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教坊分為東園西園
陽光不慍不火的照耀著，微風輕撫，萬裏無雲，天空都似乎又廣闊了許多，像一匹湛藍的絲綢懸掛在天上，路邊的林立的樹木搖曳著嫩綠的枝葉嫋嫋婷婷，是個適合踏青的好日子。
在容城附近的山道上駛過一輛不起眼的黑色小馬車。
車中的纖雲扯著窗簾，卻無心欣賞窗外的好風景，皺著眉頭看著蹲在地上的夏傾月。
采撿著剛剛在路邊又弄來的一堆野草的夏傾月，還時不時往嘴裏塞幾片，旁若無人的把車廂弄的又髒又亂。
“你這是幹什麽？之前在楓城藥店就買了一堆這種瓶瓶罐罐，是想學神農嚐百草？”
忍無可忍的纖雲終於出聲了。
“做調味品好做新菜式啊，你們吃東西調味的隻有鹽巴也太單調了，弄的好多食材都不能用，老吃那種難吃的東西人生還有什麽意義？”
夏傾月擺擺小手繼續擼葉子。
“唉，你知道我們教坊是做什麽的嗎？”
纖雲揉揉發疼的額頭，給她細心講解了一番。
榕城教坊地處榕城郊區，由燕郡王的別館改建，說是教坊，其實卻以榕林山為界分了東西兩處，東園和西園，但是外人隻知道西園一處，號稱為燕郡王培養玩樂用女子的地方。
從各地挑選來，未滿十二歲的少年都以封閉的方式被關在東園修習武功及其他技能，而且日日以麵巾遮麵，互相不識長相，十二歲後送往暗衛營曆練，成年後可任燕郡王親衛兵或是暗衛。
東園的人在十二歲時會經一次嚴苛到稱為千裏挑一都不為過的篩選，各方麵符合要求的少年才有資格進入西園，被教授女人的形姿作態和才藝，培養成燕郡王的心腹之人，初時會以丫鬟的身份陪伴燕郡王左右，待處事成熟後，就會像“十二燕羽”般被委以重任，以各種形式委派出去做事。
所以西園的人都知道東園，東園的人卻不知西園的存在。
“等等，十二燕羽全都是男人？”
夏傾月被這個信息炸的腦子有點發懵。
纖雲理所當然的點頭。
“我們主子不許女人靠近，靠近就殺，你不是親眼見過？我就是十二燕羽之一啊。”
“那金風、玉露、飛星……”
“我們都是啊，我們經常互通消息，你的事我們十二個人已經都知道了。”
纖雲不著痕跡的盯著夏傾月的表情繼續說。
“金風是開青樓的，玉露是開酒肆的，飛星是開醫館的，我是琴師，開設琴行，平時為容城貴女授藝，在西園教坊也有教職，還有弄巧是開布莊的，傳恨是殺手盟盟主，朝朝、暮暮這倆人是對孿生兄弟，一起開賭坊，迢迢和他倆搭檔，是個開當鋪的，忍顧我們也好幾年沒見到了，他在閔地與赤風國交界一帶做跑商，似水在燕地內做水運，如夢是個開客棧的，你遇到主子的那家客棧就歸如夢管。我們幾個從小就比著來，現在就是比著誰能把生意做的更好更大。”
夏傾月目瞪口呆，看不出那個冷麵美少年這麽有才華，這是要把燕地行行業業都包了的節奏啊，自己前世身為跨國調味品企業繼承人之一自然知道，這種跨行業經營是件難度非常大的事。
原來以為他是個拚爹的，結果是個靠才華吃飯的，這有才華又不近女色的光輝形象和戲本裏荒淫無恥的紈絝子弟形象也差太多了，這人到底得罪了誰，非要把自己在民間傳說裏打造成那麽個不靠譜的。
“你去的是西園教坊，西園的條件比東園較好，兩人一個房間，但是你是女子，我會給你調整成一人獨住一間。”
“唉？可是我想學武功啊？讓我去東園吧。”
夏傾月拽著纖雲的衣袖大幅度的搖晃，好不容易有一個健康的身體，任何能夠加強身體素質的東西她都願意嚐試。
“西園雖然主要教授女藝，但是也有演武場，飛星說你有武功底子，到時候一起去玩就行了。”
這副身體有武功底子？賺大了！夏傾月猛地點頭。
“不過你把這些髒東西弄去教坊，很可能會被排擠的。”
纖雲準備采用循循善誘的方式勸說她丟掉這些垃圾。
“排擠？為什麽？”
“群體生活難免會有些磕磕絆絆，稍微有些不同就會被大家注意到，你拿了這些與我們課程沒關係的雜草去，說不定就會成為大家排擠你的理由。”
夏傾月上輩子都在病床上度過，別說集體生活的經驗，連與人正常交流的經驗都很少，大眼睛眨巴了一下，還是想不通纖雲的意思，隨口問了一句：“那你被排擠過嗎？”
一聽這話，纖雲一拍大腿，與一身精致女裝違和感強烈的男子豪邁之氣油然而生。
“可不是被排擠過，當初我在西園的時候，那個忍顧仗著自己功夫最好，老找我比試，每次都被他打的鼻青眼腫，不就是羨慕我長得比他漂亮最得老師喜歡嗎？”
夏傾月一聽有故事，也不弄那些葉子了，巴巴的坐到纖雲身邊等他繼續說下去。
“我從小長得比較瘦小，金風從東園的時候就一直叫我‘小矬子’，直到主子賜名後才改口，飛星最是個腹黑的，在東園的時候我倆睡在一個鋪子上，他尿床了就把我推到他那邊誣陷我……”
夏傾月聽著聽著心裏就湧起了羨慕的情緒。
“你說的這些‘排擠’很有意思啊，一點都不可怕。”
纖雲無奈的搖頭，其實讓她在西園過這種集體生活多少有點刻意，畢竟是要呆在七皇子身邊的人，不能太過傻白甜，既然急不來，那就徐徐圖之，至少讓她在及笄前變得稍微通曉人情世故，現在隻是提前預告一下。
“你現在覺得我說的很好玩是因為這些事情已經過去了，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時是很難過的。”
“著火了？還有肉烤糊了的味道。”
夏傾月抽抽嗅覺敏銳的鼻子，看向窗外。
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包後正湧起滾滾濃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