一笑,繼而抬頭看了看評畫的人,便道,“大人真是深具慧眼啊。但是如今還沒有查出這幅畫的作者是誰啊?”
下麵的一個人忽而站了起來,道,“隻要知道寓意就可以了,那區區畫員的名字就已經不再重要了。大家看是不是這樣啊。”
有人站了起來,道,“那我們就為了左相大人的壽宴幹杯吧。希望我們今晚可以給左相大人一個美好的夜晚。”
“好啊,好啊。”眾人舉杯開始慶賀。
寶媽媽是何等人物,此時忽而心裏一暗,有一種自己的寶貝無人識的感覺,心裏暗叫不妙。
忽而一個沉穩而有力的聲音從眾人中淡淡的傳來,道,“可否允許小的再解釋一下啊?”
眾人看去,見是一個帶著陽光般的中年男子,身上有一種磁場,使你看到以後再也不願意離開。那種陽光般的灼熱和掠奪,秒殺了你的眼睛。此人不是北慕吟,又是誰?
有一種人就是有這樣的魅力的,不管你身在何位,
有一人忽而看著他道,“還有什麽新的解釋嗎?”
北慕吟隻是微微上前,不卑不亢的走了上去,走到畫前,指著畫緩緩地道,“這棵花是迎春花,花的寓意是青春。還有大家請看下麵的花,這個是紅梅。但是這紅梅應該開在早春,迎春花開在初夏,那麽這兩種花為什麽會出現在同一幅畫裏呢?是因為作者有他特別的含義。”
下麵的眾人紛紛互看,繼而疑惑的看著北慕吟,道,“什麽寓意呢?”
北慕吟緩緩地道,“傳說紅梅代表吉祥如意,所以就預示著左相大人不僅僅是高壽的意思,還有長命百歲,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青春如意。”
眾人皆看著畫點頭,臉上露出了佩服的神色。寶媽媽更是臉上添花。
北慕吟繼續道,“此外還有著萬事如意的寓意啊。”
眾人點頭,道,“原來如此啊。包含如此多的含義啊。”
北慕吟並沒有離去。而是依然投入的看著畫,繼續道,“最後還有,這花的線條和右端的鬆和鶴,相互呼應。好像是隨意的安排,其實是精心的設計了。充滿了生動感。使畫麵栩栩如生,讓我們看了難忘。”
眾人皆怔住,這是他們怎麽也不會想到的一點,以為是隨意安排而已,哪裏會有著另一層含義。
“那麽?……”有人開始遺憾的問道。雖然後麵的話語沒有說出來,北慕吟卻是道,“這不是別人,是隻有晴墨才能畫出的作品啊。”
“啊,晴墨?”眾人皆愣住。
眾人一時摸不著頭腦,疑惑道,“這是晴墨的真跡?”
寶媽媽隻是微微的咳嗽了一聲,繼而道,“把那張紙撕開。讓作者露出水麵。”
北慕吟隻是緩緩地抬起胳膊,瞬間那張蓋在標簽上的紙便被撕了下來,上麵的落款處赫然印著‘晴墨’二字。
眾人驚訝道,“真是晴墨的筆跡啊?”
此時,原本有些安靜的廂房裏,卻是開始沸騰起來。
“晴墨,晴墨,就是那個有名的晴墨啊?”
“目前炎國的第一畫師啊?確定是他的嗎?”
……
左相大人忽而咳嗽一聲,眾人的語氣方才淡了下來。
依然有人遺憾的道,“真是的,晴墨啊!”
寶媽媽看了看外麵的彤紅的燭光映進了窗子,外麵的竹葉在窗欞上晃動,心中一片清明,忍不住的道,“難道您以為,我寶媽媽當著這麽多的畫壇高手,獻給左相大人的生日賀禮,會隨便的拿幅畫將就嗎?”
左相大人笑笑,眾人皆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