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尬宴
整個包廂陷入一種微妙的氣氛中。
「眨眼怪，你什麼意思？」林小傑大聲道。
竇匕兒直視著他，眼睛眨得飛快：「眨眼怎麼了？有種你別眨啊。」
林小傑本來瞪眼看他的，不知不覺間，卻被竇匕兒眨眼的頻率帶了節奏，老感覺眼睛痒痒的，忍不住就眨了起來。
眨眼這活兒，當真會傳染的！
他連忙移開視線。
竇匕兒嗤笑道：「來啊，瞪我啊，眨不死你。狗一樣的東西！」
「你……」林小傑氣結。
「你什麼你，有種來咬我呀！」竇匕兒胡攪蠻纏道。
林小傑被氣得夠嗆，一口氣沒接上，差點沒就此閉過去。
路塵心裡暗暗好笑。
竇匕兒這一出當真狠，人家楊樂組織的聚會，坐個主位那不是應該的嗎？你卻硬生生將人家擠到一邊去，這臉皮厚的，除了他也沒誰了。
他自己倒是不怎麼在意，他的性子原本就散漫，哪裡會在乎這虛頭巴腦的東西？
不過既然自己兄弟愛折騰，配合一下也沒什麼。
他風輕雲淡地踱步過去。
竇匕兒上道得很，幫他將椅子拉開。
路塵一屁股坐在主位上，一臉的安之若泰。
楊樂整張臉都黑了，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點什麼，畢竟狼牙也干不過人家。
林小傑更是一臉憋屈，他懨懨地望著路塵和竇匕兒，卻敢怒不敢言。
至於其他同學，一個個全都緘默著，大氣不敢出。
兩邊都惹不起，誰都不想當出頭鳥。
包廂一度陷入寂靜之中，落針可聞。
過了許久，路塵才意興闌珊地打了個哈哈。
他朝楊樂道：「楊公子，坐啊！像根電線杆似的杵在那裡，還讓別人怎麼吃飯？」
「你妹！就你臉皮厚！」楊樂暗暗罵了一句。
坐？怎麼坐？同學聚會的組織者，還是掏腰包請客的主，連個主位都混不上，硬生生給晾在一旁，這委屈，找誰說理去？
眼看路塵是不可能讓出主位的了，楊樂也沒轍，難不成動強嗎？連黑帶五段的狼牙都被揍得趴在地上，自己拿什麼跟人家斗？
他不情不願地走到上菜位的位置，直接將旁邊的椅子拉正，卡在上菜位里。
這樣一來，上菜位是不存在的！
見楊樂挑了個這樣的位置，林小傑和矮冬瓜連忙離開了原來的席位，紛紛跑到楊樂的身旁，兩人揀了個位置就坐了下去。
竇匕兒一臉賤笑：「客氣，客氣！」
旋即大刺刺地坐在路塵的右首，眼睛眨得似乎慢了少許，但絕壁超過每秒一次。
他看旁邊還空著一個位置，連忙將椅子餐具一併撤了開去，位子頓時寬鬆起來。
這下子，整張大圓台圍成飽滿狀，真正座無虛席。
楊樂和路塵面對面坐著，這種格局，猶如開兩國峰會一般，兩個元首遙相對望。
兩人不說話，其他人自然也不好說什麼，包廂里的氛圍更加壓抑起來。
一股尬的氣息瀰漫在空氣中。
包廂的門被推開了，一個打扮得如同古代宮女般的服務員端著托盤進來，一看圓桌的擺布，頓時傻眼了。
說好的上菜位呢？就這麼一會兒功夫，竟然被添了堵，你讓我往哪裡上菜？
她能在皇城這樣的大酒店上班，自然是經過嚴格的培訓的，禮節，向來是高檔餐飲業的教科書。
特別是皇城中餐這樣復古的風格，最是重視禮儀這套規矩，對於坐席的擺布，那是相當重視的。
畢竟能到皇城來用餐的賓客，基本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他們的見識普遍很廣，也十分在意這種繁文縟節，主次尊卑、長幼有序，均劃分十分清晰。
像今日翰林廳遇到的這種狀況，那是破天荒的頭一遭，明明坐席之間很寬鬆，卻有人硬生生將上菜位給佔住了，這讓她感到十分頭疼。
她左右觀察了一番。
主位那邊，雖然左右位置都比較寬敞，但打死她也不敢從那裡上菜，這可是經理千叮萬囑的規矩，一旦惹得客人不開心，隨時都會丟掉飯碗。
百般無奈之下，她只能來到楊樂的身旁，柔聲道：「先生，麻煩讓讓，這裡是上菜位。」
這話一說出來，楊樂的臉頓時黑了。
原本因為路塵的攪和，心裡就窩著一肚子火，如今竟然被一個服務員攆，堂堂區長家的公子，什麼時候受過這等閑氣？
但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他又不好發作。
畢竟自己確實佔住了上菜位，人家小姑娘過來提醒，也是盡職盡職。
「去去去，那邊有空位，你就往那邊上！」林小傑指著竇匕兒旁邊的位置，對服務員大聲道。
竇匕兒跳起來，對林小傑罵道：「你妹的，明明是你們佔住了上菜位，卻讓小姑娘兜個大圈來這邊上菜，你的腦袋是不是被驢踢了？」
然後又對服務員道：「妹紙，別聽他的，他們要是不挪位，你就把菜端回去，反正我不餓！」
竇匕兒這話，當真有點胡攪蠻纏的味道。
言下之意，你們愛吃不吃，反正餓不著我。因為他下午兩點多才用的午飯，肚子到現在還有些撐。
服務員杵在那裡，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在場的都是大爺，她哪個都得罪不起。
「還愣著幹嘛？趕緊上菜啊！」林小傑平時頤指氣使慣了，當場發飆道，「連上個菜都不會，信不信我讓你們經理炒了你？」
姑娘被吼得戰戰兢兢，眼睛里掛著淚珠，可憐兮兮地望向路塵這邊。
在她看來，這時候能夠替她解圍的，唯有坐在主位上的賓客，因為能坐主位的，往往都是最有身份的人。
路塵原本懶得理會這等瑣事的，但看到那個姑娘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想起自己兼職時受過的委屈，心裡頓時有些百味雜陳。
他長身而起，來到姑娘面前，柔聲道：「別緊張，我替你端上去！」
說罷，便端起托盤裡的那盆「三絲魚刺羹」，徐徐來到林小傑的後面，毫無徵兆地，兜頭便倒了下去。
「啊！」
林小傑頓時發出一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