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棄婦扶搖錄> 第一百五十三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顧淮和陳興榮兩人在馬車裡談論起《雅閑集》!這本書是一位大儒臨終遺作!雖然此書寫的是大儒日常生活起居!實則以《尚書》為藍本!講了許多個人見解。修《尚書》的讀書人!基本上都會買這本書。


  因為《雅閑集》手抄本極少!只有一些印本在售賣!顧淮手裡的一本不幸受潮,後來他一直想找機會補一本,卻一直沒有遇到書齋有售。


  據顧淮所知!京中好像有此印本的書齋並不多,今日去的書齋,他和陳興榮光顧次數不少!倒是沒掌柜的說有《雅閑集》。


  陳興榮錯失《雅閑集》!只是有些遺憾地道:「可惜叫人捷足先登了,方才瞧著人多!也不好問掌柜的!怎麼也不給我們留著。」


  顧淮淡聲道:「開門做生意的!自然趨利!別人開了高價,掌柜豈有不賣的道理?」


  陳興榮道:「……我難道買不起?」


  顧淮瞥了陳興榮一眼!沒再與他細說!他先送了陳興榮回去!再回了自己家中。


  沈清月老早聽到外面的動靜,本來在描花樣子!聽到顧淮的腳步聲,有些心神不寧。


  顧淮挑帘子進來,沈清月抬頭一看,他還穿著昨兒的衣裳,手臂上可不就她繡的那隻小狗兒嗎!他竟就這樣穿著回來了。


  沈清月實在沒忍住,嘴角彎了起來。


  顧淮負手走到沈清月身邊,在炕桌旁坐下,端起茶杯,問她:「你笑什麼?」


  沈清月眼角眉梢都有笑意,道:「你做好笑的事,還不許人笑?」


  顧淮道:「到底誰先做了好笑的事?」


  沈清月臉頰微紅,收了笑容有些嗔怪地問道:「我就發一發脾氣,也不礙著什麼,你穿出去做什麼?難道你的同僚不笑話你?」


  顧淮一口清茶下肚,通身舒暢,他擱下茶杯道:「隨他們笑去。」


  沈清月眉頭一蹙,道:「真笑話你了?」


  顧淮抬眸看著她,也不回答,兩個人中間就隔著一張炕桌,四目相對,屋子更靜謐了許多。


  沈清月被顧淮看得臉頰發燙,她正了正身子,側對顧淮,捏著帕子問他:「今日在衙門裡怎麼樣?」


  顧淮道:「甚好。還遇到了舒良衡。」


  沈清月扭頭看過去,「我三表哥?他去翰林院了?」


  「不是,是翰林院回來的路上,在一家書齋里遇到的。」


  顧淮將書齋的事情告訴了沈清月。


  沈清月不懂什麼那本書有什麼珍貴之處,但她知道,那本書出現的有些蹊蹺。


  顧淮順便又說:「你外祖父與我提過一次,他好像也在查永恩伯府貪污的案子。」


  沈清月眸子一瞪,道:「我外祖父也在查?!」


  顧淮點了點頭,道:「是的。這事兒我沒有與他提過,不過這也不是他主要查的案子。」


  前一世顧淮娶了胡小娘子,與胡閣老為同黨,他入翰林院不過四年多,升遷極快,且在不到第五年的時候,永恩伯府便經顧淮之手,被抄了家。


  沈清月記得,永恩伯府被抄家的事,好像和舒家沒有什麼關係,若是和舒家有關係,舒三去買書的事,倒算不上巧合了。


  她問顧淮:「你是覺著有人指引三表哥去的?」


  顧淮點了點頭。


  沈清月心裡打鼓,她道:「我明日差人去舒家問一問……我舅舅、舅母一向謹慎,家風也嚴,三表哥不至於粗心大意著了人的道兒吧。」


  顧淮道:「我派了福臨去書齋問書的事情去了,明兒就知道了。」


  沈清月稍稍安下了心,顧淮做事細緻又可靠,有他在,她一點都不擔心腹背受敵。


  晚上,兩人照常用膳洗漱。


  顧淮看得出來,沈清月對他態度好轉,但他也不會現在就去激她,他知道她是個謹慎的人,徐徐圖之才是上上之策。


  他的進退有度,也的確讓沈清月感到很自在,絲毫沒有逼迫感,即便同床共枕,她也不擔心他會在夜裡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這是信任,也是默契。


