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攢錢給蔣遂寧買禮物
第二天，按照纖雲吩咐，挎了一籃子鴨蛋的夏傾月步入琴室。
琴室中除了纖雲，還有一個經常充當纖雲琴童的一隊隊員素雲。
夏傾月疑惑的向四周看了看，琴室中的古琴數量明顯比平時多上許多。
“這鴨蛋你們是要蒸著吃還是煮著吃呢？”
“你過來坐好，素雲演示給她看。”
素雲姿態端莊優雅的跪坐在一架古琴前，穿一身素雅清淡的淺青色長袍，斂著眉目，輕抬左手，自夏傾月的籃中取出一枚鴨蛋，磕破了小塊尖角，將蛋清倒在旁邊盛了清水的碗中，用筷子將之攪拌均勻，取了一旁的毛筆沾取液體塗在琴弦上。如此反複塗了很多次，終於把一根弦塗完了。
夏傾月看的昏昏欲睡，杵著下巴頦依在桌案上偷懶。
“看好了嗎？”
“好！特別好！”
夏傾月以為是讓她來看表演，巴掌鼓的啪啪作響。
“那剩下的琴弦就由你來維護了，此外，還有上膠、打磨、調弦、補漆等工序，素雲都會一一教你，養護好一把琴給你一錢銀子的工錢。”
纖雲站起身，吩咐完就退出屋外，留下夏傾月和素雲大眼瞪小眼。
“鴨蛋液倒多了！”
“毛筆別使勁！”
“弦快磨斷了！”
素雲一會的功夫就把自己說的口幹舌燥，躲在屋外的纖雲捂著胸口，默默心疼自己這些年來辛苦收集的古琴。
素雲歎了一口氣，和對麵擎著水砂紙滿頭大汗的夏傾月對視了一眼，達成一個共識，夏傾月絕對沒有保養古琴的才能。
“那個……”
素雲有個怪癖，一想說起古琴之外的話題，就不知如何開口。
一口氣漲得滿臉通紅，還不時的抬眼偷看夏傾月，又含羞別過臉去，活像暗戀學長欲要表白的小學妹。
可無論夏傾月如何引導，素雲就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夏傾月見他無措，幹脆唱起樂理課上纖雲最新教的一首歌。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豈無他人？狂童之狂也且！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豈無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素雲愣了愣，也跟著和聲唱起來。
夏傾月點點頭。
“想說什麽就這麽唱出來吧。”
素雲眼睛一亮，開口唱道：“油炸丸子。”
這招有用！收到鼓舞的素雲繼續往下唱：“清蒸丸子，四喜丸子，蔥油卷餅，一品肥牛金針煲……”
夏傾月捂臉，素雲的意思清晰明白，就是配著這曲調，好像玷汙了美好的愛情。
喜滋滋的素雲，紅著小臉蛋，滿臉希翼的望向夏傾月。
“好，我去做給你吃，你能幫我弄好多少琴？”
發現自己沒有修琴才能的夏傾月幹脆破罐子破摔，大家各取所長，一物換一物，誰也不虧。
素雲環視整個房間，用手比劃了個大圈，然後拍拍自己胸口。
“全部？”
素雲興奮的點頭，指指夏傾月，小心翼翼的比出三個手指頭。
“幫你做三天飯？可以！”
夏傾月痛快應下。
素雲樂嗬嗬的抱著琴修繕起來。
趴在門外心疼古琴的纖雲終於踏實的離開了。
故事的主題方向是沒錯的，隻是細節設計上的瑕疵需要休整。
當晚，纖雲驗收時，素雲共養護好三十二架古琴，幫助曲線救國的夏傾月賺得三兩二錢銀子。
纖雲對這個結果非常滿意。
“照這個進度下去，你至少可以給主子買個價值六十兩的禮物了。”
“我也這麽覺得。”
夏傾月麵色沉著的表示讚同，內心狠狠的鄙視自己，真是要學壞了！
“我覺得弄巧坊的絲線是燕地最好的，那光澤、韌勁、色彩鮮豔程度，別家沒得比。”
吳郡尉的夫人蔣氏，挑著眉頭，神情倨傲的在針線簍裏翻撿著一堆掛著弄巧坊布標的絲線。
“這點誰不知道啊，弄巧坊的絲線就是跟京城禦用的繡雲坊相比也不逞多讓。隻是我們沒郡尉夫人通天的手段，想訂也訂不上這麽全的配色。”
榕城城主夫人劉氏是個極有眼力見的，順著話頭就把蔣氏捧上了，其他的官家夫人紛紛稱是。
蔣氏斜睨了劉氏一眼，嘴上嫌棄，臉上卻是一臉得色。
“你個巧嘴的劉氏，不過是些絲線，哪用的著什麽手段，說的好像周城主虧欠了你一樣。”
眾夫人哄笑，劉氏繼續在嘴上討巧。
“那老貨對我再好也不及吳郡尉對夫人全心全意啊。”
這蔣氏是皇帝的小叔叔，賀郡王的庶女，在家並不如何受寵，但勝在出身皇家，占了個縣主的身份。
