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蔣遂寧有夢遊症
“就他那破脾氣,我一個人真的夠用?”
夏傾月一臉懷疑。
“我們一直都是這樣安排的。”
纖雲一臉肅色的撒謊,他才不會承認主子夜間從來不要人照顧,這房間其實是浴室改的。
“像在香都、楓城主子難道沒要你照顧嗎?”
這個該怎麽解釋?
在香都的時候,金風本來給兩人安排了兩個房間,結果半夜轉醒,就見蔣遂寧穿戴整齊一臉冷然的站在床邊,嚇的差點叫出聲來,兩人大眼瞪小眼對視了一會,就在夏傾月以為這廝是夢遊,準備倒回床上再睡的時候,蔣遂寧突然脫掉外衣跟著上床了。
上床了!還一把抱住夏傾月,製止她推拒的小手,冷冷的在耳邊說:“睡覺。”
本來就又累又困的夏傾月,見他不做別的,就真的昏睡過去了。
第二天醒來,蔣遂寧已經離開了,不放心的夏傾月還偷偷去問金風,蔣遂寧是不是有夢遊的毛病。
金風沒說話,隻是笑容顯得格外的意味深長。
而在楓城的時候,因為客棧緊俏,隻訂到兩間房。
當蔣遂寧主動用嫌棄的語氣提出可以勉強和夏傾月同住一間時,纖雲、飛星、玉露盯著夏傾月的眼神簡直有洞穿一切的力量。
晚上當然也是被蔣遂寧抱著,而且他睡相還不好,特別喜歡動,讓夏傾月敢怒不敢言。
“你們之前誰照顧他的?讓他繼續堅持啊,蔣遂寧夢遊太嚇人了,我弄不來。”
“夢遊?”
纖雲眯起眼睛,笑的像隻狐狸,這事金風信裏提到過,但是沒寫詳細。
“主子很少夢遊,他夢遊時做了什麽事?”
缺少人際交往常識的夏傻白甜輕鬆入套。
“他大半夜跑我床邊盯著我看,還硬和我擠一張床,睡覺還不老實,喜歡亂蹭。”
“我會好好考慮這件事。”
纖雲摸著下巴陷入沉思,主子顯然是青春期萌動了,不過現在浴室裏那床太小,加上主子肯定睡不開,得想辦法把床加大。
人的誤會就是這樣產生的,纖雲說的考慮意思是要改良床鋪大小,夏傾月以為他考慮的是照顧蔣遂寧夢遊症,換回以前的人來伺候那位爺。
兩人相視一笑,都是身心愉快,一臉輕鬆。
遠在河關郡龍台縣清覺寺裏作畫的七皇子燕郡王蔣遂寧連打了幾個噴嚏,筆尖上的墨汁滴落在畫中人的臉上。
畫中是個粉嫩俏麗的少女,圓圓的杏眼眼角微翹,鼻頭圓潤嬌憨,嘴巴自然可愛的嘟起,紅嫩的像枚櫻桃,樣子單純懵懂又俏皮。
從五官判斷,儼然是少女版的夏傾月。
蔣遂寧急忙用毛巾吸墨汁,見挽回無效,歎息了一聲,手指撫上畫中少女的臉頰、嘴唇、眼睛。
摸著摸著,臉色便紅了起來。
蔣遂寧惱怒的將畫紙團成一團丟進紙簍,負氣的滾上床榻閉眼小憩。
被子被他卷成一團,橫過來,豎過去,找不到一個舒服的姿勢,總覺得懷中缺少了一種溫度。
想起昨晚的夢,蔣遂寧身體僵直了一下,自己和一個麵貌酷似夏傾月卻明顯比他年長的女子抱在一起,在被子下麵頻率極高的活動著。
回想起這個場景,蔣遂寧覺得很怪異。
這個夢感覺很真實,真實的就像曾經發生過一樣,夢中的自己對那個酷似夏傾月的少女是冷漠的,不帶任何情感的冷漠。
哪怕身體的行為再親密,心理上也沒有接受她,隻是簡單的需要。
夢裏所有的一切他都能切身體會到,從情感到生理反應,觸摸對方皮膚的手感是那麽柔軟,從對方身上傳來的溫度是那麽舒適,她的聲音是那麽甜美。
可是,沒有喜愛,並不眷戀。
蔣遂寧迷茫了,夏傾月不是個男人嗎?自己為什麽會夢到一個和他相似的女人。
蔣遂寧低下頭,發現懷裏抱著一個梳著總角的男童,四周的場景變成香都的金風樓。
蔣遂寧要起身查看,衣服卻被一隻小手攥住。
“遂寧哥哥。”
聲音很陌生,是個嬌嬌軟軟的女聲。
蔣遂寧右手抬起男童的下顎,用審視的眼光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男童睜開困頓的雙眼,圓圓的杏眼眼角微微上挑,蓄著波光動人的水光,鼻頭圓潤嬌憨,小小的鼻翼翕動著,櫻桃般的紅唇微微張開,似在邀請。
是夏傾月!蔣遂寧如觸電般收回右手,滿臉通紅,一步退至屋子中間,強做鎮定。
“遂寧哥哥。”
鬆散的發髻垂下來,夏傾月打著哈欠,輕輕抬手,打散長發,寬鬆的裏衣隨之鬆散了衣帶,單薄的胸口出露出淺淺的溝壑。
蔣遂寧瞪著那處軟肉錯不開眼,從沒有過的喜悅之情像是在心裏炸開了煙花。
“你是女人?”
