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盡覽眾生相 第七十六章
慶季與蓋也依舊在不斷過招,各類技法層出不窮。
五雷正法攻勢迅猛,蓋也獨憑斬塵修為實難阻擋,一身白衫早已破了數十道口子,一道道血痕觸目驚心。但他知道,慶季依然在留手。
慶季不想殺他,因為二人不但無仇無怨,說來還有兩分錢的交情,但他要去救人,所以他極盡所能想要擺脫蓋也劍陣。
但蓋也是用盡了全力的,麵對風雲誌第九人,他絲毫不敢托大。饒是如此,他也沒有解劍。
他養了三十載的君子劍,誓死不出。
“蓋也,你太貪心了。”
慶季搖了搖頭。
又想攔下他,又不願意解劍,天下哪來兩全事?
慶季雙手捏著雷刃,履如遊龍,不斷在那荒獸的虛影周圍疾掠,這種旋殺的纏鬥是他求之不得的,雷刃每一次擊中那荒獸的虛影,荒獸都會憤怒的怒吼,而後光澤變得更為黯淡。
“實在是無趣,你有膽子冒天下之大不韙阻擋我救他,卻偏生連劍都不敢解。”
慶季飛身扶搖,雷刃貫穿了荒獸的胸膛。
“龍吞九霄,落眼成雷。”
一道白芒在荒獸的體內轟然綻開,那道雷爆頃刻間由內至外將荒獸身形吞沒下去。
蓋也隻覺得心神恍惚,喉嚨甜意再也抑止不出。
“噗”
蓋也再支持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繼續下去,你會死。”
慶季淡然道。
三寶齊修,哪怕到了洞觀出神之境也一樣要兼顧斬塵蘊氣,不一定說上麵一境便穩勝下麵一境。
到了三寶境界的比武鬥法所講求的並不再隻限於敲鼎時的規則。
誰夠狠,誰的手段更毒辣?這些通通變得不再重要。
傳聞當年劍仙唐嘯剛入斬塵,便能斬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凶徒鄭積。
而那時的鄭積便已是洞觀之境。
三寶之人交手,更多比較的是心中所執和其身之勢,說白了便是心境和大勢命數的比較。少有那種你一拳頭我一巴掌的纏鬥。
但多一境者總歸要比少一境者要占些優勢,也要多一些底牌,更何況那人還是風雲誌上的高手。
劍奴蓋也自知不是對手,但他今天來隻是為了攔住他。
一劍既出,周身光障遂起,蓋也眸如紫金雲,揮舞那破布裹住的重劍。
他手中那把重劍叫做沉嶽。
劍氣森森,並非尋常飛劍的突刺銳利,而是一種無鋒的沉勢,更似镔鐵錘的砸擊。重劍無鋒,但其勢拔山。
一劍向那慶季拍去,慶季隻聞前方有一道山像自己砸過來。那種擠壓感足讓偽三寶高手心悸魂喪。
但他慶季畢竟不是偽三寶。
“疾如狂風,奔若驚雷。”
風起蕩邪崇,雷動驚鬼神!
慶季將手中五雷正法係數匯聚於周身,那道道白瑩雷光攀附而上,流遍慶季全身,最後竟是依附在他身上形成了一件閃爍著刺目雷光的雷鎧。
慶季腳踏狂風,身形已肉眼已是捕捉不到,一刹便來到了蓋也的身前,以肘重擊在那團破布包裹的重劍之上。
蓋也又是一口血噴射而出,身形向後退卻了足足三丈,但他還沒倒。
慶季完全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仗著雷鎧附神對著蓋也便是狂轟濫砸,拳拳到肉。蓋也根本看不清慶季的出招模樣,隻見道道殘影在空中圍繞著蓋也周身不斷閃爍。一時便能看到有七八個慶季的殘影。
饒是修行重劍自小熬煉體魄的蓋也也吃不住這等淩厲攻勢,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白衫破如茅草,全身是傷。
慶季也是得饒人處且饒人,稍微放慢了一些自己的速度。
“我走了,不與你玩了。”
雷鎧在度一凝,白芒萬丈讓人觀之眼澀,慶季狠狠攢聚氣力,又將雷鎧凝煉於右拳。
蓋也傷勢極重,作為整個大陣的陣眼,已是支持不住擺開如此之大的劍陣。
隻見慶季一拳轟向那紫金障。
“砰”
爆裂聲響徹雲霄,慶季見著那道自己轟開的口子,身形一動便準備走出去。
蓋也連忙心中定氣,掐訣念咒,一把重劍橫舉眼前,氣勢如虹。
萬鈞天。
劍陣頓起狂風,那紫金障化作一團如同千萬斤的巨石向慶季碾壓過去。
“狗日的蓋也,你他娘是不是有病。”
慶季心中了然,但並不準備回頭再去與那重劍瘋子糾纏,身形更疾,如縱雁一般隻管向前飛掠,所到之處,風雷交作,吹的腳下雜草俱是隨風搖擺,被電的焦糊。
紫金團在他身後追趕,其勢不可摧,其堅不可破。
蓋也緊隨其後。
但從紫金障破的那一瞬,他便知道他攔不住了。
天下誰人能跑得過沒有任何阻攔的慶季?
