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蕭颯,初見你眉目如畫7
殘陽西墜,血色蒼蒼。風沙肆虐,蓋地鋪天。極目遠眺,似血染惹的沙地之中,隱然可見一支士氣稍顯低靡的大軍。
打頭的一個統領人物,忽然回頭神情肅穆地對身後的將士大喊:“全軍聽令,落日之前必須趕到郭多哩會師,即刻加緊行程!”
“是!”眾將為之精神一震,旋即是一陣浩蕩的回應。
一時暮色茫茫的荒沙之上,惟見旗幟招招,夕陽下浩蕩的大軍人影被曳得悠長悠長。
準噶爾。
入了夜的科布多,寒意比白日更甚,小茜忍不住攏了攏身上的狐皮大衣。
“公主,要歇息了嗎?”身後是烏蘭梅莎的低語。
“不!”她吸了吸被燥風吹得有些幹澀的鼻頭,雖然已是初春氣溫還是十分地低,她心想著不知道此時的天氣與往年的相比是不是料峭更甚。
“再等一會,我想在這裏多呆一下。”沒有星星的天幕很黑,就像一塊純色的黑絲絨,隻有遠處劈啪作響的篝火在熊熊燃燒,冷風也趁著衣領的隙口不斷灌入,而此時的小茜心裏卻有一個聲音衝她叫囂,漸漸地,這個念頭越來越強烈,似乎要從心底跳躍而出,小茜終於忍不住抬頭去仰望頭頂上那片純淨烏黑的天穹,因為有一個聲音在對她說,她很想再看一眼,一眼,隻要一眼就好。
這個強烈的念頭已然超出了屬於她的理智,就像有人寄宿在她的身體裏,而此刻那人終於耐不住寂寞,企圖尋找突破口般衝她不斷地叫嚷。
她知道那個聲音是誰,她就是真正的沅茜,這是從未有過的經曆,小茜滿腹的震憾,她以為那個沅茜終於要回來了,她可以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了。可是隨著夜色越來越濃,氣溫也越來低下,那個聲音像是要放過她一樣,心開始慢慢地回複了平靜。可小茜卻反而心生不安,而今夜的天像是與她有了共鳴一般,終於要變天了。
小茜輕吐出一口濁氣,對烏蘭梅莎道:“走吧!”話音剛落,抬腳正要走,便聽聞紅柳叢裏傳來一陣衣料的窸窣聲。
小茜有些驚訝,正忖思著這時候來這裏的人會是誰,那個聲音已近到眼前,避無可避的當下,隻好迎頭頂上了,小茜心想著前方不遠便是營地了,而來人十有八九也是營裏的人吧。
“阿海,如果我對你的心未曾有變,過了今晚,你還可願隨我走。”驀地,春風蕭索裏傳來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沙啞聲音,兩人腳下的步子不由得停滯了下來。
待聽出了那個聲音是誰後,小茜的臉色刷地變得蒼白,目光帶著迷惘且無助地轉向一旁的烏蘭梅莎,烏蘭梅莎的臉上也寫滿了訝然,之後她對她做了個噤聲的作動。
小茜心裏有些生緊,天知道她可是一刻也不想聽下去。
“不!”回答的是一個斷然的女聲。
小茜越發地感到不安,這個女人她想要不記得也難,她可是塞卜騰巴珠爾常掛在嘴邊的妖女,一個取代他們母妃阿奴成為噶爾丹寵愛的女人,而另外一個男人則是她見過幾次麵的堂兄策妄阿拉布坦,這可怎麽辦才好?小茜心急如焚的,眼下的情況甚是不妙。
據說這位阿海側妃可曾是她這位堂兄的未婚妻呀,所以小茜所能感受的不僅僅是頭疼那麽簡單,還有一股自心底悄然延生的寒意,雖然她與這位堂兄接觸的次數屈指可數,可她直覺他可不是一個好惹的主。
兩個就這麽僵在當地,小茜隻覺自己是個不小心被困陷泥潭的小動物般,這一時之間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此時,那邊的對話又繼續在耳邊響起:“你是怕他不會放過我們是嗎?”
“不,不是這樣的!”
“你放心,過了今晚他便不再是準噶爾汗國的可汗,現在外麵早已被清軍布下了天羅地網,隻等著取他的項上人頭,諒他噶爾丹插翅難逃!”聲音十分陰鷙,又帶著一股莫可名狀的狠厲。
聽到這裏,小茜終於忍不住“呀”地輕呼出聲。
“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