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月,今生圓,映紅誰容妝4
蕭瑟的夜,萬籟寥寂,闃無人聲,惟有她的跫音隱然可聞,微音暗暗吃了一驚不由得四下環顧,十分納罕,小心翼翼地出聲喚道。
“有沒有人呀?這是是哪裏呀?”
無人應答。
隻有那個清亮的聲音仿佛長了翅膀般在黑漆寥光的回廊上蕩逸開來,又是格外的空靈飄渺。
這時候,前方似乎傳來了什麽聲響,微音遲疑著邁步走去,忽然間身後又好像有什麽東西,她下意識的回過頭去,身體瞬間僵硬,腳下險些一個不穩。
那是一個女子,因為她身邊輕籠著一層薄霧,所以她看得不甚清楚,隻是隱約可見那一個穿著大清宮裝的女子。
不知為何,微音這時候無來由地想起了,初次遊覽故宮時似夢非夢裏所見的那個女子,當下內心已是一片惶然惴恐。良久,她方才口齒不甚利索地開口:“你,你是誰?少在這裝神弄鬼!”
可她猶如一尊木雕般恍若未聞的屹立在那裏,周遭的霧氣越來越濃鬱,風聲乍起。她終於開口了,話語幽幽,聽不出情緒起伏:“你還是趁早死了那個心思。”
聽見她的說話聲,微音反而鎮定了下來滿臉的狐疑,她這話聽似很輕卻給她一種有千斤重的份量般,隻是她還未及反應忽又聞一陣腳步獵獵之聲,細聽竟是從廊子另一頭傳來的。目光猶帶恐疑地迎去,出乎她意料來人竟然是四爺!
他正朝她的方向一步一步走來,她不聲不響地看著那一襲月白身影打月拱門那端慢慢踱至眼前,近到麵前了,她這才大夢初醒,大聲呼叫:“四爺,她,她!”一口氣堵住了喉直喘不下來,她便伸出手指向那女子以示為證據,隻是不知什麽時候那裏早已經沒有女子的身影。
四爺冷漠的眼眸裏閃爍著奇異的光,緊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毫不相幹的話:“郭絡羅.若卿,若你有一天負他,我定然不輕饒你!”
“啊—”
微音掙紮著醒來,原來是一個光怪陸離的夢,淋漓大汗濕透了褻衣,她隨意地抹了一把額角沁出的汗水,心有餘悸地往周遭尋去,還是她的屋子,她還是那個她,如潑墨般濃烈的夜色惟聞她粗重的喘息,兩眼無神地仰望著紗帳,心裏驀然地湧出一股煩躁不安。
該死的噩夢!她忍不住在心裏咒罵一聲。
“格格,您怎麽了?”宿在外間的丫鬟被她的叫聲驚醒了,沒得允許一時又不敢進來。
“我沒事,你歇下吧。”微音闌珊地應付過去。
半晌,外頭沒了聲息,她想丫鬟許是睡過去了。遂長籲出一口氣,清亮的眸子了無睡覺地呆望著昏暗屋子,揉揉額角,想著那個夢裏的女子還有四爺那一番奇怪的話,莫不擾亂了心。
這就是未來的雍正帝嗎?
透過紗帳看出窗外天黑黢黢的,顯然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複又閉上眼,冷汗浸濕的褻衣在夜裏有些涼意,卻又不想起來換過,如此輾轉反側許久困意再次襲來複睡過去。
迷糊睡至次日,有丫鬟過來侍候,洗漱過後,便要去向長輩問安,等一切落定開始醞釀是不是該到外頭走動走動。自從景德鎮來到京城,平日裏去得最多的地方不是內城就是宮裏,如今身體已大有好轉,又有些空閑時間,打點一番後正要過去叫上初心要不要出門去。
不想富察氏正要帶初心去香山碧雲寺上香,這日正好是十五,這個事兒在早上的時候明尚略有提過,她以為隻是富察氏和其他姨娘帶些丫頭媽子去而已,也不怎麽放在心上。眼下明尚逮住了她,嘴上念著要她也跟著一塊去吧,雖然她對富察錯是打從心裏不喜歡卻也不好拂了明尚的意,看著他臉上的關懷之意是真心為若卿好,便隻好應諾了下來。
湊巧的是馬車甫出城門,又遇上了四爺府上的馬車,竟是烏喇那拉氏一幹人等,了解之後,才知道原來她們也正是要前往碧雲寺。
初心對微音暗翻了一個白眼,小聲咕噥:“怎麽都湊到一塊來了,敢情是約好的!”她和微音一樣其實是一點都不想去那個什麽碧雲寺的,更何況現在還有這一群人,可即便有滿滿的無奈,卻也是莫可奈何,因為她知道她那位額娘最後肯定會和她的妯娌姐妹們一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