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蕭颯，初見你眉目如畫1

  自那日巴裏坤山山崩事件已過去了些時日，隻是連日來，在科布多各地區偶有各種“山神動怒”、“天譴準噶爾”的謠言傳出，為了壓製各種傳言，噶爾丹一麵親自去看望傷亡者安撫人心，一麵又以武力將造謠者以造謠生事、動亂軍心為由給秘密處置了，不想事情的結果反而愈演愈烈，最後甚至還出現有叛亂現象。


  小茜自親眼見到那個場麵後，午夜裏常常被噩夢驚醒，這日聽聞噶爾丹不僅要親撫石崩傷亡人員，而且還派出了營裏頭最好的大夫一同前往，小茜很自然地聯想到了現代的紅十字與領導慰問，雖是不同的時代倒是有著大抵相同的作風。她來自二十一世紀，自是看過不少新聞報道的有關天災人禍後的慘狀，可以深切體會當局者的哀慟與無奈，然後她生出一股莫名的同情，於是便叫上烏蘭梅莎偷偷地跟在大眾後麵。


  噶爾丹最近為了這些事情忙得可謂是焦頭爛額的，自是無暇他顧，所以小茜在這段時間裏的行動據烏蘭梅莎說比平時更加自由了，除了噶爾丹和一位叫阿海的美女，據說是噶爾丹的側妃的人外，其他人很少過問她，所以倆人再次喬裝一番之後混隨眾人去了。


  小茜總覺得現在的她即便是個頂著公主頭銜的人，充其量不過是個鳩占鵲巢的冒牌公主，常常心中存芥蒂，自然是能不頂著公主身份盡量少去扮演的好，隻怕裝得久了還真會以為自己就是個公主了。


  這一路，依然可以看出人心還是有些惶然，也許是為了壓製有可能出現的大規模叛亂，噶爾丹殺了不少不軌的煽言之人，雖然在後來派出親信到那裏嚴查，得到了山崩結果是因巴裏坤東南高、西北低的地勢受地質控製，周圍仍然籠罩著一股莫名的恐懼氣息。


  他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可以為無足輕重的平民屈尊紆貴，同時卻也可以為了鞏固政權不惜犧牲無辜的性命。這是不是人們常說的身不由己？那麽，如果有一天，他不會也可以犧牲她？

  想到這，小茜隻覺渾身打顫，她不知道有這樣的一個王，到底是準噶爾的幸還是不幸？而作為一位父親，他有幾分真幾分假，古代畢竟是古代，無論怎麽的感情都是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的。


  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遠在現代日漸年邁的雙親，慢慢地對噶爾丹的態度有所改觀，最起碼目前的他對子女並無愧疚。況且身處於這樣的一個時代，他或許有他的可恨之處也該有可憐之處，從一個民族的政局來看，姑且不論他的所作所為是否是為了一己私欲抑或是整個民族的千秋萬代，他總該考量過這個民族，這一片自由廣袤的土地吧！

  可是她偏偏不懂曆史。她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握，根本無法去談論他人與民族。她隻能這樣默默地看著，在夾縫裏感受著這個時代的喜怒與哀樂，她始終相信這隻是一個夢，她隻要等到夢醒的那一天就好了。


  隻是她不知道這一段曆史的結局，會是幸還是不幸。而這一刻的她多麽希望自己讀熟曆史，可以看到它的未來，偏偏她這個來自未來的未來的人竟然不懂曆史。第一次有一種強烈的無奈又無力之感。


  直到很多年以後，在他鄉裏顛沛流離的她回憶起來才恍然明白，她當時的想法有多麽的天真，可曆史終究是曆史，它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它的軌跡。


  大漠之地，即便身處綠洲之地，仍然能感覺得到那股渾然天成的風幹物燥之氣。


  為避免大夥認出，在漸漸遠離紮營地後，倆人已慢慢把大隊人馬甩掉了。隻是不想剛離開大隊，竟然又遇見他，土謝圖．策不丹！

  策不丹看見她，顯然是十分的高興：“茜茜！”


  小茜一聽到這個稱呼隻感到一陣惡寒，真想告訴他一聲她可不是什麽茜茜，也更加不認識他。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


  完了，當她看著眼前這個尚算和善的策不丹，轉眼間臉色突變，眼裏有一束火焰竄起，小茜知道踩到導火線了，當下有一種自打嘴巴的衝動，怎麽這麽守不住口呢？

  “對，我們可不認識你。”偏偏這時候，烏蘭梅莎也跟著摻進一腳。


  完了，這下真的是完了。小茜趕緊低下頭不敢直視他像是要吃人咄咄目光。


  策不丹雙拳握得緊緊的，又鬆開，鬆開再握緊。眼看她還是一副完全無動於衷的樣子，終於忍無可忍。


  “啊—”


  小茜隻來得及尖叫了一聲，然後無從抗拒地任由眼前這一幕發生了。


  這個男人竟像是在拎小動物一般怒色衝衝地拎起她走往一旁，身後則是烏蘭梅莎的慌亂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