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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沈世文回來之後!事情就好辦多了。


  鄭媽媽先一步跑去永寧堂報信。


  沈世文和沈世昌二人帶著太常寺卿往花園旁邊的書房裡去!沈正章崴了腳!準備回院子去休息!河間府那家人的使者還在前院廳里!沒人接待。


  方氏再不必攔在二門上了!她像是劫後餘生一般!笑握著沈清月的手,道:「月姐兒回去吧,我一會子去永寧堂看看!等萬事妥帖了,我再去跟你說。」


  沈清月抹掉眼淚,道:「好。」她走到沈正章身邊問:「二哥腳怎麼了?」


  沈正章搖搖頭道:「無妨!我這就回去休息。」


  沈清月又轉身去找姨娘的兩個丫鬟!她領著人在甬道上走了一截路,才低聲問:「姨娘可是真要生了?」


  丫鬟對視一眼!紛紛搖頭。


  沈清月就知道不是的!她連忙吩咐春葉去前院找穩婆過來!做做樣子。


  就這樣!大家各司其職,表面上平息了今日的鬧劇。


  沈清月回了雁歸軒里耐心地等……今日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這樣棘手的事!她竟都沒怎麼動手!家裡人便都替她辦妥了。


  羅媽媽與沈清月一道回了上房,也笑著流淚道:「都是平日里姑娘心善!善有善報,你對二爺的好,對舟姐兒的好,對兩個姨娘的好……他們都看在眼裡,這時候才要回報你呢!」


  沈清月紅著眼眶,垂首笑了笑,她對他們好的時候,沒奢求過回報。


  羅媽媽緊緊地拉著沈清月的手,笑中含淚道:「今日之事,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


  沈清月擦去眼淚,她何嘗不是呢!


  羅媽媽歡喜過後,又有些忐忑地道:「也不知道今日事幾時能了!」


  沈清月輕輕吐出一口氣,家裡鬧出了這麼大的陣仗,很快就能了了。


  永寧堂。


  鄭媽媽去了院子里稟了老夫人。


  老夫人一聽說正三品的太常寺卿來親自來請沈世興,臉色黑如鍋底,沈家的事,怎麼把朝廷正三品官員也給牽扯進來了!

  她一聽說人是沈世文請來的,頭皮和心都是涼的,她生了三個孩子,兩個都反她!


  鄭媽媽滿面愁容,勸道:「太常寺卿都來了,老夫人,就放了三老爺出去罷!」


  老夫人面色發灰,沈世文都逼到這個份上了,能不放嗎!只是她死了都想不到,沈世文膽敢逼她到這個地步!

  她頹喪地抬了抬手,聲音喑啞地道:「讓他去吧……男方家裡的使者是不是來了?」


  鄭媽媽點頭道:「來了,在前廳,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他們,正要來請示您。」


  老夫人木木地看著牆上的《寒潭圖》,道:「還能怎麼回……老三還能答應嗎?回了吧,就說是我的意思。」


  鄭媽媽應了一聲,轉身就去了隔壁的小佛堂,請了沈世興出來,並且跟他說太常寺卿跟著沈世文一起來了。


  沈世興再傻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快步地跑出去,趕往書房。


  平日里沈世興和沈世文見面極少,兩人即便是在永寧堂里見面,都沒有對視過。


  沈世興一直有意地避開沈世文,這一回,他卻巴巴地想要趕過去見沈世文。


  沈世興是快跑過去的,他到的時候,衣衫和頭髮都亂了,沈世昌不大高興地斥他道:「老三,怎麼衣冠不整就來了?」


  太常寺卿坐在上座,笑著道:「許是太急著見我。」


  沈世興連忙過去給太常寺卿行禮。


  太常寺卿像模像樣地問他今日怎麼早早地回了衙門裡,明日又要告假,可是病了。


  沈世興回道:「勞大人憂心,下官只是有些不適。」


  太常寺卿又問他:「看過大夫沒有?禮部近來繁忙,隨意不要告假得好。」


  沈世興點著頭道:「看過大夫了,沒有大礙,下官明日一定去衙門裡。」


  太常寺卿也沒有喝茶,便站起身道看著沈世文道:「既然沈贊禮郎沒有大礙,本官便不多留了。」


  沈世昌和沈世文紛紛起身送太常寺卿。


  兄弟三人,一道送了他出二門。


  沈世興得了自由,正想打聽河間府的人是不是來過了,鄭媽媽正好從前廳回來,告訴他說,老夫人已經著人回絕了那家人,男方提親的事,結束了。


  沈家三兄弟都聽到了鄭媽媽的話,三人神色各異,沈世昌沒說話,轉身就往永寧堂去了,沈世興惦記著顧淮的事,親自去了前院,準備立刻去沈家,他抬腳后,又想起沈世文幫了忙,便旋身同沈世文作了個揖,鄭重道:「今日多謝二哥。」


