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你是在刻意吸引我的注意？」
沒等喬瑾回答，楚江的聲音再次在她耳邊響起。
她猛然抬起頭，正好迎上了楚江玩味的目光。
「小女子不知道大人在說什麼。」
微微避開楚江的視線，喬瑾低聲道。
「也許吧。」楚江無所謂的笑了笑。
念頭一轉，強大的精神力宛若刀鋒一般從大小喬的身上掠過，捆縛在她們身上的繩索應聲斷開。
回到書案后坐下，看著從箱子里出來，活動著因為長時間被捆縛而有些僵硬的手腳的大小喬，楚江淡淡道：「以後，你們就先留在府上，做我的舞姬吧。」
喬瑾輕輕的應了一聲，喬瑜也是跟著自己的姐姐應了一聲。
姐妹倆都是冰雪聰明的女孩。
聽到了楚江和史阿之間的談話，她們能保住性命已經是萬幸，楚江是不可能放她們離開的。
見狀，楚江也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來人。」
一名下人應聲從書房外走了進來。
「大人。」
「帶她們去玉兒那裡，讓玉兒安排一下。此外把這個箱子也一併搬走。」
「諾。」
那名下人應了一聲，上前搬起箱子往外走去。
看著已經拿起一冊書簡看了起來，並沒有再把目光放到她們身上的楚江，喬瑾和喬瑜踟躕了一下，還是乖乖的跟著那名下人往外走去。
抬眼瞥了一眼遠去的大小喬，楚江又收回了目光。
希望她們能乖一點吧。
今日是因為她們大小喬的身份，所以他才留下了她們的性命。
但是，如果她們有把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的意向的話，就算是她們就是大小喬，那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除掉她們。
和泄露今日的消息會惹來的麻煩相比，兩個玩物並不值得。
……
從楚府出來，史阿重重的舒了一口氣。
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不管是送的禮物，還是今日的回答。
那兩個少女聽到了如此關鍵的消息，司空大人卻依然留下了她們的性命，可見司空大人對於自己送的這份禮物很是喜歡。而司空大人居然會和自己談及這麼機密的事情，顯然是已經把自己視為了心腹。
不過，一想到方才從楚江口中聽到的那兩個字，史阿就覺得自己的心臟又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屠龍啊！
當今天下，能被稱之為龍的，恐怕只有當今天子劉協了吧？
雖然楚江還未明說讓他去殺誰，但是方才的對話卻無疑表明楚江對劉協動了殺念。
只是，司空大人想要做什麼呢？
史阿眼中閃爍不定。
稱帝嗎？
如果這樣的話，自己殺了天子劉協，司空大人稱帝之後，自己豈不是第一功臣？
想到這裡，史阿的一顆心變得愈發火熱起來。
如果讓楚江知道史阿現在的想法的話，那麼他一定會說你想多了。
他之所以突然有了殺掉劉協的想法，完全是因為另外一件事。
孫策以傳國玉璽向袁術換兵入主徐州。
也就是說，傳國玉璽現在在袁術手裡。
但是，目前來看，得到了傳國玉璽的袁術暫時還沒有和歷史上一般稱帝的打算——至少目前是這樣。
所以楚江想要加一把火。
如果袁術得知天子駕崩的消息，那麼剛剛得到傳國玉璽不久的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天命所歸，然後稱帝呢？
楚江對此很感興趣。
……
平心而論，天子劉協現在的處境不算差。
豐衣足食，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錦衣玉食。
但是，說不算差僅僅是相對於普通百姓而言的。
如果以一個天子的身份來說，一國大權盡在他人之手，這樣的天子怎麼說也算不上是處境有多好。
不過，對於劉協自己來說，現在讓他煩心的其實還不是大權旁落這一點——畢竟，從他登基開始，他就沒掌握過大權。
