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451 他坐輪椅出去了
卻不曾想,這一句話也可以是解脫,說出來后,不知有多釋然與輕鬆。
蘇心然的臉色,逐漸變了。
詫異和難堪從她臉上色彩斑斕地閃過去,她眼睫毛簌簌地顫著,小臉扭向一邊,許久才咽下那股酸澀和憤怒,顫聲問道:「為什麼?」
慕修辭冷眸淡然凝視著她,挑眉,自然地解釋道:「我身上的傷,你不該不知是誰導致的。」
蘇心然冷嗤一聲。
酸澀逼得她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扭過蒼白無比的小臉來,五指,幾乎要抓破床單,咬牙切齒道:「是顧時年。」
慕修辭微微擰眉,很無語地凝視著她。
「我知道,你在台灣,跟我母親起衝突了!」蘇心然氣得站起來,攥緊拳頭,雙眸冒火道,「顧時年回來前,一切都好好的,不然你閑來無事,怎麼會跑去台灣,跟我母親開戰!這就是原因!」
這女人,還真是能夠顛倒是非黑白的。
慕修辭冷眸轉過去,抬起左手來,掀開了床單,給她看自己的這一身傷,腹部的位置到現在還是血腥一片。
蘇心然看得睫毛輕顫,自知無理,卻還是咬著牙死撐著。
「我這些傷,是她導致的?」他沉沉開口,大提琴般磁性的嗓音問道。
簡直要瘋!
蘇心然悲愴無比,含著淚哽咽跟他辯解道:「那你就能因為我母親的過失,全部怪到我頭上嗎?我是她女兒,這是我自己能夠選擇的嗎?」
「如果你不是她的女兒,我跟你,完全不會走到婚姻這一步。」他冷冷的,用這一句給她判了死刑。
蘇心然瞠目結舌,一雙眼空洞而絕望地凝視著他。
慕修辭卻沉吟一下,修長的手指拎起床單,將那些嚇人的傷勢遮掩起來了。他手支著頭,略緩和了一下冷冽的口吻,開口道:「放心,我跟你說這些,沒有遷怒責怪你的意思,離婚也不是因為這個。我只是想提醒你,這一場聯姻里,你跟你母親的目的和利益是分割不開的,所以如
果,我做了什麼決定,針對的是你們,而不單,是你。」
蘇心然茫然了,她凄苦笑了一下,顫聲問:「你的意思是,我跟你結婚兩年,比顧時年跟你結婚的時間還長,我都沒有什麼存在感,只是一個聯姻的附屬品而已嗎?」
「我,對你來說……」
她哽咽住了,卻還是強忍眼淚提起一口氣來,問出去,「修辭,我對你來說……難道就沒有……半點特殊嗎?」
這個問題,他可以回答。
只是此刻他根本不想糾纏所謂跟她的什麼「感情問題」。冷冷蹙緊的眉頭裡透出不耐來,慕修辭開口,冷聲道:「我不會碰你;照這個進度下去,我還有可能跟你母親正式宣戰;年年那邊我也會不遺餘力地繼續幫她,」提到那個小女孩時他眼神不由柔軟下來,嗓
音也是,「而即便有這樣的未來,我想問問你,還是要繼續?」
蘇心然徹底懵了。
知道這些事實是一回事,但親耳聽見慕修辭說出來,就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的心早就痛到要炸開。
她冷冷抬眸,攥緊拳頭:「我母親跟我說,你跟我結婚,原因是要報復慕家,現在你的目標沒達成,你就要離婚,你不覺得太早了嗎?」
「你母親是這麼告訴你?」
「是。」
他沉吟,然後看著她,冷笑了一下。
「我的確是這麼想……在海上打開強光燈的前一秒……我都是這麼想……」他喃喃自語道。
什麼?不想去探究他究竟說了什麼了,蘇心然眼眶全紅,頭一次那麼卑微地在他面前乞求道:「修辭,你……抬頭看我一眼,哪怕是一眼。我凌晨通宵回來的,到現在眼睛沒合一下,都只是為了慕林合作的項目。
在你昏迷的日子裡是我在照顧你,穩住幾大家族操控大盤,把我能付出的都付出……我難道,就只是為了利益?我做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我不在乎你婚外跟顧時年來往,甚至不在乎你跟我母親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我一切都可以不在乎,修辭,只要你一句話,我蘇心然可以跟著你到天涯海角,哪怕放棄一切……」
她嗓音發顫,肩膀也顫得厲害,滾燙的眼淚轉了幾圈,眼看就要簌簌掉下來!
他卻冷冽的一眼,淡漠地看向了她。
逼得她,瞬間僵住,那感動的點就被卡在那裡,要上不上,她被嚇得一雙美眸含著凄苦,畏懼又心虛地盯著他。
慕修辭眼神如幽邃陰冷的黑洞。
「別向一個對你沒有愛的人討喜歡,以你蘇大小姐的性格,如果一個你不喜歡的人拿愛綁架你,對你赴湯蹈火卻手刃你所愛,你會如何對待他呢?」
他冷冽的嗓音不帶一絲溫度,寒聲問道。
蘇心然瞬間受創。
眼神空洞到了極致!