“遂寧哥哥。”
身高隻到胸口的小人一頭紮進自己懷裏,軟綿綿的搖晃著身軀撒嬌。
身下傳來一股熱流。
蔣遂寧睜眼醒來暗道一聲不好,褻褲內已是一片泥濘。
憤怒的蔣遂寧把褻褲脫下丟入火中,這已經是出來後第五條了!
自己為什麽會對一個小男孩起了那種心思,還暗戳戳的希望他變成女人?
無處泄憤的蔣遂寧寫了一封長信把遠在千裏之外,無辜至極的夏傾月痛罵一頓,叫來信使發給纖雲,讓纖雲在西園中好好“整治”他。
“七弟正在練字?可有佳作拿來欣賞?”
大皇子河關郡王蔣梓仁拖著病弱的身體,麵色蒼白腳步虛浮的由侍從扶著步入屋內。
正在收拾筆墨的蔣遂寧心裏一陣發虛,自己一早上就做了三件事,三件事都和夏傾月有關,畫了一張畫,做了一場春夢,寫了一封罵人的長信。
“哪裏,哪裏,剛要開始,大哥你就來了。”
蔣遂寧鎮定的扯謊,繼續把筆墨紙張收攏好,見蔣梓仁被引入茶座,便招呼下人打水淨手,送上茶具。
一回頭便見到蔣梓仁臉上掛著古怪的微笑,攤看被自己窩成一團丟在紙簍裏的畫作。
“這張是畫壞的。”
蔣遂寧坐在蔣梓仁對麵,身姿端正,眼神一直落在畫上。
“七弟年紀到了,開始思慕未婚妻了。”
蔣梓仁還是識趣的,將畫交還到蔣遂寧手中。
蔣遂寧微怔了一下,隨即又默認下來。
怎麽說?難道要解釋這畫上其實是個男子,連女人都不是?
“看來七弟的心疾已大好,可以同女人親近了,我就在這提前祝七弟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了!”
蔣梓仁欣慰的笑著,臉上湧起不健康的潮紅。
“謝大哥吉言,也祝大哥身體早日康複。”
這誤會越來越大了,既然怎麽解釋都不對,還是默認了好,蔣遂寧順著他的話繼續扯皮。
“這次多虧了七弟及時送來星蓮草,否則大哥此次危矣……咳,咳,咳。”
說著話的功夫,蔣梓仁突然毫無預兆的咳嗽起來,比往常都更加猛烈、激動的咳,咳到嘴角溢出血沫。
“大哥,身體不舒服還是早日回房休息吧。”
蔣遂寧自小在兄弟中隻與大哥親近,當場慌了手腳,與一幹僧人手忙腳亂的將他抬回房中。
“主子。”
從山上采藥回來的飛星、玉露穿著男裝,姿態恭敬的站在路旁,剛剛從蔣梓仁處出來,忙乎了小半時辰的蔣遂寧揉揉發疼的額角,眼神示意他們跟自己進屋細說。
“那女人果然是閔郡王的人,纖雲已經把信件截下,謄寫了一份又發出去了。”
玉露手裏勾著酒壺,臉上的胡子已經幾天沒刮,黑黑的胡茬遮住了大半張臉,絲毫不見女裝時的溫婉可人。
“從內容來看,三皇子在找什麽人,向那女人打探消息,那女人回複不知道。”
換了男裝依然打扮得有條不紊,一副白淨書生模樣的飛星補充道。
“我那三皇兄就跟條瘋狗一樣,咬著我就不打算鬆口了。”
蔣遂寧狠狠的罵了句,坐到床上。
“若論幾位皇子的出身,隻有四皇子和五皇子的生母尚在,但是出身低微,成不了大器,剩下的皇子中隻有主子沒有被皇後養在身邊過,按說是最不得勢的,可三皇子就認準了,明刀暗箭全往主子身上招呼。”
玉露忿忿不平的數落著,末了總結一句。
“賤人!”
蔣遂寧勾唇一笑,站起身來,步向書案處,明顯是被那句叫罵取悅了。
“那個女人在王府中騷擾迢迢不說,還偷去了許多值錢的物件死當到迢迢的當鋪,劉憲說等她闖的禍夠多就把她控製起來,等主子回去一並發落,約莫這幾天就該動手了。”
蔣遂寧點點頭,落筆寫下對夏采鶯的下一步安排。
玉露站在一旁繼續稟報。
“弄巧、傳恨、似水、如夢已分別在各地災民中挑選出七十一名資質上佳的孤兒送往東園受訓。朝朝、暮暮在江陵地區的洪澇調查也有了眉目,起因是六皇子的側妃薑氏想要在鏡湖辦詩會泛舟遊玩,但是鏡湖水量不夠,便要當地的縣令將水壩中的蓄水開閘引流至鏡湖,但是那水壩在建設時本就偷工減料,再加上操作不當,成了今天的狀況。”
蔣遂寧挑眉停筆,似是不相信自己聽到的。
“而且在洪澇發生後,薑氏取消了詩會,卻攜著一眾女眷並著六皇子江陵郡王蔣泰禮駕著遊船去洪災嚴重的地方取樂。見到有趴在浮木上掙紮求生的災民,不但不施手援救,還用船槳將人壓入水中。”
蔣遂寧擰眉,轉頭看向飛星。
飛星輕咳一聲。
“醫館派去災區施救的醫師回複的也是差不多的內容。”
“荒謬!”
蔣遂寧憤然提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