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入宮

  又閑聊了幾句，劉思便離開了。


  飲盡盞中酒，楚江洒然一笑。


  雖然經歷了這麼多，但是你還是不夠成熟呢。


  一個真正的上位者，從來不會把一切都寄托在別人身上。


  固然，若是劉辯繼位，何進縱然會獨攬大權，但是，若果是劉協藉助了自己這一邊的勢力繼位的話，宋清所代表的權勢同樣會達到一個巔峰。


  這兩種情況對於劉宏來說，其實都沒有區別。而他也不會讓這兩種情況發生。


  搖了搖頭，楚江不再想這件事。


  除夕夜，雖然劉思不去，但是他還是要去拜見一下宋清的。


  時光荏苒。


  雖然不知道那一次劉思和劉宏談得怎麼樣，但是從那之後，劉思卻是沒有再說過讓楚江支持劉協繼位的事情。


  而就在這段時間裡，劉宏的身體卻是一天比一天差了。


  中平六年四月。


  此時就算只是洛陽的一名普通百姓，都能感覺得到洛陽的氣氛有些不對。


  洛陽的各條主幹道上，不時有一支支巡邏的衛兵走過。


  洛陽城中，各處兵馬調動不斷。


  雖然許多布置最後都不一定能用得到，但是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嫌棄自己的準備太多。


  而就在同一天，何皇後傳旨，召大將軍何進入宮議事。


  楚江，也在同一天得到了劉宏的召見。


  「大將軍，娘娘在這個時候讓您入宮，會不會是有人詐傳娘娘旨意？」


  聽到何進所說的這個消息，陳琳忍不住皺住了眉頭，毫不掩飾懷疑之意。


  聞言，何進也是一愣，他倒是沒有想這麼多。


  不過，仔細想了想，何進搖了搖頭：「應該不會。妹妹這一次是用的秘密渠道給我傳的訊息，這個渠道應該沒有其他人知道。至於她為何在這個時候找我入宮議事，多半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話雖如此，但是眼下陛下垂危，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現在陛下隨時可能駕崩。在這個時候大將軍入宮，可謂是冒著極大地風險，還望大將軍謹慎行事。莫要讓他人有可趁之機。」


  看著開口的袁紹，何進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雖然同為袁家子弟，但是這個袁本初和袁公路似乎完全不同。至少，他從袁紹身上看出了前者真心想要在他麾下做事的意思。也正因為如此，現在的袁紹也算是混進了大將軍府的核心圈子。


  「那本初覺得本將軍該怎麼做？」


  聽到何進詢問他的意思，袁紹一拱手，沉聲道：「為以防萬一，懇請大將軍賦予我等調兵之權。若日落之前大將軍未回，我等當兵圍皇城！」


  袁紹此言一出，不僅是何進，就連在場的其他人也都有些目瞪口呆。


  兵圍皇城？


  還真敢說啊！

  緩了緩心情，何進看著袁紹，雖然感慨於袁紹的膽大包天，但是卻並沒有責怪之意，反而帶著一絲淡淡的欣賞，畢竟，袁紹這個提議嚴格來說只是為了確保他的安全。


  只是，兵圍皇城？

  何進笑了笑，走到袁紹面前，拍了拍袁紹的肩膀，道：「本初，本將軍知道你是好意，只是此事莫要再提。吾乃大將軍，誰敢動我？」


  「哈哈哈哈。」長笑著走出大廳，何進喝道：「備馬車，本將軍要入宮。」


  看著何進霸氣畢露的身影，袁紹輕輕一嘆。


  該說不愧是大將軍嗎？

  只是這般，縱然今日無事，但是遲早會.……

  唉。
……

  「陛下召我入宮。」


  楚府，前廳。


  楚江飲盡杯中酒，看著客席上的三人，道：「只是不知有何事情。」


  聞言，坐在楚江左手下方的劉備搖了搖頭，道：「子玉又何須打啞謎？既然子玉今日邀請備來此，想必已經得到了什麼消息了吧。」


  席中三人，正是擔任了西園八校尉之一的助軍右校尉一職的劉備還有關張二人。


  微微點了點頭，楚江道：「陛下的大限，恐怕就在這幾日了。」


  劉備點了點頭，並沒有多麼意外：「怪不得最近城內無論是御林軍還是西園軍皆是頻頻調動。只是，陛下駕崩，何人繼位皆有陛下定奪，這些人頻頻調兵，是想幹什麼？莫非還想要逼宮不成？」