「修辭,你是說……真的嗎?」
「只是問,你同意嗎?」
空氣靜謐得要命。
有流動的沉默在空氣里蔓延,一個清麗的女人站在病床前,眼圈下兩片熬出來的青色,閉眼眩暈了一下,險些昏厥。
「我……」
她張口,滿臉失去血色,作為一個被自己丈夫提出這種要求的人,切齒吐出幾個字:「不、同、意。」
他冷冷淺笑。
看了她一眼,他不想再說任何的話,緩聲淡漠道:「我休息一下,不要再吵了。」
休息?
提出離婚之後,他就休息了嗎?
她還想要再問些什麼,心中已經被掀起狂烈的波瀾來,他卻已經閉上眼睛,躺下,左手輕輕擔在眼睛上方,沉沉休息去了,蘇心然心臟狂跳起來,熬夜過後的頭痛愈發劇烈,心臟,都痛到快要停跳了!
……
——要好起來。
——沒有太多的時間給他耽誤。年年還在風口浪尖。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好起來。
……
煎熬,持續加劇著。
那天回來后的情緒緩和只是短暫的,沒多久,那稚嫩的女孩兒就陷入了新一輪的思念中,每天陪著林苡薇看病,休養,心裡的空洞卻越來越大。
她還是想要聯繫慕修辭。
但,又害怕這麼任性給他帶來麻煩!
緊緊攙扶著林苡薇做復健時,手機一震。
顧時年吸一口氣,扶林苡薇走過獨木橋之後,扶她坐下來,才趕緊掏出手機。
是慕修辭發來的,一張名片。
那個名片上全是英文,顧時年讀了讀,好像是進行五官研究的一個國外醫師的卡片,下面附上了約見的時間,要祁司岩陪著她一起去。
林苡薇臉上的傷口都有完全修復的可能,就是耳朵是毀滅性傷害,沒傷到腦子算好的,但這個醫師的研究病例很多,還有些燒傷導致的都能看。
她的思念跟他的保護一樣……越來越濃厚了。
祁司岩打開門,看到顧時年後,晃晃手機,問:「收到了?」
顧時年一愣,「嗯。」
「時間就在下午,吃完午飯休息一下,我們去了。」
「好。」
下午按照慕修辭的安排約見了那個醫生,顧時年一邊注意聽,一邊留神自己的手機,再沒有別的動靜了。
為了害怕打擾他休息,顧時年也一條多餘的簡訊也不敢發。
又是幾天過去。
顧時年再次跟著祁司岩的隊伍,跑去別墅那裡看他,車都已經開到了地方,董瑞成的那些保鏢照例來攔車。
打扮成小護士模樣的小女孩,摟著急救箱,腦海里浮想聯翩的。
突然,車廂門打開了。
祁司岩擰眉出現在門口,震驚的眼神對上顧時年疑惑的美眸,他愣了愣,這才艱難說道:「那邊讓我們離開,說修辭,出去了,不在這兒。」
出去!
瘋了嗎?傷成那樣,什麼時候能下床的都不知道,現在,出去了!
瞬間有汗水爬上臉頰,小女孩極力鎮定了一下,蒼白著小臉,說:「去問一下,怎麼出去的?」
祁司岩問了一聲,又回來了。
他擰眉,小心對她說:「輪椅。前些天稍微精神好些的時候,就不願意再在床上辦事,聽說剛剛,他一個人安排了要出去,不知道是去做什麼。」
輪椅?
那樣一個霸氣冷漠的男人,坐上輪椅是什麼樣子呢?
「年年,那我們……」
小女孩臉上閃過濃重的失落和擔憂,只好道:「回去吧。見不到,我們也沒辦法。」
祁司岩也無奈點點頭,招呼所有人先回去了。
他跳上車來,坐到她旁邊,看了一眼她鼓起的口袋,說:「其實,你可以發簡訊問問的,他醒來后,每天有一大堆動靜,都不知道他是在安排什麼,你怎麼不問問?」
小女孩還愣怔地在想事情,沙啞回應:「怕打擾他。」
「也許別人是打擾,你問了,他就會告訴你了呢?」他湊近了輕聲說道。
小女孩一個恍惚,小手攥緊了,問:「是嗎?」
「是啊。」
小手掏出手機來,輕輕摩挲著,終於還是發了一條信息過去——
「身體不痛嗎?坐輪椅也是痛的吧?為什麼亂跑呢。」
對面顯示了一會「對方正在輸入」幾個字,然後就沒動靜了,他,根本而不回復她。
為什麼?小女孩的心情一下子Down到了谷底,差一點就以為,一個星期前夜裡的纏綿和曖昧,都是她一廂情願的幻想了……自己之於慕修辭,或許沒有半點特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