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難覓,華燈初上夜幕低5
如此苦思冥想至天明,仍然不得其解,反而把自己弄得精神萎靡不振的。好像這段時間以來,被她有意無意逃避的某些至關緊要的東西,終於找到了一個突破口紛至遝來。而她仿佛身處於重重迷霧之中,眼前茫茫然的一片偏卻不知出口是在何處。
想不明白,那就順其自然吧!如此勸慰自己,便覺得好受了一些,又開始恢複之前混日子的鴕鳥心態。終於捱到了天大亮,起來洗漱一番便去了窯子,一路上眼皮在跳個不停,心想這可不是好兆頭,又笑是自己多心了,她又沒有作奸犯科的,肯定是昨晚下半夜沒睡安穩的關係。
微音來到窯子的時候,覺察到氣氛與往常有些不對勁,隻聽大家在紛紛交頭接耳,說著什麽鬧賊、瓷器毀壞之類的事,微音心中一驚,不由得側耳聽之,原來前些日子燒製出來流霞盞在昨晚竟然遭賊人毀壞。
微音忽然想到了鬥瓷大會的事,這樣一來,那麽……可大家對此事有些冷然,反而是將賊人傳得神乎其神的,聽有人說是飛賊所為,也有人說是有人不想讓鎮窯參賽,在暗中使壞,偌大的窯場已然是分為兩派。
微音聽在心裏,不由得一陣冷笑,這些人的想像力可夠豐富的,有這個閑情來瞎扯卻不曾想過抓賊麽?還是自古以來都是一個樣,證據尚未獲到倒是先起內訌了。
下一刻,她連哭的心都有了,眾人開始把嫌疑的矛頭指向新來的幫工和某些來曆不明的人,雖然大家都沒有明說,微音心知肚明,這個來曆不明指的是她。即便她曾無數次無知地想像過摸幾個寶貝回家,天可作證,即便她有那個賊心也沒那個賊膽呀!
其實,有些事情如果是注定要發生,那麽擔心太多又有何用,倒不如直接麵對來得痛快。微音突然想到這一點,便決定去找煙塵,他一定知道那賊人是誰。
雖然麵對如今的煙塵,她自認再也無法做到以前的平靜,她直覺認為他不是一個如表麵那般簡單的人,而且她敢肯定他必定清楚她這副身體的原主人的來曆,如若不然,他怎會單單因為她一個蹩腳的理由就如此放心地讓她留在這裏。
出乎微音意料的是煙塵竟然去了雲南,窯工把她攔在陶務坊門口說的,據說這是他臨行作出的決定,還留話要她有什麽事等他回來再說。微音垂頭喪氣地出來,心想著煙塵的那句要她等他回來的話是什麽意思,難道說他在離開前就已經預測到她可能會麵臨的事情了?
不想了,還是去找小暖,在這裏她除了煙塵和昊久熟悉一點外,剩下來較貼心的就是花暖城了。在經過東庫房的時候眼角光瞄到附近有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在逗留,她靈光一動,難道就是……
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膽子竟然躡手躡腳地跟了上去,隻見那人對窯子的地形十分輕車熟路,盡揀著人跡稀少的角落走,在一番彎彎拐拐之後倏然不見了那人的蹤跡,茫然望去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他隱入了哪裏,微音這才開始留意四周竟是陰森森的好像是她從未到過的窯子後山,陰風陣陣的,倍感荒涼。
她鬱悶著是不是就此打退堂鼓了,暗自琢磨之際忽聽到身後有隱約的人聲,暗叫不好,略略掂估眼下的形勢她這時候出去的話,隻怕縱是有理也說不清了,隻覺自己好像在無意中陷入了一個騎虎難下的境地。
這下怎麽是好?
人聲漸次逼近,眼光忽然瞄到前麵有一處類似祠堂然而是門扉虛掩的屋宇,未及思考已身隨意動膽子倍壯地悄悄隱入進去,不多時外麵有人聲響起:“明明看到有人的,怎麽就不見了?”
另一個聲音回答:“肯定是你老眼昏花了,別忘了這裏可是禁地,誰敢隨便進去!”