  次日,福臨回來給沈清月傳話,說書齋的書是個陌生的窮酸讀書人賣進去的,因為難得,書齋老闆想著好些人記掛這本書,便收了。羅媽媽也從舒家回來,告訴沈清月說,永恩伯府從前要和舒家說親,被舒家婉拒過。


  沈清月基本上可以確定了,永恩伯府就是打上了舒家的主意,謝家正一步步地誘著舒三進圈套。


  她寫了信給舅母羅氏,講清楚了事情經過,還讓羅氏仔細提防舒三身邊引他去買書的人。


  羅氏下午才派了人過來回沈清月的話,說她查出端倪了。舒三身邊近日多了一個舒家族學里族親的一個遠親的親戚,這書生倒不是在舒家族學讀書,但常常賴在舒家族學里和哥兒們一起玩耍,因他落魄可憐,受了人冷臉,叫舒三瞧見了,舒三替他出過一頓氣,便有些護著他了,帶著他四處走了一段日子。


  這書生倒是會做小伏低,他在舒三身邊從不爭搶出頭,只替默默替舒三辦事,《雅閑集》就是他告訴舒三哪裡有賣的,雖然出了些差錯沒讓舒三買著,但是舒三見他話沒說錯,還真有幾分信任他。


  羅氏讓沈清月不用擔心,有她盯著,舒三出不了事兒。


  沈清月料想舅母能教導好三個表哥,也不是個簡單的人,便沒再擔心,等顧淮下了衙門,也將此事告訴了他。


  她還說:「謝家還真是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舒家不想跟他們做親,他們還死皮賴臉的巴結上去,這哪裡是結親,簡直是結仇。」


  顧淮冷笑不語。


  沈清月想起張軒德私藏過謝君嫻的畫像多年,便搖著頭道:「……總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張軒德愛慕謝君嫻多年,愛而不得。


  顧淮聽出些意思,就問她:「你在說誰?」


  沈清月眼神微閃,道:「我說張家的人。張家巴結謝家,就像謝家巴結舒家一樣,張家兄妹兩個,也算十分諂媚。要我說,這兩家人真是像一家人。」


  顧淮若有所思。


  沈清月又皺眉道:「不過這只是永恩伯的主意吧,我瞧著謝君嫻還是有幾分傲氣,不見得會同意。謝家怎麼敢行險事?」


  顧淮言語冷漠:「必定是她自己答應了。她真不同意,還有死路可走。」


  沈清月心想,如果是家裡人逼著她嫁給舒三,其實還可以忍一忍,要是逼著她嫁給張軒德,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但這話她不敢在顧淮面前說,就目前而言,顧淮還是有些「小氣」的,恐怕他聽不得這種話。


  夜深露重,兩個人歇息的時候,顧淮在想「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句話。


  他突然想起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剛聽張軒德說沈清月心悅他,結果沈清月壓根都沒認出他來,還有那荷包,到底是誰送的?沈清月為什麼要大費周折送一個荷包出去?這樣容易留下把柄的事,不像她的作風。