當年嫁給還是鹿城城主的吳雍也算是低嫁了。
因此，吳雍在賀郡王麵前發過誓，隻娶蔣氏一人，永不納妾。
蔣氏臉上泛著紅雲，低頭繼續擺弄繡品不再說話。
被纖雲拖來打工的圍觀群眾，女裝版夏傾月又捏碎了一根繡花針。
這麽說話，不覺得惡心嗎？夏傾月打了個哆嗦，取來剪刀切線換針。
榕城人沒有不知道纖雲與燕郡王那些風流韻事的，這種狐媚貨本是這些世家夫人最最厭惡的對象。
可誰讓燕郡王一直沒娶王妃呢，夫君在燕地為官，妻子也總要和七皇子的後院拉拉關係吧。
迢迢是個不得台麵的妾，纖雲好歹頂著個榕城第一琴師的名號，這些夫人們的小聚、設宴、修習琴藝便少不得要邀請纖雲參與。
纖雲便借著這次小聚把夏傾月拉來見識，學學人家世家婦人的做派。
可夏傾月哪裏懂得纖雲的心思，她在這些虛情假意的女人間如坐針氈，惦記著什麽時候能拿到纖雲許的一兩銀子。
“這位姑娘練的是什麽繡法如此費針？”
早有看不慣纖雲，敢怒不敢言的監軍夫人曹氏盯上夏傾月，她不敢明著和纖雲作對，還不敢弄這狐媚子身邊的小丫鬟？
曹氏一把搶過繡棚高舉起來，任人觀摩上麵顏色糊成一團，看不出形狀，絲線還打結的繡麵。
“這位姑娘的繡法自成一派，小婦不敢妄加評論，鬥膽請問一句纖雲姑娘，這上麵繡的是何物？”
纖雲冷哼一聲，昂起了天鵝頸，這種跳梁小醜的角色他還不放在眼裏，隻是看向夏傾月，看她如何應對。
其他的世家夫人馬上覺出其中的火藥味，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望向活動的主辦者蔣氏。
蔣氏雖然也姓蔣，可和燕郡王這位名義上的侄子沒有任何直接接觸，原本就沒打算插手。
更何況出身皇家的孩子哪有心思簡單的，看到纖雲的反應就知道她在曆練這個丫鬟，否則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何必如此僵著？
思及至此，蔣氏對旁邊的貼身侍女吩咐了一句，侍女領命退下。
“因為燕郡王即將回榕城，我日盼夜盼，一不小心就把燕郡王的心愛之物繡出來了。”
夏傾月想著，反正都丟人了，就別要麵子了，反正她是看出來了，這幫人都不敢得罪燕郡王，她把這張虎皮拉起來做成大旗就不信罩不住自己。
曹夫人的臉更黑了，陰惻惻的嚇人，語調也是陰陽怪氣的，看來今天這事是別想善了。
“我倒是想見識一下，這灰坨坨的一團是如何得了七殿下的喜愛。”
夏傾月有些奇怪，這女人是和自己有多大仇？把蔣遂寧這尊大佛都搬出來了，她還要咬著自己不放。
“還請蔣夫人借廚房一用。”
蔣夫人一揮手，身邊的侍女便站出一個，引著夏傾月出去了。
夏傾月氣哼哼的，刺繡她沒天分，繡不出個像樣的東西來，可把食物做成像繡品一樣的東西卻是容易。
夏傾月要好了食材在廚房忙碌了一頓，沒一會就被郡尉府的大廚們圍觀了，紛紛討教做法和佐料。
有那為了套近乎的大廚還自發的做了幫廚，把洗菜，切菜的事也都攬了去，讓夏傾月輕鬆不少。
夏傾月琢磨時間緊迫，不能耽誤人家做午飯，隻匆匆做了兩道菜。
待到菜品揭鍋，剛端出廚房外，夏傾月虛虛踩出一腳，差點落空。
什麽狀況？這郡尉府的下人們是全聚到廚房門口來了吧？
每個人都瞪圓了眼珠子，伸著脖子吸氣，恨不得把空氣中的香氣全吸到肺裏去。
這肆虐在空中的香氣讓內室的世家夫人們也坐不穩當，端著貴婦的架子，表情卻是一副望眼欲穿的樣子。
“這是紅燒牛肉，給大家午飯添菜的，這是七喜丸子，就是燕郡王的心愛之物。”
夏傾月做的是四喜丸子，但是考慮到共有六位世家夫人在此，再加上纖雲，做四個不合適，便又加上三個，可是話剛說出口，就發現又不對了，那個蔣遂寧也占著個七呢。
世家夫人們果然誤會了，一個個眯縫著眼睛，嘴角帶笑，連連點頭，一副了然的模樣。
……
夏傾月囧了下，但也懶得解釋了，將丸子分盤盛出去。
為了讓丸子更像繡品，夏傾月還在故意把每個丸子捏的平了點。
曹夫人左右端詳著丸子正要對丸子的樣子出言譏諷。
“好！”
蔣夫人一拍桌案，捂著嘴，雙眼溢出淚花，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好吃的東西，又香軟又脆口，不肥不膩，肉感筋道鮮嫩，不愧是燕郡王的心愛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