因此，現在對於劉協來說，讓他煩心的還是另外兩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現在滿朝文武對他都有些疏離，甚至連伏皇后的父親，國舅伏完都是這樣。
這讓劉協很是憤怒。
他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問題。
他只是想當然的覺得身為漢臣，無論什麼時候都應該效忠他這位大漢天子，否則就是奸臣佞臣。
他完全不明白當初衣帶詔事件他把所有責任都推在董承身上，以至於董承被夷滅三族傷透了多少漢朝老臣的心。
當然，他的憤怒其實並不是單純的對於滿朝臣子的疏離，他憤怒的是，這些人不幫他，他怎麼從楚江手裡奪回大權？
第二件事，雖然沒有第一件事那麼嚴重，但是還是讓劉協十分煩心。
那就是他至今無後。
縱觀整個中國歷史，不要說在皇家了，就算在尋常百姓家，都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說法。
而放到皇家，天子無後更是一個大問題。
往小了說，天子無後，不利於穩定社稷人心，往大了說，天子無後，那麼天子百年之後，皇位傳給誰？
因此，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有些實在是生不出孩子的天子萬年之後甚至會選擇過繼宗族子弟來繼承大統。
但是劉協可不想這樣。
他的父皇，漢靈帝劉宏的皇位就是這麼來的，他不想再把自家的皇位這麼送出去。
而且，他還年輕，他還有時間。
但是，讓劉協感到恐懼的是，不要說寵幸後宮的后妃了，他現在甚至根本對於女子提不起興緻來。
他也找御醫看過，也開了葯，但是卻依舊沒有任何好轉。
這兩件煩心事堆在心頭，也就導致了劉協的脾氣變得十分暴躁易怒。
當然，如果他是大權在握的一國天子，脾氣暴躁易怒，估計影響不小，但是現在的劉協，就算是暴躁易怒，也只能對身邊的宮女宦官發發脾氣。
……
楚府。
楚江在後園中隨意的走著，在他身後，則是恭恭敬敬的跟著一個人。
郭勝。
上次被史阿又觸起了對劉協的殺心以後，楚江突然間發現，自己貌似已經好久沒有關注過這位漢天子了。
衣帶詔事件，便是他和劉協的最後一次接觸。
借著衣帶詔事件讓那些漢朝老臣對劉協寒心之後，楚江就沒怎麼再關注他。
因此，現在突然想起來之後，楚江就差人把郭勝叫了過來，問一下情況。
跟在楚江後面，郭勝恭恭謹謹的陳述著劉協的近況。
當然，也由不得他不恭謹。
雖然現在郭勝是總領皇宮諸事的大總管，看似風光無限，甚至在皇宮裡說話比劉協都好用，但是郭勝可沒有忘記自己的權勢是誰給的，他也沒有忘記當初十常侍的其他人是怎麼死的。
所以，無論什麼時候，在楚江面前，郭勝總是提醒自己要小心再小心。
他可不想像張讓那些人一樣，有朝一日成為棄子，被隨隨便便的就殺掉。
「也就是說，葯一直都沒有斷？」
聽著郭勝的敘述，楚江淡淡道。
聞言，郭勝連忙答道：「回大人，是的，自從當初大人吩咐過小人之後，小人就命人在天子的膳食之中摻雜小人專門找人配置的藥物，後來天子雖然找御醫看過，但是宮中御醫也都和小人一般對大人忠心耿耿，所以給天子開的葯也都是一些普通的葯。」
楚江輕輕點了點頭。
劉協並不知道，他之所以無後，並非是因為他自己的原因，而是因為楚江吩咐郭勝暗中對於他的膳食動了手腳。
和歷史上曹操一開始當真是把劉協當天子供著，甚至連自己的女兒都嫁給了劉協不同，從一開始，楚江就只是把劉協當成了一個短時間內的工具。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長時間的挾天子以令諸侯。
劉協要死，只是早晚的問題。
只有劉協死了，他的計劃才能施行。
而且，劉協不但要死，還不能有后。
至少，不能有親生骨肉。
所以才有了他讓郭勝在劉協膳食中動手腳這件事。
現在看來，郭勝做的還不錯。
「你先回去吧，一切照舊。」
「小人明白。」
恭敬地對著楚江行了一禮，郭勝退下了。
楚江又在園中逛了一會兒，最後朝著府上一座偏僻的院落走去。
那是劉思的住處。
