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章 袁術的節操

  「原來如此。」


  把徐榮派人送來的情報看了一遍，程昱恍然。


  如果馬騰投降的話，那麼有馬騰協助，徐榮拿下韓遂不過是反掌之間的事情。在這種情況下，戰事結束與否已經不重要了。


  如果有馬騰相助徐榮還拿不下韓遂的話，那麼他就不叫徐榮了。


  甚至於，就算是馬騰不反水，徐榮拿下金城、隴西兩郡也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所以說，從馬騰決定反水的那一刻起，韓遂的命運就已經註定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封馬騰為鎮西將軍的確是較為妥善的處置。即可安其心，讓他能夠為主公所用，又不會讓其權柄過大，釀成禍害。」


  看完情報之後，程昱如此說道。


  聽到程昱這麼說，荀彧亦是點頭應道：「確實如此。而且只要敲定了馬騰的封位，其餘人就不重要了，甚至於，就算是馬騰手底下的人有的不滿，馬騰為了自己的地位也會把那些不滿壓下去。」


  然後荀彧就聽到程昱幽幽道：「所以主公才讓你酌情處理吶。」


  荀彧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所以說，自己這又是被當成苦力了嗎？


  同情的拍了拍荀彧的肩膀，程昱道：「加油吧，文若。等公達回來你就能稍微輕鬆一點了。」


  本來嗎，當初楚江派荀攸去劉備那裡，一是傳達赦封劉備為太尉的旨意，二是防一手曹操。


  但是，現在徐州傳來線報，徐州世家對曹嵩下手了。


  那麼，就算是打劉備好處再多，打徐州再怎麼划不來，曹操也必須要放棄打劉備，轉而打徐州了。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而既然曹操不會去打劉備了，那麼自然就沒有必要讓荀攸繼續在劉備那裡呆著了。


  話說現在曹操已經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之前曹嵩派人傳信給他，說是因為春雨連綿，估計會耽誤一些行程。


  所以，一開始，曹嵩超出預期的時間還沒到，曹操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異常。


  再加上，當時曹操剛從曹嵩的家書中得知，陶謙很可能有讓徐州的意思，所以曹操正興奮呢，更不會想太多。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曹操漸漸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怎麼還沒到？

  就算是因為春雨耽誤了行程，也不至於耽誤這麼久吧？


  心中有了幾分不祥的預感，曹操開始派人沿著曹嵩既定的路線去尋找曹嵩。


  然後，找是找到了，可是，說實在的，如果不是曹嵩身上的衣服，就連曹操自己都認不出來那具屍體是他爹曹嵩的。


  春雨連綿，天氣潮濕，張闓做的又不地道，屍體都沒怎麼掩埋，當曹操手底下的人找到那個破廟的時候，屍體都爛的不像樣了。


  破廟裡只有曹嵩一家，還有曹家侍衛的屍體，至於陶謙派去的侍衛，一個屍體都沒見到。


  所以，發生了什麼事情，已經很明白了。


  曹操整個人都蒙圈了。


  陶謙不是想把徐州讓給我嗎？


  怎麼派人把我爹殺了？

  蒙圈過後，曹操就紅眼了！

  陶恭祖，我曹孟德跟你勢不兩立！


  同樣，得到這個消息的郭嘉和戲志才也是懵了一下。


  要知道，之前收到了曹嵩的信之後，他們已經在謀算著什麼時候取徐州，怎樣取徐州才能給曹操帶來最大的利益了，結果現在你告訴我，原本要把徐州讓給曹操的陶恭祖派人把曹家老小全截殺了？


  第一時間戲志才和郭嘉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陶恭祖如果要殺曹嵩，早就殺了，又豈會等到現在？


