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蕭颯，初見你眉目如畫4

  “公主？”帳外傳來一聲遲疑。


  他確定她不會亂叫了才放開手，一雙似有千斤重壓的目光逼視著她，示意她出聲答應，小茜心下一個哆嗦，清眸瞬間蒙了層泫然：“沒，我沒事，剛才是被一隻蟲子嚇到了。”語氣微顫地說。


  帳外的人聽到這個答案見怪不怪，沉默無語片刻後，信以為真：“那些蟲子不會咬人的，請公主好生安置吧，屬下往別處巡邏去了。”


  腳步聲響起，夜，又恢複了屬於它的寂靜。


  這下隻剩下小茜獨對眼前的不速之客，她的眼裏布滿了莫名的恐懼，心底突然恨起她那自來此後無端端生出的“懼蟲”糗事，這下好了，蟲子是不會咬，可眼前這個人物可不是僅僅咬人那麽簡單的了。


  在黑暗裏，小茜慢慢地挪到烏蘭梅莎身邊察看她的情況，那人識破了她的意圖，淡淡說道：“她沒什麽大礙，我隻是讓她昏睡而已。”


  眼睛適應了漆黑，聽清他的聲音，她一聲驚呼：“啊，是你！”說完，忙捂住口。


  “正是在下，準噶爾公主。”說著，他一把扯下臉上的麵巾，露出一張她熟悉又陌生的臉。


  小茜完全被震懾住了，那是一張與之前截然不同的麵孔，他不是準噶爾人，因為他就像是電視上飾演的清朝人物一樣的留著典型的大清才有的辮子。


  “也許有一天，你會後悔認得我的。”小茜並未深思他這話的含義，有冷汗層出不窮，她趕緊低下頭，穩住顫抖的身子，在黑暗裏小心翼翼地喘息，咬緊著牙關拚命忍住心裏一撥一撥生出的一股寒意。


  可是他不再多言，隻是徑自在毯子上盤腿坐下閉目養神。直到估莫寅時日夜交替之際，一陣冷風灌入，不能入眠的小茜一個激靈霎時清醒了過來，眼尾瞥見一個黑影自掀起的氈門一角消失在濃濃夜色中。


  她終於重重籲出一口氣，整個下半夜她的腦子處於混混沌沌的狀態，稍有什麽風吹草動，豎起渾身的汗毛如履薄冰地枕戈待旦，確實他真的走了，緊繃許久的身子一得到放鬆有無比疲憊的倦意襲來。


  第二日，天大亮，烏蘭梅莎眼一睜，嚇得她連爬帶滾地起來。


  “公主，公主……”環顧氈帳語氣十分地惶然無措。


  “嗯？”小茜迷迷糊糊地爬起來：“天亮了？”


  烏蘭梅莎這才注意到床毯上的人，睜著兩眼直犯迷糊了：“公主，昨晚……”


  她記得她們可是遇到刺客了呀？怎麽兩人都跟沒事人一樣地蒙頭大睡呢！

  小茜滿腦子的瞌睡蟲跑了個精光：“昨晚沒事……”


  話音剛落，帳外有一陣很大的動靜，其間還夾雜著十分嘈雜的人聲，兩人臉色一緊，匆忙出了去。


  有人在大聲喧嚷著什麽刺客，還有人說什麽要處罰他們兩個低下又毫無責任的士兵。小茜不斷翹首張望，愣是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隻見幾個士兵押著兩個同樣士兵打扮的人經過，被扣押的人正是昨晚巡邏的那兩個士兵。


  烏蘭梅莎覺察到小茜疑團滿腹、欲言又止的樣子，忙上前攔下一旁的人問話：“這是怎麽回事？”


  “烏蘭姑娘，您不知道嗎？聽說昨晚鬧刺客了，那賊人膽子大得竟然還闖入可汗的翰兒朵，好像還丟失了什麽東西，他們兩個可是昨晚值守的頭領，現在可汗大發脾氣要治他們一個失職之罪……”


  “那刺客到底是什麽來頭，還有丟失了什麽東西，竟然令可汗這麽生氣？”烏蘭梅莎又問道。


  “聽說那是清軍營裏頭來的……”那人小聲地說著，眼角又往四周瞄去，眼尖正好瞥見杵在一旁的小茜，嚇得他話吐了一半便連忙噤了聲。


  下麵他們還有沒有再說什麽，小茜沒有聽進去，她的思緒早已拉回了昨晚那人的一句：“也許有一天，你會後悔認得我的。”


  這一句話仿佛有一記重棒在當頭落下，擊中了她的後腦然後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直到站在噶爾丹的翰兒朵裏，小茜仍然想不明白她為什麽會作出這樣的決定，為那兩個準噶爾士兵求情。


  那句話就這麽沒有經過大腦的思考張口就說了出來：“父汗，請您放過他們吧！”


  “茜兒，你怎麽會突然關心起這些士兵的生死？”噶爾丹明顯一怔，看著大清早就來他翰兒朵求他放了那兩個士兵的小茜開門見山道。


  小茜心下一驚，“父汗，茜兒隻是覺得如今的準噶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父汗也正是用人之時，與其奪人性命，還讓他們不如將功贖罪。”她隻能避重就輕地自圓其說。


  噶爾丹喟然一歎，語重心長道：“看來茜兒真的長大了，知道為父汗分憂了！”


  小茜心下一緊，但聽他又說道：“也許，還真的會有那麽一天呢！”


  小茜猛地抬頭，望著他倏然背向她的背影，眼裏有著濃濃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