接著,又是一陣窸窣聲起,人聲漸去漸遠。
微音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目光不經意地瞟向四周,看清身後的情景時她的身子倏地一僵,眼睛也不由得瞪得大大的,臉刷地死白,兩腿發軟,慌得她忙用手緊緊捂住嘴才不至於發出源自心底一股要尖叫的衝動。
原地驚滯半晌,一陣微風拂過她方才如夢初醒,然後跌跌撞撞地奪門而去,心裏隻有一個聲音不斷在心裏狂囂:天哪,這這這,這裏竟是禁地?她什麽都沒看到,沒看到!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告誡自己,好奇心可真是會害死貓的。
慌不擇路地出到了外麵,她早已分不清東南西北,方才進來的時候急急忙忙的,現在又是一副內心惶惶,見到一個看似出口的石門就像身後有人在追命奪魂般,踉蹌而去。
進去後才發現裏頭竟是別有洞天,儼然是一條由後山另外開鑿通往外界的秘密小道。微音隻覺小心肝“撲通撲通”地跳動不停,略作停留,這應該不會又是什麽禁地之類的了吧?不管了,現在的她是絕對不能被人發現出現在這裏的,隻能賭一把了,希望她的運氣沒那麽背吧。
於是就抬腳往前走,通道並沒有想像中的恐怖,像是從岩石裏開鑿出來的通道,而且道路很筆直,每隔一段距離還會有一個壁龕,裏頭點著一盞燈火照明。可對於現在草木皆兵的微音來說,越是看似無害的東西結果愈是容易令人感到恐怖,看著眼前長明燈不熄的秘道多少都會令人感到不安,越看越感覺有點類似《鬼吹燈》,這樣一想便更加感到毛骨悚然,終於瞻前顧後地走了約莫一刻鍾,漸見到前方一絲不同於燈火的光亮,心中一陣欣喜,否極泰來了呢!
快步朝前走,就在距離出口之際忽然一股香氣撲麵襲來,暗道不好,為時已晚矣,腦袋已然一陣昏眩。
“美人兒,可是讓我等得好生著急哪!”光亮處走出一個人,如狼似虎地盯著她。
在逆光裏看過去,原來是他!
微音不由得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暗罵自己到底是流年不利還是今日不宜出門,怎麽TMD諸事不順。“嗬嗬,不知道原大哥這是什麽意思?”慌到極點時,她反而鎮定了下來,先摸清情況再說。
原伏生哈哈一笑,“你說呢,美人兒。”
“當然是要請我吃飯、看戲了!”微音心裏即使對他恨得牙癢癢的,也不得不繼續充傻裝愣,心裏卻已是將來人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遍。她決定回去後,定要好好研究一番黃道吉日,如果今日真是不宜出門,她今後出門一定要好好翻翻黃曆。
“那我一會兒就帶你去看一出好戲如何?”他嘴上說著無關痛癢的話,卻是欺身近前動作猥褻的摸上她的臉。
微音一驚,“你!”脖子微偏,還是被抓了個正著,忍住心裏火燒燎原的衝動,“您要請我看什麽好戲?”該死,這頭怎麽越來越難受了,這豬頭下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當然是精彩好戲了,現在你是不是覺得很累,很想睡覺,放心睡去吧,一覺醒來好戲就會上場了。”
怎麽辦?怎麽辦,她可不想落在這個人麵獸心的人渣手中哪!啊,不!不甘心!狠狠地一口咬住下唇:“呸—放開你的鹹豬手!”
原伏生就像在觀賞一出精彩好戲般等待她在做下油鍋前的垂死掙紮,“嘖嘖嘖,美人兒終於露出你的爪子了?看著挺辣的,不過這股辣味爺倒是喜歡得緊!”
“我kao,TMD,卑鄙,無恥!”她忍不住動了粗,“你連給本姑娘提鞋都不配!”
“是嗎?信不信我現在掐死你就如同掐一隻螞蟻!”視線飄忽中看著他的手在作掐脖狀,微音不禁一陣哆嗦。
“還不如乖乖跟了爺,爺定會好好疼愛你的!哈哈哈……”
他急欲去抓她的手,微音眼裏一陣驚恐,竭力忍住身體的不適,身子一貓避過他直逼而來的爪子。忽見他雙眼一眯,單手疾如電閃,直向她扣下,再用力一扯,就像扯動小動物一樣輕輕鬆鬆地就把她拉扯到了麵前。
“美人兒,我實話跟你說了吧,這兒可是藏著一窩反賊,你以為跟著他們會有好日子過嗎?朝延會放過他們嗎?那個什麽大會便是一個圈套,結果隻有死路一條,還不如乖乖跟了爺,吃香喝辣去!”他神情詭異地說。
微音美目圓睜,驀地明白過來那位督陶官為什麽突然出現在這裏的原因。隻覺心裏那隻鼓的頻率越來越快,快到她無力承受,原來,她剛剛所見到的都是真的,他們,不,不是這樣的!微音搖著頭腦,想要極力否認,手腳卻如浸冰窯般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