  而且，既然陶恭祖要殺曹嵩，又豈會表露出想把徐州讓給曹操的意思來？


  所以，這中間必然有貓膩。


  以戲志才和郭嘉的智商，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大概就明白前因後果了。


  只是，就算是明白了前因後果，戲志才和郭嘉也只能相視苦笑——徐州世家這次做的太絕了。


  這就是陽謀。


  就算是所有人都明白，曹嵩其實不是陶謙派人殺的，但是曹操真的能不介意嗎？


  換句話說，就算是曹操說他不介意，陶謙又會相信嗎？

  要知道，陶謙之所以要把徐州讓出去，是為了給自己的兩個兒子換個一世榮華，但是現在曹嵩卻是死在了徐州軍手中，陶謙還敢把兒子託付給曹操嗎？


  所以說，誰殺的曹嵩，現在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徐州和曹操，已經走遠了。


  現在，曹操和陶謙之間，只能一戰了。


  曹操當天就出兵了。


  什麼天下大勢，什麼利弊得失都沒有考慮。


  如果連父仇都不報，就算考慮那些東西又有什麼意義？

  對此，戲志才和郭嘉也沒有勸阻，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儘可能的幫曹操挽回損失。


  現在的情況下，陶謙是不可能再讓徐州了，原本襲擊劉備的計劃也要先放下。


  或許，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年初曹操打青州練兵的成果還不錯，從而讓這次伐徐州並非全無勝算。


  但是就算如此，戲志才和郭嘉壓力還是很大。


  那可是徐州，中原有數的產糧大州。


  丹陽精銳聞名天下，陶恭祖雖老，但虎死尚有餘威在，更何況陶謙還沒死呢。


  只要陶謙沒死，三萬丹陽精銳就永遠會站在他那邊。


  這可是三萬擁有著自己精銳天賦的強兵，跟西涼鐵騎，大漢北軍這種超級精銳一個檔次的精銳！


  反觀曹操這邊，滿打滿算能有五萬老兵就不錯了。


  如果是正面作戰，不考慮其他因素的話，三萬丹陽精銳絕對可以輕鬆團滅曹操這支軍隊。


  更何況，五萬老兵，已經是曹操經歷了青州練兵之後，能拿的出手的所有家當了，但是丹陽精銳，只是陶謙的王牌而已，除了丹陽精銳，他手中還有大量的徐州軍！

  可以說，這一次伐徐州，對於郭嘉和戲志才來說，絕對是地獄難度級別的配置。


  但是，那又能怎麼辦呢？


  別說是地獄難度了，就算陶謙現在麾下的軍隊再翻一番，這徐州還是要打。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此仇不報，曹操如何在天下間立足？

  不管多難，先打吧！


  而就在曹操出兵伐徐的時候，另一邊，陶謙也是知道了曹嵩身死，張闓不知所蹤的消息。


  當時陶謙就明白，他和曹操之間，已經不可能了。


  然後他就收到了曹操出兵伐徐的消息。


  沉默半響，陶謙道：「給曹孟德送封信，讓他退兵吧，此事我會給他一個交代的。此外，讓人把張闓給我找出來，死活不論！」


  發生了這種事，陶謙用腳想都知道是誰做的。


  除了徐州的那些個世家，沒人能做出這種事來。


  一抹狠辣在陶謙眼中閃過，看來自己沉寂了這麼些年，有些人已經忘了自己當初是怎麼收服徐州上下的了。


  至於曹操那邊，陶謙並不想和曹操打。


  雖然陶謙覺得以徐州的實力，擊敗曹操很簡單，但是這件事說到底還是他理虧。


  陶謙是個正人君子。


  所以對於曹操他有些愧疚。


  因此，他想讓曹操知難而退，然後他找出兇手，給曹操一個交代。


  另一邊，曹嵩死後，徐州世家這邊已經聯絡上了袁術。


  他們已經算計好了，曹嵩一死，陶謙和曹操之間就不可能了，這樣一來，陶謙的選擇就只剩下了袁術。


  而曹嵩身死，曹操出兵伐徐幾乎是必然的。


  先不管曹操能不能打得過徐州，但是只要袁術這個時候打著支援徐州的旗號出兵，事後接管徐州可以說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甚至於，如果事情展開的順利的話，袁術順勢鯨吞兗州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這些事情他們算計的很好，甚至都和袁術手底下的心腹謀士閻象，楊弘商量好了，但是真準備執行的時候，卻在一個讓他們完全沒有想到的地方卡住了。