慶季一步如驚雷驟起,一步如狂風呼嘯。別說是蓋也,就是那紫金團也距離他越來越遠。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便再看不到慶季的影子。
天地間隻有一道嘲弄之聲傳來。
“蓋劍奴,你攔不住老子。休要在做這些無謂之事。”
蓋也皺了皺眉,身形停了下來,輕聲一歎過後便也知道自己確實再也奈何不了他。
盡人事,聽天命。
我攔了他一個時辰,你是死是活再與我無關。
蓋也扛著破布返身回去。
他的傷勢怕是要養好長一段時日了。
他看了重劍一眼。
解劍?不解吧?若是解劍說不準便能把慶季留在此地?
隻是至死那天自己也依然希望這把劍能封存與布中。
不造殺孽是他的誓,誓對劍所發,但隻為那一人。
……
許雄等人僅僅隻是在林子裏轉了一會兒,便察覺到了其中蹊蹺。按自己的速度,怎麽著一炷香也該追到了,現在兩柱香都快燃過了,前麵別說人了,鬼影子都沒見到一個。
“媽的,被耍了。”許雄咧嘴朝著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神色滿是凶厲。
“回頭,原路返回。小崽子,敢耍你爺爺,被我抓到定要你生不如死。”
五短身材的漢子繼續試探性的問道:“那林公子瘦弱,就隻帶了個女侍,需要留人照看不?今早不是還看到有狼嘛”
許雄卻是起聲俯視著那五短身材的大漢道:“你還真當林家會給咱們多少好處?不過是一個爭位子被廢了的公子。咱們幫了他,到時候指不定林家之中他的死對頭還要來弄死咱們,那老山參明顯也是個幌子。不管如何劫了那趟鏢再說。”
“那許哥的意思是?”
“多虧那林淮給了我們情報,今晚不碰上惡狼算他們運氣好,事成之後咱們依然要殺了他。等林家家主繼位,咱們在拿他的屍首去請賞,至於那美人。”許雄眼珠子一轉,眼中滿是汙穢之色。
“等老子玩夠了就便宜你們了,第一個就是你小子。”
“多謝許哥賞臉。”
那五短身材的漢子聽到許雄的承諾也是兩眼冒光。
當那許雄向林淮說明了已探查到老參的位置要先行一步時,林淮也沒阻攔,隻說恭候諸位的好消息。
待七八大漢一走,林淮才歎了口氣對著身旁的青衣女子道:“冬蕊,到時候若沒有拿到那玩意,還是要辛苦你了”
“奴婢命是公子給的,一定盡全力幫公子恢複。”青衣女子堅決的說道。
林淮又咳了兩聲,轉而望向天上那輪明月,頓時心生蒼涼道:“父親被二叔牽製,探出那東西的消息告訴我已是極限,可惜除了你,吳家子弟一個都不願隨我出來,如今用了全部的盤纏才雇得這些江湖武夫。若是還不能達成目的,我死了倒是無所謂,隻是你要被我那天殺的三弟拿去做妾。”
林淮眼中驀的閃過一絲狠厲。
“他們居然敢陰我,若我能恢複,一定讓他們百倍奉還。”
那青衣女子隻是伴在林淮旁邊,聽到此處方才開口說道:“公子厚愛,奴婢無以報答,若是我從了三公子,能保住公子的命也是好的,若他們真的敢對公子出手,奴婢拚了命也會殺了三公子,然後隨您一同去找閻王。奴婢死了即便是去了陰間也要做公子的奴婢。”
林淮聽完女子的話,坐了下來,合上雙眼,似在冥思。
青衣女子見狀便悄悄走到吳淮背後讓其能倚靠著她坐的舒服些。
蘇佑陵和衛昌友兩人觀察了好一陣子,之前那兩位高手明顯就是三寶真人,能夠親眼見到二人交手,也不知是不是運氣使然。
這後麵一批人確是怪異。
蘇佑陵本來不想摻和這一檔子事,但衛昌友卻認出了那名公子。
“喻州林家厲害不?比之黑丞會如何?”
蘇佑陵轉頭問道。
衛昌友搖頭道:“不過是本地的二流勢力,撐死了也就是與我們合壤郡的黑丞會一般”
蘇佑陵聞言點頭:“那也不錯了,你不是說了林家與咱們關係一直還不錯嘛,幫幫他們?”
衛昌友確是心思縝密,稍稍權衡利弊輕聲開口:“這是林家的家務事,咱們如何好出手摻和?萬一幫了倒忙,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蘇佑陵玩味的想著方才那幾個江湖大漢尋找他們的滑稽樣子不由一笑。
“怕什麽,把曹三他們叫起來,咱們做筆大買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