  沈世文臉色寡淡,道:「都是為了月姐兒,就別客氣了。」


  沈世興抵著頭,也沒敢看沈世文,轉身就出門去了。


  沈世文快步回了同心堂,方氏也剛從同心堂回去不久。


  夫妻二人見了面,關上門說話,方氏急急地問沈世文事情來龍去脈,還驚奇道:「老爺怎麼把太常寺卿也請來了!妾身記得,我們與太常寺卿家中並無往來。」


  當初沈世興走後門進太常寺,是沈世昌托朋友走的太常寺典簿廳典簿的關係,可還遠遠夠不上太常寺卿的面前呢。


  沈世文也沒脫官服,坐下就道:「是顧淮替我去請的,估摸著是走了顧家的關係。」


  方氏愣了一下……顧淮不簡單啊!

  她坐在和沈世文隔著小炕桌的另一邊,道:「從前倒是沒聽他說和顧家的關係。」


  沈世文道:「他今科中試之前,只是個秀才身份,顧家家大業大,哪裡注意得到他?自然來往不密切,他中了狀元就不一樣了,顧家當然要好好照顧他。顧家生意做得大,每年和宮裡都還有生意往來,我還聽說顧家和天子近宦也有些關係,走得通太常寺卿的關係,也不奇怪。」


  方氏無意識地點了幾下頭,扯著帕子道:「不管怎麼說,也是他有心了。不過他倒是奇怪,從前在我們面前心思絲毫不顯,怎麼突然就要娶月姐兒了?」她扭頭看著沈世文,又道:「老二都沒提過一句。」這話說完,她猛然想起沈清月提過的燈節夜裡的事,心裡有些明白過來。


  沈世文亦若有所思道:「不知道他的心思,但他是個不錯的人,月姐兒嫁給他,也算是一樁良緣。兩家隔得又近,也不怕月姐兒受委屈沒處說去了——今日的事,你去跟月姐兒說了沒有?」


  方氏起身道:「還沒說,這就親自去說。」


  沈世文也站起身,道:「衙門裡我沒告假就回來了,老三已經去顧家了,我就先回衙門去,晚上回來再同你細說。」


  方氏跟上,一面走一面道:「老三的兩個姨娘今兒也幫了些忙……要不是你回來的及時,真要靠她們倆出力了,妾身一會子還去看看她們。」


  沈世文「嗯」了一聲,夫妻二人出了院子就分別開了。


  方氏先去看了兩個姨娘,知道她們沒有大礙,方轉頭去看沈清月。


  沈清月哭過了一會子,眼睛還是紅紅的,她得知是顧淮替她請了人來,心裡很是感動,以後與他同在屋檐下,她很心安。


  隨後沈清月便擔憂道:「二伯母,今日之事,恐怕要連累你們了。以後老夫人……」


  方氏安撫她,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家裡統共沒有幾個婦人了,四房又不是老夫人親生的,她能把我怎麼樣?」


  這事徹底了了,方氏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她只與沈清月道:「你與顧淮的婚事,我覺著是不錯……我想他從燈節夜裡幫你的時候,是不是就對你有意了?只是你自己不察覺,如此想來,他想娶你倒不算意料之外,只是你這個丫頭遲鈍,不知道他心意罷了!」


  沈清月笑而不語。


  方氏笑嗔沈清月,道:「你一貫多機靈的丫頭,怎麼這事反而看不清了?他待你好,你難道從未察覺嗎?早知道他對你有意,我叫你二哥去探一探口風,婚事早成了,還拖到現在,鬧這麼一出!」