  當閻象和楊弘進言讓袁術出兵援助徐州的時候，袁術直接就翻臉了。


  曹操怎麼說也是他袁公路叛逆期的狐朋狗友，現在曹操老爹被人殺了，曹操起兵報仇，你讓他出兵去打曹操？

  笑話！


  他要真這麼做了，他袁術還要不要臉了？


  四世三公的威嚴何在？

  什麼？

  只要出兵就能順理成章的接收徐州？

  徐州有我袁公路，還有我老袁家的面子重要嗎？

  然後閻象和楊弘好說歹說，袁術就是不出兵。


  這一下子，那些徐州世家也傻眼了。


  怎麼個情況？

  我們都把徐州送到您嘴邊了，結果您都不張嘴的嗎？


  話說，事後當天下各路諸侯知道了這件事之後，都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雖然這個時期的人都是比較要臉的，對於自身的臉面和家族的榮耀看的都十分重要，但是，捫心自問，能和袁術這樣，在一州之地的誘惑下，還能堅守著自己的原則的人，能有幾個呢？


  雖然說袁術這件事其實做的很沒有道理，但是著實是在天下刷了一波存在感。


  這種人，不管怎麼說，這一份操守，你不得不敬服。


  甚至於，因為這件事，有不少能臣良將有感於袁術的氣節，紛紛前往豫州投效。


  不過，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袁術不出兵，那這件事就是曹操和陶謙互撕了。


  當陶謙派去的使臣找到曹操的時候，曹操已經領兵踏入魯國郡了。


  報仇心切的曹操，也顧不得魯國郡其實是袁術的地盤了，直接準備領兵橫穿魯國郡，直插徐州。


  當使者求見曹操的時候，曹操正在那座曹嵩身死的破廟祭奠。


  聽到陶謙居然派使者來了，曹操想都沒想，直接道：「殺了。」


  聞言，跟在曹操身邊的戲志才和郭嘉對視一眼，也沒有勸阻。


  雖然說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但是他們也不是不懂變通之人。


  現在的曹操和陶謙之間，明顯已經不屬於正常交戰的範疇內了。


  很快，使者的人頭便被放在托盤中呈了上來。


  接過托盤，曹操又對著曹嵩的靈位拜了一拜，語氣低沉道：「父親稍待，孩兒他日必定以陶恭祖全家人頭來祭奠父親！」


  說完，曹操便站了起來，起身朝著破廟外走去。


  「出兵！」


  就在曹操出兵伐徐，天下諸侯的視線都集中在徐州邊界的時候，另一邊，張闓已經到了揚州了。


  當日殺了曹嵩之後，張闓就找到了他在豫州的後路，改頭換面，偽裝成富商，一路往揚州而去，現在卻是已經到了廬江郡了。


  現在的張闓，正帶人在江面上飄著，等著計劃中接應他的人。


  當初在投了陶謙之後，除了曹豹想要收買他，暗中還有一股勢力和他接觸。


  雖然張闓不知道那是哪邊的人，但是他知道那股勢力可以說是神通廣大。


  而且，跟曹豹動不動就讓他去幫忙做這做那不同，那股勢力除了偶爾從他這裡要一些情報之外，基本上不找他，但是卻又會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援手，代價也只是情報。


  這一次，張闓在知道自己可能會被曹豹滅口之後，就是以這次徐州世家的行動的情報作為報酬，找到了這股勢力幫自己留後路。


  現在，他已經順利來到了揚州，按照之前的約定，他來到揚州之後，就會有人來接應他，然後給他安排一個身份，從此他就可以拿著錢逍遙自在了。


  就在張闓想著接應他的人什麼時候會到的時候，張闓身邊的一個黃巾突然道：「大哥，快看那邊！」


  張闓聞聲看去，卻是看到不遠處的水面上泊著一艘船，船頭有兩個少女正在嬉戲。


  以張闓一身真氣化罡境界的實力，或許那名黃巾只能隱約看到兩名少女，但是張闓已經可以看清那兩名少女堪稱沉魚落雁的絕世容顏。


  瞬間，因為一路逃亡已經許久未近女色的張闓不禁邪念大盛。


  此處是他和接頭的人約定的地點，頗為偏僻。而且，那艘船上護衛並不多。


  因此，僅僅是猶豫了一瞬，心中的慾望就戰勝了不多的踟躕，張闓直接命令道：「靠過去。」


  聞言，正在划船的黃巾頓時使足了力氣划船朝著不遠處的那艘船靠了過去。


  然而，張闓這艘船意圖如此明顯的舉動，很快就被察覺到了。


  遠遠看著明顯不像是什麼好人的張闓等人，那艘船上年長的少女皺了皺眉，頓時明白髮生了什麼，當即命令道：「是水賊，快走，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