  看著劉備憤慨的樣子，楚江輕輕一笑：「若是事情真的這麼簡單，當初陛下又何須費盡心思另立西園軍？只可惜，時至今日，西園八校尉，不知還有幾人願聽陛下調遣。世家當初既然能和陛下合作，現在自然也能和大將軍合作。」


  深深的看了楚江一眼，劉備沉聲道：「那子玉你呢？陛下既然在這個時候召你入宮，想必子玉應該是陛下的人吧？」


  微微一笑，在劉備疑惑的目光中，楚江緩緩的搖了搖頭。


  劉備面色一沉，就連一邊只是喝酒並沒有參與到兩人的話題中來的關張都露出了一抹驚訝的神色。


  要知道，當初劉備之所以能在西園八校尉中佔據一席之地，就算是楚江事後沒說什麼，但是三人也知道這完全都是楚江的功勞。


  可是，如果楚江並不是劉宏的人，那麼劉宏又怎麼會因為楚江而把這麼重要的一個職位交給他劉備？


  看著劉備略有些沉重的表情，楚江輕輕一笑：「當然，我自然也不是大將軍的人，否則陛下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召我入宮了。」


  聽到楚江這麼說，劉備的神色微微一松。


  如果楚江真的是何進的人的話，那麼夾在楚江和漢室中間，他還真的不知道該支持哪一邊了。


  雖然他身為漢室宗親理應支持劉宏，可是如果沒有楚江他現在可能還是一介白身。恩將仇報，從來都不是他劉玄德會做的事。


  現在楚江表明他並不是何進的人，劉備自然就無需這麼糾結了。


  「我與陛下之間，或者說，娘娘與陛下之間，從來都只是合作的關係。所以，說我不是陛下的人，並沒有錯。因為我從始至終，都是娘娘的謀主，而不是陛下的臣子。」


  楚江的話讓劉備釋然。


  或許是宋清的存在感實在太低，讓很多人往往都會忽視她的存在。直到現在楚江提起，劉備才想起除了漢天子劉宏和大將軍何進之外，大漢還有宋清這一脈超然的勢力。


  「既然如此，子玉今日邀請備三人前來究竟有何事？」


  輕輕一笑，楚江淡淡道：「玄德公方才也說了，最近無論是西園軍還是御林軍皆頻頻調動，而陛下今日召我入宮，更是說明事情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刻。既然如此，多少都要做些準備才是。如今御林軍皆在大將軍何進之手，西園八校尉也有數人投向大將軍何進，陛下手中能夠調動的兵力著實不多。」


  「在這種情況下，大將軍兵鎖洛陽已然是定局，所以北軍不可能入城的，就算是有陛下諭令也無濟於事。所以，現在洛陽城中能夠為陛下所用的兵力，就只有各宮禁衛，以及部分西園軍。」


  「各宮禁軍，雖然加起來也有數萬人，但是卻只是一盤散沙，很難真正起到什麼作用。所以，實際上能夠起到作用的，只有剩下的幾校西園軍了。在這種時候，每一校兵馬，都可謂至關重要。所以，江才會請玄德公過來。畢竟，眼下的西園八校，即使陛下要調兵，恐怕也只能調動上軍校尉蹇碩的那一校人馬和玄德公的這一校人馬了。只是，上軍校尉蹇碩乃是陛下的心腹，陛下自然不會想不到，而玄德公這邊，陛下未必會想到，所以江便擅作主張找來了玄德公。」


  沉默半響，劉備沉聲道：「子玉想做什麼？」


  「不是我想做什麼。」微微搖了搖頭，楚江道：「是看陛下想做什麼。而我們要做的，便是至少要讓陛下的旨意能夠貫徹下來。所以，其實我們並不需要太多兵馬，只需要在關鍵時刻有足以控制皇城，能讓陛下的旨意順利傳出的兵力就足夠了。」


  「當然玄德公若是不信，江也不強求。」站起身來，楚江道：「我要入宮了，玄德公回去可以好好想想。若想置身事外，玄德公只需按兵不動即可，反正日後不管是何人繼位，以玄德公的身份，又有一校人馬在手，皆能得到任用。」


