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聯合
「如果兩軍協同作戰的話，不知以誰為主？」
制止了劉備立即答應下來，陳宮沉聲問道。
然而，出乎陳宮意料的是，聽到他這麼問，荀攸似乎沒有任何猶豫，便直接輕笑道：「這個自然是以劉皇叔為主。攸方才也說了，我等是來協助劉皇叔一同攻伐袁公路的。」
看著面帶輕笑的荀攸，陳宮只覺得自己精心準備的一拳直接打在了空處。
他還想再說什麼，但是卻被劉備制止了。
淡淡一笑，劉備道：「我等皆是漢臣，此番袁公路妄自稱帝，我等既然勠力同心，共同討伐叛逆，又豈分主次？」
聽到劉備這麼說，陳宮心中暗嘆一聲，他明白自己方才確實有點著急了。
他太想直接為劉備確認主導權，但卻沒曾想給了荀攸以退為進的機會。
以劉備寬厚的性格，荀攸都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他自然不會把自己放在主導的地位，最多只是佔個名分罷了，遇到關鍵的決策，劉備定然還會和荀攸一起商議。
只是，這也怪不了陳宮。
畢竟，如果是其他軍隊的話也就罷了，這次荀攸帶出來的可是羽林衛。
大漢羽林衛傳唱四百年的無敵神話，給這支軍隊蒙上了太多神秘的色彩，羽林衛的戰力究竟如何，除了在誅滅董卓時圍剿飛熊軍之役中讓人有過驚鴻一瞥之外，就再也沒有展露過。
因此，這一次羽林衛出手，必然會引起全天下的關注，陳宮就是怕羽林衛會借著自己的名頭行那喧賓奪主之事，因此才想早點確立劉備的主導地位，但是沒曾想被荀攸以退為進將了一軍。
只是陳宮也知道，現在他再說什麼也沒用了，他現在再說些什麼，不但沒法改變劉備的主意，反倒會引起劉備的不快。因此，陳宮只好先把這口暗虧咽在肚子里。
而聽到劉備這麼說，荀攸也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雖然說楚江的原話的確是讓他協助劉備作戰，但是正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能爭取到一點主導權，他還是要爭取的。
況且，這也不算是違背了楚江的命令。
而既然已經達到了目的，因此荀攸也就直接把話題從這件事上帶開了：「劉皇叔，我軍新到，不知前方戰況如何？」
聽到荀攸問及前線的戰況，劉備也是打起了精神。
不過，從他口中說出來的，卻也並非是什麼好消息。
只聽劉備沉著臉道：「偽帝袁術遣賊將橋蕤、陳蘭，領兵五萬，於豫州邊界布置防線，這兩人只守不攻，再加上那橋蕤在守城方面的確有些門道，因此我軍暫時還沒什麼進展。」
點了點頭，荀攸倒也不意外。
先不提袁術稱帝之舉蠢不蠢，但是袁術佔據豫州富庶之地兼揚州數郡，實力自然是十分雄厚的。此番縱然是面對多方夾擊，也斷沒有短時間內就直接敗亡的道理。
「那曹孟德那邊的？他不也是領兵伐袁術嗎？可有什麼進展？」
聽到荀攸提及曹操，劉備神色不由出現了些許變化。
因為之前徐州的事情，如果不是因為有袁術稱帝這件事情，劉備和曹操已經徹底不死不休了。
現在雖然因為袁術稱帝使得劉備和曹操休戰，兩方也都是出兵討伐袁術，但是要說讓他們完全放下彼此之間的防備，勠力同心討伐袁術，用腳想都知道不太可能。
不過，雖然不想談論曹操，但是既然荀攸問了，劉備還是道：「曹孟德那邊也被擋在了魯國郡內，難有寸進。」
聽到劉備這麼說，荀攸輕輕一笑，淡淡道：「劉皇叔，恕我直言，眼下雖然皇叔還有曹孟德皆是出兵討伐偽帝袁術，但是無論是曹孟德還是劉皇叔，恐怕都未曾盡全力吧？否則就算是那橋蕤再怎麼擅守，但是面對曹孟德五萬大軍，還有劉皇叔手下數萬精銳，也斷然不可能寸土不失。」
聽到荀攸這麼說，劉備面色微變。
