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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第九十七章


  人群里有人一直盯著沈家的馬車。


  沈清月早有提防!挑著帘子掃視一眼!很容易便瞧見了!同時她也發現顧淮瞧見了那些個人。


  沈清月這會子可不認為顧淮是無端下了馬車去的!她知道他是在幫她。


  沈清月撩著帘子的一角!悄悄地看出去!又瞧見顧淮也往她的車裡看!路上掛了一溜的燈籠,街道很亮堂,顧淮冷峻的臉也被照得分外精緻!她索性將帘子撩開許多,視線與他對上了。


  顧淮眯了眯眼,沈清月嘴角一抿!淡笑著!眼神一挪,先往丫鬟坐的車裡看了一眼!再往他身後神像的地方看去。顧淮也就思忖了片刻!立刻明了。


  沈清月放下帘子!叫了車夫喚來春葉!她拳著手,放在春葉耳邊!囑咐了她幾句!便又故意道:「買了東西早些回來。」


  春葉點點頭!轉身去了。


  沈清月又挑起了車帘子,看外邊兒的情形。


  路上還是堵得很!馬車一步也不能動,顧淮已經不在剛在的地方了,他的僕人福臨,悄無聲息地摸去了壯漢的身後,踩了壯漢的鞋子,待壯漢一轉身,他一腳將人往神像上踹。


  壯漢把菩薩的像給撞倒了,他的同伴聽到動靜,忙去扶他。


  顧淮早已退進人群,福臨一會子就沒了影兒,不知道去了哪裡。


  人群里,春葉捏著嗓子喊了一聲:「有人毀神像!有人毀神像!」


  如今佛道道教并行,百姓無不信奉者,她們敬奉菩薩的誠心超過待天子的心,有人毀了菩薩的神像,拜菩薩的百姓們紛紛怒目而視,涌往破碎的菩薩像前,斥罵推搡那個幾漢子。


  幾個漢子五大三粗的,反抗的厲害,百姓們開始只是唾罵指責,漢子一反抗,百姓們都紅了眼,開始下重手,又是拽衣裳,又是扯頭髮……


  沈家馬車動了。


  顧淮往沈清月車裡看了一眼,也上了馬車。


  春葉遞了一個軟熱的青草糰子給沈清月,便上了馬車。


  沈清月拿著糰子,慢慢地往嘴裡送。


  沈清慧嘀咕一句:「買個糰子怎麼見不得人?還要背著我們跟丫鬟說。」


  沈清月沒搭理她。


  神像那邊擁擠了起來,五城兵馬司的人過去維護秩序。沈家的馬車漸漸走動,即便沈清月已經瞧不見街道上的情形,卻可以猜到後果。


  張家要惹上麻煩了。


  馬車出了街道,便暢通了許多,順利地回到了沈家。


  沈家一家子到家的時候,天色已晚,各自拿著自己的東西,回了院子休息,次日一早,才一道去給老夫人請安。


  昨兒夜裡發生的事是大事,一定要告訴沈家的長輩的。


  沈世文一直教孩子中庸之道,沈正章讓沈家出了風頭,他得去認錯,沈大是兄長,他自然要承擔最大的責任。


  兩位老爺早起出門回來之後,也去了永寧堂。


  幾個爺們兒齊齊地站在老夫人的屋子裡,乖乖地低著頭,只有沈大有說話的份兒,他憤慨地將永恩伯府幹下的事說給了沈家的長輩們聽。


  永恩伯府手段下作,沈家長輩再有結交之心,也忍不下這口氣,他們聽到沈大說沈正章和沈清月一起壓了永恩伯府一頭,心裡快意居多。


  但是沈清月竟然能解那麼難的題,幾位長輩甚是驚訝,沈清月很是謙虛地道:「我不過堪堪解了十幾個題目,多是二哥答的,清月不敢奪光。」


  沈正章道:「二妹妹若不解,我也解不出來,還是二妹妹的功勞,而且後來他們議論的時候,二妹妹這題是最難的,這事還是多虧了二妹妹。」


  沈清月和沈正章的的確確是維護了沈家的顏面。


  幾位老爺和老夫人都沒有責罰之心,老夫人溫聲地同兄妹兩個道:「你們做的對,取予者,義之表也;恥辱者,勇之決也。」


  沈世昌是沈家的當家人,他最是愛惜顏面,亦中氣十足地附和道:「老夫人說的不錯,當取則取,當予則予,受辱知恥,英勇不屈,才是我沈家的好男兒。」


  沈世文點頭表示贊同,他眉頭微皺,稍稍地擔心道:「那樣的情況,迎戰也無可厚非,只怕永恩伯府小氣,記恨上咱們家。」


  沈正章笑道:「父親安心,還有懷先與陳興榮同猜,一個取了第一,一個取了第二,咱們家區區第三,還不至於遭記恨。」


  沈家長輩有些詫異,顧淮和陳興榮來的倒是恰如其分,正好替沈家解了圍。


  不管怎麼說,這事兒到底是了了,沈家人都還是鬆了口氣,老夫人叫晚輩們都坐下說話。


  小輩們按齒序坐下后,沈世昌心有餘悸地說:「幸好你們幾個都沒事,昨兒夜裡很不太平。」他掃了一眼家裡的女眷們,同爺們兒幾個道:「以後再不許你們這麼胡鬧了。」