  說完，楚江徑直朝著外面走去。


  直到楚江走了出去，一邊的張飛方才忍不住道：「大哥，方才為何不答應子玉？」


  劉備沉默半響，方才開口道：「為兄只是擔心，一切若是真如子玉所說便罷了，屆時就算是追究為兄一個擅自調兵之罪，但是若能使陛下的旨意順利傳出，也不算什麼。可是這其中若有差錯，你我擅自動兵，怕被別有用心之人所利用。」


  聽到劉備這麼說，張飛大咧咧的開口道：「大哥，你信不過別人，還信不過子玉嗎？依俺老張看來，子玉這麼說，基本上是十拿九穩，不會有什麼差錯的。」


  張飛的話讓劉備不禁沉思。


  良久，劉備慨然一嘆：「為兄卻是看的還沒有三弟清楚。既然如此，我等三人就現在這裡等子玉回來，看看他有什麼安排再說。」
……

  洛陽皇城，長秋宮。


  長秋宮乃是大漢歷任皇后的居所，所以現在長秋宮的主人，自然就是現在的大漢皇后，何氏。


  長秋宮主殿。


  何氏靜靜地坐在殿中，品著茶水，只是只看她那頻頻拿起茶杯，又頻頻放下的動作，就知道這位大漢的皇后遠沒有她表面上所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


  「大將軍來了沒有？」


  突然，何氏開口道。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開口問這個問題了。


  聞言，一直侍候在何氏身邊的宮女連忙答道：「回皇後娘娘，大將軍還沒有到。」


  失落的點了點頭，何氏也知道自己是問了一個毫無意義的問題。


  何進若是進宮，自然早有人會前來稟報。


  只是，想到之前她無意間得到的消息，她心中卻是愈發不安起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小宦官從殿外小跑了進來：「啟稟娘娘，大將軍在殿外求見。」


  何氏一愣，接著一下子站了起來，差點帶翻了案上的茶水。


  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何氏整理了一下情緒，故作鎮靜道：「宣。」


  小宦官應聲出去了。


  很快，何進就從殿外走了進來。


  「臣參見皇後娘娘。」


  看到何進，何氏打心底是鬆了一口氣。


  一揮手，何氏淡淡道：「你們都下去吧，本宮與大將軍有要事相談。」


  「是，娘娘。」


  殿中的侍女，宦官都應聲下去了。頓時，整個殿中就只剩下了何進與何皇后兩個人。


  見狀，何進眉頭一皺，問道：「妹妹，你這麼急著讓為兄進宮，現在又屏退左右，莫非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不成？」


  深吸了一口氣，何皇后沉聲道：「哥哥，大事不好了，陛下要立那個賤人的孩子為帝，還想要除去哥哥。」


  聞言，何進臉色一沉：「這事你是從哪裡聽說的？陛下若是真想對為兄動手，又豈會讓你知曉？」


  平復了一下心緒，何皇后道：「我買通了陛下身邊的一名宮人，本沒指望能探到什麼消息，誰知前幾日那人給陛下端葯的時候恰好遇到蹇碩那廝與陛下議事。陛下說欲立那賤人的孩子為帝，蹇碩那廝便進言說若要立那賤人的孩子為帝，必須要先除去哥哥，以永絕後患。」


  看著何皇后不似作偽的樣子，何進面色一寒。


  「蹇碩！」


  「哥哥，我們該怎麼辦？」


  「別慌。」淡淡的安撫了一聲，何進道：「他們可曾說想要如何除去我？」


  「那蹇碩似乎是想要在陛下駕崩當日，假借陛下之名召哥哥入宮，然後在宮中害了哥哥，再順勢公布陛下旨意，擁立那劉協登基為帝。」


  「哼，倒是好打算。」


  冷哼一聲，何進看了何皇后一眼，道：「妹妹無需擔心，此事既然為兄已經知道了，自然不會讓蹇碩那廝得逞。為兄必然會設法讓阿辯登上帝位。好了，此事事關重大，為兄還需回去商議一下對策，你切記要沉住氣，莫要露出馬腳。」


  聽到何進這麼說，何皇后雖然還有些擔心，但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