不過，沒等劉備說什麼，陳宮就主動站了出來接話道：「公達這話就有些過了。要知道，形勢如此，非是我主不願意全力以赴，只是我主若把全部兵力都放在攻伐豫州方面，公達可敢保證曹孟德就不會對兗州動心思？如果公達敢擔保，我主這就可以把全部兵力調集到豫州邊界，絕無二話！」
荀攸點了點頭，道：「公台說的很有道理，這一點攸的確不敢保證。想必曹孟德那邊應該也是這麼想的了。」
然後他看著劉備道：「只是，與其這般互相戒備，徒耗兵力，以至於正面戰場上難有寸進，劉皇叔何不邀曹孟德一敘，把事情說開，然後兩家齊力先伐偽帝，至於你們之間不管有什麼恩怨，皆等覆滅偽朝之後再說，如此一來，種種問題豈不是迎刃而解？」
「與曹操一敘？」劉備愣了一下，他壓根沒有想到荀攸會給出這個建議，就連陳宮也愣住了。
見狀，荀攸笑道：「怎麼，攸的建議有什麼問題嗎？」
聞言，劉備搖了搖頭，道：「公達的建議雖然沒什麼問題，但是現在讓備去約談曹孟德……」
雖然劉備話沒有說完，但是他知道以荀攸的才智自然能明白他的意思。
前腳他還在跟曹操打生打死，就連曹操的老家陳留都被他給打下來了，現在雖然他們一起討伐袁術，但是並不代表他們就放下了彼此之間的仇怨。
所以說，現在讓他跟曹操會面？
那該多尷尬！
到時候別說商量攻打袁術的事情了，兩邊別打起來就是好事。
然而，聽到劉備這麼說，荀攸卻是正色道：「劉皇叔，恕我直言，與覆滅偽朝相比，皇叔雖然和曹孟德有所恩怨，但是那都能歸結到私怨里去。若是皇叔因此不願與曹孟德聯手攻伐袁術，以至於彼此之間互相掣肘，導致正面戰場難有寸進，豈不是因私廢公？」
聽到荀攸這麼說，陳宮眼睛一眯，剛想說什麼，然而劉備卻阻止了他。
深吸了一口氣，劉備道：「公達說的是，倒是備著相了。只是，就算是備願意暫時放下與曹孟德之間的恩怨，但是那曹孟德又豈會願意與備和談？」
荀攸淡淡一笑，道：「劉皇叔放心，只要皇叔點頭，攸願意當這個說客，說服曹孟德與皇叔聯手。」
劉備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就拜託公達了！」
「固所願爾。」
……
魯國郡。
就如同劉備在兗州與豫州邊境難有寸進一般，面對橋蕤和陳蘭鐵桶一般的防禦，曹操這邊也沒什麼進展。
對此，郭嘉和戲志才也沒什麼好辦法。
任你有千種計謀，人家把城門一堵，藉助種種守城器械死守不出，你能有什麼辦法？
對於這種擺明了就只想守城，絲毫不想著怎麼打退敵軍，更是完全沒想著怎麼勝利的守法，根本不是計謀可以解決的。
面對這種陣仗，唯一的辦法就是強攻。
但問題是，強攻雖然可以，但是強攻的損失太大了。
雖然現在在攻打袁術，但是曹操還要提防劉備呢！
即使正常情況下，現在劉備應該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出兵打他，但是萬一呢？
要知道，現在劉備的軍師可是陳宮！
如果是其他人曹操還能放心一點，但是陳宮……
曹操可以肯定，雖然當初他入主兗州的時候陳宮是第一批投靠他的，但是徐州的事情發生了之後，陳宮絕對是天下最想殺他的人之一。
陳宮這個人思想太極端了。
如果背負一身罵名能把他曹操殺了，曹操相信陳宮絕對不會有半點猶豫。
而且，現在曹操手中就只有一個魯國郡，可是再也經不起半點風浪了。
因此，在兵力本來就有點捉襟見肘的情況下，曹操還要留一部分兵力來提防劉備，這就導致正面攻伐豫州的戰場上兵力根本承受不住強攻的損失。而不敢強攻，就很難有什麼進展，這是一個死循環。
對此，曹操很頭疼。
雖然說，他出兵攻打袁術，是有一點轉移注意力的成分在內，畢竟，徐州的屠殺，的確是把他搞得有點傷，但是，他曹操現在還是把自己當漢臣的，因此，他的確是想滅了袁術，以正乾坤。