  方氏出來擔責,說她是她思慮不周。


  沈世文連忙維護。


  沈世昌沒好氣地同沈世文道:「我還沒說什麼呢,你怎麼都著急上了……」


  沈世文一笑,忙問沈世昌,昨兒夜裡怎麼了。


  沈清月豎著耳朵聽。


  沈世昌道:「出了命案,可巧不巧,那幾個人還是犯案在身的人,說起來也是活該。」


  沈家人都投去驚疑的眼神。


  沈清月美目微斂,原來張家找的不是張家家丁,而是在外邊找的奸惡之徒,這是要鐵了心要逼死她,若是那幾個歹徒臨時起了歹意,她落到他們手上,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沈世昌緩緩道:「昨兒有人毀壞了菩薩像,還是好幾個呢,被百姓給……」


  後面太血腥了,那些人有的胳膊腿兒都不見了,沈世昌不好當著女眷們的面說,就委婉道:「死的很不吉利。」


  大太太渾身一僵,接話說:「那不就是我們馬車經過的地方,我還以為只是和猜燈謎之前一樣,哄鬧一陣子,沒想到會出事……」


  沈清月神色淡漠地絞著帕子。


  沈世昌繼續道:「若只是不小心撞碎了菩薩像,了不得挨頓狠揍就是,我聽說好像有人攪混水,那幾個人才死了。」


  沈清月眉頭輕輕擰了一下。


  沈世興問道:「大哥,人抓住了?」


  沈世昌搖頭道:「人太多了,又是大晚上,上哪兒查去?再說了,撕打的人又不是一個兩個,法不責眾,沒得追究了……」


  沈清月眼神定住,出神地想,即便這幾個人屍身不全,衙門裡的人也肯定會查清他們的來路的,若追究下去,張家很難逃脫乾淨,恐怕要吃個大虧。


  張家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老夫人道:「幸好死的是奸惡之人,是菩薩懲罰他們呢!」


  有人低聲嘀咕一句:「誰說不是呢。」


  沈世昌面色有些猶疑,又道:「這案子五城兵馬司的人沒有交給刑部細查,聽說是和誰家裡有牽扯,給壓下來了。」


  沈清月挑了挑眉,難怪呢,她絞帕子的手微微收緊,這就說得通了……張家沒有什麼依靠,也就只有一個永恩伯府,五城兵馬司指揮使肯定是賣了永恩伯府的面子,才放張家一馬。


  難怪昨夜猜燈謎之前發生了騷動,五城兵馬司的人只是鎮壓,並不驅趕,盡量維持安定,只怕是永恩伯府的人提前跟他們打了招呼,替謝君嫻開路!


  屋子裡莫名靜悄悄的,沈世文面色沉重地說了一句:「這幾個犯人輕易不會跑鬧市裡來吧,指不定有別的意圖。這麼大的事,五城兵馬司不提交給刑部?」


  沈世昌掃了屋裡的小輩們一眼,委婉地道:「……估計著是有人壓著吧。」


  老夫人也淡聲道:「好了,不說了——你們幾個也都不要亂傳,怎麼處理有衙門的里人操心,該好好讀書的讀書,該好好學女紅的學女紅。」


  小輩們紛紛低頭應是。


  老夫人打發了人走,留了沈家幾個老爺說話。


  沈世昌知道老夫人的意思,他道:「兒子打聽過的,好像說是……是……和張家的人有關係。」


  老夫人眉心一跳,問道:「消息確定嗎?」


  沈世昌道:「不確定,兒子就打聽了一些,誰知道真的假的。」


  老夫人也道:「應該不是的,張家好好端端的,怎麼會和這樣的人牽扯上關係。」


  沈世文低聲感嘆了一句:「朱門酒肉臭……作惡的都是頭頂烏紗帽的……」


  沈世昌臉色不太好看,想反駁一句,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老夫人便道:「話也不能這麼說,未必就是張家。」


  沈世文也沒頂嘴,不管是不是張家,作惡的就這樣作惡了。


  永寧堂里議論著,院子外沈家的爺們兒和女眷們也都熱議起來,他們還年輕,說的話大抵與沈世文相同,還說作惡會不會有報應。


  沈清月唇邊勾著淡笑,沒報應?怎麼可能沒有報應?


  永恩伯府再照顧張家,還不至於大方到替張家出銀子周旋,張家這回不掏空家底打點才怪。


  張大人難得才升了個有油水的官。


  前世沈清月嫁過去的時候,張家實在空虛,她公爹都準備一腳踏進泥濘里去,叫她給攔了回來,當了自己的嫁妝,讓張家上上下下乾乾淨淨地過日子。


  這輩子張家沒了她,又遭了難,就不知道是什麼樣子了。


  哦,沈清月還差點忘了,張軒德姑舅家還有幾門子好親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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