自從當初從洛陽遷到長安之後，劉思就一直住在這裡。
小院很清冷。
一開始還有幾個伺候的人，但是後來，就連那些下人也被遣了出去。
院子里只剩劉思一人。
當楚江來到小院中的時候，劉思正在房中看書。
楚江的到來她自然有所察覺，但是劉思並沒有對此作出任何反應。
自顧自的走進屋中，看著一身常服，正坐在案後讀書的劉思，楚江笑了笑：「你還是這般好學。」
楚江口中的「還」，讓劉思微微一頓。
沉默片刻，從窗戶看著院中的小塘，劉思淡淡道：「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這是當初您教導我的時候說過的。」
劉思口中的教導，自然不會是今世。
隨意的找了個地方坐下，楚江道：「這就是你當初要在院子里挖一方池塘的原因嗎？」
劉思沒有否認，但也沒有承認。
她只是道：「老師又要做什麼了嗎？」
楚江沉默了一瞬：「為什麼這麼問？」
劉思目光微微有些飄忽：「正如老師很了解我一般，我也太了解老師了。如果不是因為有什麼事老師心中拿不定主意，老師是不會來見我的。」
楚江沒有否認。
事實上，他的確已經好久沒有見過劉思了。
雖然住在同一座府邸中，但是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劉思，他也知道劉思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師徒二人，都不是那種輕易能被別人的觀念說動的人。
這一次來見劉思，只是因為他對劉協動了殺念。
而劉協，不管怎麼說，這一世是劉思的弟弟。
他之所以在這件事上猶豫，也是因為如此。
「你應該會反對吧。」毫無厘頭的一句話從楚江口中說出，略微帶著幾分感慨。
然而劉思只是淡淡道：「如果我反對，老師會因此改變主意嗎？」
楚江沒有說是什麼事。
劉思也沒有問。
他站起身來，準備走了。
「子玉。」
久違的稱呼從身後傳來，讓楚江的身形微微一頓。
自從他在劉思面前表露過身份之後，劉思就再也沒有這般稱呼過他。
「如果你不是老師，該有多好。」
楚江心中微顫，但是他沒有回頭。
他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
史阿又被楚江叫到了府上。
自從那一天和楚江的對話之後，史阿就一直等著這一天。
但是，他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
看著恭敬地站在書房中的史阿，楚江淡淡道：「我記得，那一天我和你說過，我想讓你幫我殺一個人。」
史阿心頭微微一顫，連忙道：「小人也記得。」
輕輕點了點頭，楚江道：「那你現在做好準備了嗎？」
楚江不似開玩笑的語氣讓史阿明白，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面前這位司空大人對於那件事已經有了決意。
他同樣明白，如果自己做成了這件事，自己就會成為這位大人的絕對心腹。
想到這裡，史阿直接拜倒道：「但憑大人吩咐。」
「很好，我沒看錯你。」
楚江笑了。
「那就去吧，殺了那個你心中想的那個人。」
「是，大人。」
史阿應了一聲，但是卻並沒有立即動身。
「還有事嗎？」楚江挑了挑眉，問道。
聞言，史阿連忙道：「大人有所吩咐，小人縱然赴湯蹈火，亦在所不辭。只是大人，那位身邊有那個人守護，並非小人怕死，只是小人死了不要緊，但是若是沒有完成大人的吩咐，小人就算是死一萬次，也難辭其咎啊！」
楚江自然知道史阿口中的人是誰。
劍師王越，同時也是史阿的師傅。
劉思住在他這裡，自然不用擔心安全，因此，王越就被她派去了劉協身邊。
如果說，面對其他任何強者，史阿都有戰而勝之的機會，但是如果對手是王越，史阿半點機會都沒有。
他的一切都是王越教的。
「放心吧。」楚江淡淡道。
「三日之後，那個人會離開一段時間。」
聽到楚江這麼說，史阿點了點頭：「小人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