結果現在打了半天沒有絲毫進展……
曹操很難受。
這一日，曹軍大營中，曹操，郭嘉，戲志才，陳群，于禁，樂進，曹洪……
除了曹仁領兵在外防備劉備，夏侯淵、夏侯惇兄弟在前線負責對豫州的攻略沒有到場之外，其餘曹軍中重要的人物盡皆到場。
只是，看著掛在大帳中的那張前線的局勢圖，所有人都是一籌莫展。
橋蕤這仗打的實在是太髒了，他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一點兒求生慾望沒有的將領。
按理來說，你防守是為了什麼？
還不是為了讓進攻方露出破綻，然後取得勝利？
但是橋蕤卻不。
他防守就單純的是為了防守，一點兒求勝的慾望都沒有。
問題是，這種毒瘤的打法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還偏偏奈何不了……
這就很傷了。
然而，就在曹操等人一籌莫展的時候，帳外突然有人來報，說營外有來自長安的使者求見。
這個消息瞬間轉移了帳中眾人的注意力。
長安的使者？
來他們這裡做什麼？
要知道，當初曹操屠殺徐州之後，長安方面也是詔令天下討伐曹操的。也正是因為這個詔令，讓曹操徹底失去了大義的名分。
可以說，曹操現在混得這麼慘，和長安也不是沒有關係的。
不過，疑惑歸疑惑，但曹操還是讓人把使者請了進來。
畢竟，雖然天子劉協駕崩，但是朝廷還在長安，現在長安還是代表著漢室正統的。
這個使者不用說，自然就是荀攸了。
當荀攸進入大帳的時候，曹操已經讓其他人先散了，帳中只留下了郭嘉和戲志才二人。
「攸見過曹公。」
荀攸微微的對著曹操行了一禮，見狀，曹操亦是客氣道：「使者免禮，不知使者此來有何要事？」
荀攸還沒回答，曹操身邊的郭嘉便開口道：「主公無需說這些官話，公達不會介意的。你說是不是，公達？」
聞言，曹操一怔，問道：「奉孝，你們認識？」
點了點頭，郭嘉道：「何止是認識。當初在潁川，我等與公達，可是至交。」
與此同時，荀攸也是笑了笑：「奉孝，志才，好久不見。」
聞言，戲志才終於略帶幾分感慨的說道：「公達，當初長安一別，沒想到今日會在這裡相見。」
荀攸淡淡道：「各為其主而已。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以後最好不要再見，不是嗎？」
聽到荀攸這麼說，郭嘉和戲志才心中嘆息之餘，也是點了點頭。
他們都是各自主公身邊的重要謀士，如果他們相見，要麼是敵人，要麼是盟友。
然而，以楚江現在的勢力，是不可能有盟友的，他要走的，註定是一條舉世皆敵的道路，因此，如果再見，他們註定了只能在戰場上相見。
既然如此，還不如不見。
搖了搖頭，甩去幾分傷感。
以他們的智慧，自然不會為這些許個人情感所左右，因此，郭嘉很快就把話題轉移到了正事上來：「公達，你不在長安當差，跑到我主這來，不知又有什麼事？」
聽到郭嘉問及，荀攸也沒有隱瞞的意思，直接道：「此番袁公路稱帝，建立偽朝，長安出兵伐之，我為軍師。」
聽到荀攸這麼說，郭嘉和戲志才皆是心中微凜。
他們以前只知道荀攸在長安地位不低，但是具體如何，卻不知曉。
畢竟，和荀彧、賈詡、程昱三人有著明確的分工不同，荀攸並沒有固定的職位，因此至少看上去，荀攸在楚江手底下的地位是低於其他三人的。
但是，現在看來，卻不盡如此。
要知道，這次長安出兵，派遣的可是羽林衛。
荀攸既然能作為羽林衛的軍師出征，那麼.……
郭嘉和戲志才對視一眼，心下瞭然。
荀攸在楚江身邊的地位，大概應該和郭嘉在曹操身邊的地位相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