  沈清月垂首道:「我以前沒瞧出來,我覺著他只是以禮相待。他來提親我才知道的,我一個姑娘家,難道還去問他,是不是對我有意?」


  方氏笑了笑,搖著頭無奈道:「憨丫頭!聰明反被聰明誤,他待你的不同,你自己都從嘴裡說給我聽了,竟然還沒有察覺。」


  沈清月沒多解釋,方氏不知道,顧淮娶她,是因為跟她有約定而已。


  兩人正說著話,二太太過來了,她見屋子裡沒有旁人,只有個羅媽媽,便同方氏道:「母親,二爺說有趙家郎君的消息,請您過去。」


  沈清月眉頭一抬,便猜到是趙建安的事要鬧開了,她想跟著一起去。


  方氏不知道是什麼事,心都提到嗓子眼,就領著沈清月和二太太一起回同心堂了。


  方氏一回院子見了沈正章,就知道趙建安養外室的事。


  沈正章又氣又喜,捶了一下子桌子,切齒道:「那外室叫焦六娘!」


  沈清月等人臉色一變,焦六娘不是兩年前京中最受人追捧的歌妓嗎?據說是揚州調教過的瘦馬,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生得嬌俏精緻,當時京中多少紈絝為了她大打出手,最出名的便是有人為她競價了整整一晚上,輸了的那個,氣中風了。


  當時京中很多人都知道這件事,只是不知道後來為什麼焦六娘漸漸消失了。京中美人層出不窮,兩年沒消息的人,誰還記得她?要不是這次鬧去官府里,大家早忘記焦六娘這號人了。


  沈正章當著女眷的面不好罵人,只斥責道:「無恥!」


  方氏和二太太的面色也不太好看,和妓子廝混,此人德行太虧!

  沈清月卻更在意趙建安到底是怎麼,讓焦六娘心甘情願地沒名沒分地跟了他兩年,她很好奇,但這麼猜是肯定猜不出來的,她便提醒方氏道:「是焦六娘反而是好事,焦六娘名氣不小,若非是她,恐怕這事很好壓下來。二伯母抓緊機會才是。」


  方氏也想到了,她換了件衣裳,就迫不及待要出門去找沈世文,一定把沈清舟的婚事給料理完。


  當日晚上,沈家成了一樁婚,退了一樁婚。


  沈世興答應了顧淮的提親,他怕夜長夢多,當天就把蔡氏之名和沈清月的本名、排行、八字,全部告訴了顧淮,讓顧淮明兒就拿去占卜。


  顧淮有些無奈,沈世興太著急了,問名男方要送大雁,沈世興倒是替他省了個步驟。


  顧淮也巴不得快些娶沈清月過門,他當天夜裡就讓人趕緊準備一對大雁,又吩咐人一清早就拿兩人的八字出去合。


  沈世文則打聽清楚了趙建安的事,確認無誤后,和方氏一起連夜上趙家的門,退了婚事,並且要回了信物。


  趙建安的事因為焦六娘的緣故,鬧得有些風雨,趙家理虧,婚事退得很順利。


  這一夜,沈家二房和三房可謂如魚得水。


  至於沈世昌和老夫人,雖然心有怨懟,只能是啞巴吃黃連……沈世文在家裡還是很有分量的,連他也站在沈世興這邊,沈世興又是沈清月的父親,替女兒婚事做主,天經地義,這事也只能這樣了。


  沈世昌只是有些煩悶怎麼跟朋友交代,老夫人卻是很難釋懷,她頭一次感覺到自己勢單力薄……可一年半以前,還不是這樣的。


  永恩伯府亦不太平。


  永恩伯巴巴地等了一天,顧淮都沒來回信,他的臉火辣辣的疼。


  永恩伯夫人比永恩伯還焦慮,謝君嫻已經綉了一天一夜的顧綉沒合眼,她怕女兒再這麼綉下去,眼睛要瞎了。


  次日,顧淮府里的管事去合了兩人八字。


  福臨很快就將好結果報給了顧淮和沈世興,並且補了兩隻大雁送去。


  沈世興喜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在福臨的各種吹捧之下,定下了下聘的時間,就在五天後。


  沈世興送走了客人,才發現五天後是不是太著急了些,才五天時間,可別是聘禮上要虧待月姐兒啊!

  他又一想,顧淮才入翰林院,貧窮一些也正常,只要顧淮待沈清月好,聘禮少點沒有什麼,他多補些嫁妝給女兒就是了。


  沈清月聽說五天後顧家就來下聘,也詫異了……這也太快了吧。


  羅媽媽才不嫌快,她只催著沈清月趕緊準備好清點東西的事。


  沈清月正與羅媽媽商議著怎麼分派丫鬟,夏藤匆匆忙忙進來稟道:「五姑娘出門了,姑娘您前幾日忙,奴婢沒跟您說,您出門的那天,五姑娘也出門了一趟,還是那個愛喝酒的車夫……」


  沈清月不用想也知道,沈清妍故意挑的那天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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