  次日早上,顧淮醒得早,他洗漱過了,在廳里吃完飯的時候,難得和幾個丫鬟主動了說,他問夏藤:「你們都是自小在夫人身邊長大的?」


  顧淮長相冷峻,做了幾年教書先生,骨子裡越發有不怒自威的氣質,夏藤和春葉連忙停了手,緊張地低頭齊聲道:「是。」


  顧淮同她們道:「你們給我講講去年春天的事。」


  他先看了夏藤一眼,夏藤腦袋埋得更低了,就如實道:「去年春天……奴婢沒近身伺候夫人,原先近身伺候夫人的打發走了一個。」


  春葉小聲地道:「就、就只剩奴婢近身伺候夫人,去年春天……夫、夫人……」


  這兩個丫鬟平日瞧著大大方方,今日說話磕磕巴巴的,顧淮起身吩咐春葉道:「你跟我來。」


  夏藤如蒙大赦在廳里收桌子,春葉小心謹慎跟在顧淮後面。


  這是顧淮頭一次主動跟丫鬟們說話。


  丫鬟們在沈家也見過不少主子,但一兩個月還摸不清脾性的,顧淮是第一個。


  春葉壓根就沒怎麼見顧淮笑過,心裡很沒底,她很怕說話分寸拿捏的不好。


  顧淮一邊往外邊走,準備坐馬車去上衙門,一邊面無表情地問春葉:「去年春天,夫人送張家郎君荷包的事你還記得嗎?」


  秋風一吹,春葉有些冷,但她不敢說,縮著肩膀回話道:「……奴婢記得,去年那個荷包,原是要送、送給您的。」


  顧淮雙足一頓,腦袋略微往後一扭,問道:「送給我的?」


  他不解,春葉也算沈清月的心腹丫鬟,怎麼會不知道沈清月的計策?她難道不知道荷包並非送給他的嗎?

  春葉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反正她知道絕對不能提沈清月和張軒德的事兒就對了,便道:「是……是送給您的,但是夫人不知道怎麼給您,就託人轉交。當時奴婢記得清清楚楚,夫人說您才名遠播,愛慕您的人多了,夫人也、也就……」


  顧淮嘴角翹起,不管出於什麼緣故,這話聽著都很舒服。


  他又問:「後來呢?荷包到底怎麼了?」


  春葉一提起舊事,想起沈清月受的委屈,憤慨激昂,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說個不停,一直說到顧淮走到了大門口。


  顧淮也聽明白了——本來那荷包還真是要給他的,經過張軒德等人一折騰,原本屬於他的荷包沒了。


  或許……沈清月最開始考慮要嫁的人,是他,而非周學謙。


  但是被人攪和沒了。


  顧淮抬頭看了看陰沉的天,讓春葉回去,他自上了馬車去衙門裡。


  晚上,狂風大作,顧淮又留在了翰林院。


  永恩伯府。


  永恩伯才將將從衙門裡回來,他都沒急著洗漱,就去問妻子,謝君嫻鬆口沒有,他這次的語氣比上次還要絕情,因為謝君嫻典當永南郡主鐲子的事叫他知道了,他險些要打死謝君嫻,幸好叫韋氏給攔住了。


  韋氏痛心疾首道:「……能不同意嗎?」


  她的嫁妝為了只鐲子就花出去八千兩雪花銀,這本來是留給謝君行娶婦的錢,眼下現錢所剩無幾,現在謝君嫻在家裡是狗都嫌,她若不答應配合,永恩伯只怕真想要捂死她。


  謝君嫻又得知了顧淮是她親哥哥,更有些心灰意冷,死是不敢死的,不答應也要答應。


  永恩伯等不及了,他道:「後日就準備動手吧,年前最好定下來,省得夜長夢多。我永恩伯府一個嫡女,配舒家一個嫡三子,也盡夠了。」


  韋氏第二天就去安排了人手。


  顧淮這日抽了個空去見舒三,他將永恩伯府的事告訴了舒三。


  舒三早知道身邊有人要算計他,但沒想到竟然是算計他的婚事,他氣得在酒樓的雅間里錘桌子,道:「他謝家憑什麼替我做娶婦的主兒!誰稀罕他們家姑娘!姓謝的連我表妹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顧淮冷眼掃著舒三。


  早知道不來勸了。


  舒三悻悻地坐下,同顧淮道:「我表妹自幼孤苦,我是憐惜我家妹子才這麼說的,妹夫你不要往心裡去。說實話,我看你對我表妹不錯,我還是很放心你的。」


  畢竟自顧淮上次離開舒家,他和沈清月恩愛的傳言就沒消停過,舒三心裡多是憐愛沈清月,倒也不是男女之情,也就對顧淮沒有什麼芥蒂了。


  顧淮瞧著舒三就像看見學堂里的學生,還不至於跟他計較這些小事,便趕緊跟他說了正經事。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