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一彎,看盡多少曉風殘2
直到她傻乎乎地坐上轎子,微音仍未能從眼前的震憾中緩過神,聽見外頭的沸騰人語,偷偷地做了幾個深呼吸,把那份恍惚感強壓下去,放鬆心情隨橋子一路搖搖晃晃而去。
自接到聖旨那刻至今,她一直有種如墜雲霧的錯覺,她告訴自己:沒關係的,她隻是不小心做了一個夢而已,夢盡人就自然醒,那時的她早已回到現代了吧。直到宮裏傳來一連串的消息,先是皇帝賜了八阿哥貝勒府邸,後皇帝親征準噶爾平亂,不久便是大軍凱旋的捷報,隨之而來還有婚期的吉日快傳來,她方才驚覺這個夢做得不踏實,甚至有些嚇人。
然而,心頭的慌亂尚未得及平複赤裸裸的現實已然逼至眼前,微音不由得想起了那日與那人練習過的那盤圍棋,原來這樣的結局早已在冥冥之中與那盤棋局一樣有了定局,縱使她如何心思百轉回天乏術的棋子已被牢牢算進了米字格之中。
可是終身大事,那應該是一件浪漫且謹慎的事呀!它不該這樣的,這樣的叫人起伏難平。
聽著橋子外又是一陣驚天的歡騰聲,眼眸低垂,嫁衣紅似火,然而人兒的神思卻開始飄向了目所不及的遠方……
那是在來年開春從宮裏傳來消息,皇帝在征戰途中有書信予留京辦理政務的太子胤礽督促欽天監和禮部操辦八阿哥的婚事。
次日,宮裏便有消息傳來皇八子與郭絡羅.若卿的婚期定於六月初,正是帝率領大軍第三次親征準噶爾返京之後。
消息傳來不久,婚禮的主角也隨之被宣進宮,無非是學習一些皇家成婚禮儀規矩之類的事宜,直到可以離開皇宮內苑日期已漸漸逼近眼前了。
想到這,微音心裏更覺煩躁,這種似夢非夢的感覺就像被人用一根繩子活生生地勒住脖子般難受,她不由得加緊了腳步,隻想快些離開這個吃人不吐人骨頭的地方,便下意識地去尋找秋槿,這才想起她早已被她打發回去了,這些日子以來那丫頭似乎早已相信她那個蒙騙明尚懂事明理的說辭,所以並沒有覺得她與以前有什麽異常,隻是對她近乎一種小心翼翼地感覺,不過偶爾會說格格比以前好侍候多了的話。
微音走過甬長的過道,心裏不禁有些奇怪,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直到她轉到拐角兀自伸出了一雙手,她的驚叫尚未來得及發出,已被來人緊緊地捂住了嘴,那一聲便硬生生地卡在喉間,那人就這麽一把揪住她往前走幾步,隱入了陰影。
她在心裏一歎,目光迎向來人:“你這是在幹什麽?”
“為什麽?”十三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什麽為什麽?”微音不知道此刻的她為什麽竟然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你不需要裝聾扮傻,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她抬眼逼視著他,他的目光一片澄澈,她不禁暗想道:也許真的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他這些時日以來對自己的關心不像是作假,可是人心隔肚皮,他的付出是否也是一樣的別有所圖,她也不得而知了,索性把心一橫:“可我現在什麽都不想知道,我隻知道不久的將來我就要嫁人了。”知道又有什麽用?就像她知道這個叫若卿的女子最後的結局,卻唯獨不知道過程的路,會是如何的一個延續?所以,她寧願什麽都不知道,她唯一想知道下一秒頭顱還在脖子上,還活得好好的。
十三冷笑一聲,說道:“原來你以前對八哥上心都不是假的?”
微音一時被他這話嗆到了,那是真正的若卿,可惜她不是她!這話她終究沒有說出來,就算她說出來也沒有人會相信吧!
“是呀,所以我想清楚了,其實呢跟著八阿哥日子應該也挺好的吧,畢竟那是他的嫡福晉,整個貝勒府除了八爺就我最大,多好呀!”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竟然會對說出這麽一堆口是心非的惡心話。心裏頭明明是別扭得要死,尤其是想到八阿哥日後的悲劇收場,那個結局就跟活生生地用針紮在心上一樣難受。
“你!”十三顯然有一絲的頹敗。
“事實就是這樣,沒有為什麽,我該走了。”
她抬腳便要走,聽見一陣鞋履踩動碎石的聲音傳來,倆人一驚,同時看去,隻見一個人正在狹長的過道盡頭的月亮門定定的望著他們……
微音隻覺的背脊陣陣的有些發涼,她心想自己的好運氣是不是都用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