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時代變了
“怎麽會,”綠易樓主質問,“有這種黑暗妖怪闖得這麽近,我們卻毫無察覺?”
“可能它有保護結界。”純熙夫人回答。
“不可能,”綠易樓主打斷她,“隻有我們的姊妹可以……”她停住了,青文風從少軍跟前轉過頭,看著純熙夫人。
純熙夫人說出她們全都不願意聽到的話:“玄女派!呼喊聲從村莊飄來,你們最好把這東西藏起來……”她指指癱倒在花床上的飛頭獠,“要快。他們會來問你們是否需要幫助,被他們看見這東西會引發你們不喜歡的談論。”
“是的,當然,”綠易樓主說道,“少軍,去迎接他們。跟他們說,你不知道噪音是從哪裏來的,但是這裏一切如常。拖延他們。”
灰發退魔師朝著喊聲傳來的方向快步走去,消失在夜色中。綠易樓主轉身打量飛頭獠,似乎把它當成書本中的一道迷題。不論鬼子母們是否牽涉在內,它是怎麽到這裏來的?青文風默默地看著純熙夫人。
“恐怕,我必須離開你們了,”純熙夫人說道,“孔陽,你去準備馬匹好嗎?”
他離開後,她繼續道:“我會留下一些信件給你們,如果你們願意,請幫我送往巫鬼道。”綠易樓主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注意力仍然集中在地上的妖怪身上。
“你要去的地方可以找到答案嗎?”青文風問道。
“我已經找到一個,我不知道自己在追尋的答案。我隻希望我不會太遲。我需要筆和紙。”她拉著青文風朝屋子走去,留下綠易樓主處置飛頭獠。
湘兒懷著戒心打量這個遠在巫鬼道底部的巨大房間,也同樣戒備地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璐瑤安夫人。學徒總教習似乎有所期待,也許,還有點不耐煩。在嘉榮度過的這幾天裏,湘兒在這位鬼子母身上隻見過平靜,以及對這個時代發生的事情報以微笑。
這個圓頂房間是從島上的岩床裏挖出來的;光滑的淺色石牆映照著高架上蓮花燈發出的光芒。琉璃頂的正下方是一座由三個銀色的圓拱門組成的建築,每一扇門的高度剛好夠讓人走進去,拱門腳互相連接,座落在一個銀色圓環上。拱門、圓環渾然一體。
她看不到門裏有什麽;那裏麵閃爍著怪異的光芒,如果看久了,會讓她的胃隨之抽搐。每處門環相接的地方,都有一個鬼子母們盤腳坐在光禿禿的石地板上,凝視著銀色建築。附近另有一個鬼子母站在一張樸素的桌旁,桌上放著三個巨大的銀色九龍公道杯。每一個,湘兒知道或者至少說,有人告訴她裏麵都裝滿了清水。
四個鬼子母都戴著披肩,跟璐瑤安夫人一樣;璐瑤安夫人的披肩是藍色穗子的,桌旁那個膚色淺黑的女人則是紅色,圍著拱門的那三個分別是綠色、白色和鴉青色。湘兒仍然穿著從海門通得到的裙子,淡綠色,繡著白色小花。
“一開始你讓我一天到晚盯著自己的大拇指,”湘兒喃喃說道,”現在,又事事火急火燎的。”
“時間不等人,”璐瑤安夫人回答,“太古神鏡按照自己的意誌、按照自己的節奏運行。耐心是必須學習的美德,但我們必須全都能在一瞬間為變化做好準備。”
湘兒忍住眼中怒火。到眼下為止,這個火焰頭發的女人最讓她心煩的特點就是,她有時候說話的語氣像是在引用名言,就算實際上她不是的。
“那是什麽東西?”
“一個特玉樞寶版。”
“啊,這個名字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思。它是做什麽用的?”
“特玉樞寶版可以做很多事情,孩子。它跟玉樞寶版以及天元寶鼎類似,都是禍鬥時代用於使用紫霄碧氣的遺物,隻是,不像它們兩種那麽罕有。有些特玉樞寶版必須由鬼子母來使用,例如,眼前這個,有些則隻需要任何可以引導的女人。甚至,可能有些特玉樞寶版可以被任何人使用。跟玉樞寶版以及天元寶鼎不同,特玉樞寶版是為了特定目的而製造的。我們擁有的另一件特玉樞寶版就是用來建立誓言約束的。當你成為真正的鬼子母們姊妹時,你就要用那件特玉樞寶版來立下終極誓言。決不說一句非真的話。決不製造讓男子互相屠殺的武器。永遠不使用紫霄碧氣作為武器,除非對手是妖魔邪祟或者黑暗死物,或者,是在保護自己、自己的退魔師、以及其他姊妹生命的萬不得已的時候。”
湘兒搖搖頭。這些誓言聽起來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她心裏這樣想,口裏就說了出來。
“曾幾何時,鬼子母們並不需要發誓。那時候,人人都知道鬼子母們是什麽人,知道他們的立場,所以不需要。我們很多人都希望,現在仍是如此。然而,太古神鏡在轉動,時代變了。如今,我們要立下誓言,人們知道我們受到誓言的約束,這樣一來,各國跟我們來往的時候,不需要擔心我們會使用我們的力量,也就是紫霄碧氣,去對付他們。在黑水修羅戰爭和天下紛爭之間,我們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巫鬼道因此得以屹立至今,我們也仍然可以盡我們的所能對抗黑暗。”
璐瑤安夫人深吸了一口氣,“你都不知道有多重要,孩子,我在嚐試向你傳授任何站在此處的女人已經在多年的學習中學會的知識。這樣可不行。你現在必須關心的是特玉樞寶版。我們不知道它們為了什麽目的而製造。我們敢於使用的隻有少數幾個,而我們敢於使用的方法也許跟它們的製造目的完全無關。對於大多數特玉樞寶版,我們必須避免使用,為了明白這一點,我們付出了許多代價,多年以來,被它們殺死,或者力量被它們燒毀的鬼子母們不在少數。”
湘兒打了個冷戰:“而你卻要我走進這個特玉樞寶版裏?”
這時候,那些拱門裏的光芒比剛才弱了些,但她仍然看不到裏麵有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