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飲一斛濁酒
出了演武殿，陸雲走在路上，低著頭，這世間的苦命人何其之多，造就了多少的狠人，一個比一個狠，但是總有人能守住心中那一點光芒。
江湖事何其之多，大師兄不喜歡江湖，不想下山。二師兄不敢下山，三師兄不知道該不該下山。四師兄坐死劍練出世劍不惹凡塵，五師兄兵敗上山，六師兄最跳脫卻也不喜歡那萬丈紅塵。
如今唯獨自己要下山了，也許四師兄也會下山進行挑戰，不過最終還是會回到山上。仙人仙人，山上人才是仙人，凡塵中的人能耐再大依舊是凡塵人。
捏著酒壺，陸雲低頭思考著。最後咧了咧嘴，笑了笑道「我果然不適合山上的生活。」
「轟~！」
陸雲哈哈一笑，念頭通達，境界突破，八品入七品，養葫蘆心經入第三重，八九玄功進第二重。
邁步回了道院，周青早就在到門口等陸雲了，古井無波的臉上起了一絲驚異，不過轉瞬就變成了自然「少爺天資非凡，能夠突破也是情理之中。」
幾天的世間，陸雲將沒拜訪的師兄挨個拜訪了一下，心中的猜測早就八九不離十了。站在天刀峰墨海的磨刀石上，望著這琉璃大世界陸雲無奈的笑了笑。
心情好的時候，陸雲會耍一耍刀，心情不好的時候，陸雲也會耍一耍刀。
一年半了，對於諸位師兄的關照陸雲記在心中了，陸雲覺得自己不該來方寸山，讓師尊受了傷，攪了師兄們的世外潛修的平靜心。
但是陸雲不能不來，老爺子不許他不來，對於老爺子陸雲了解，紈絝可以，忤逆不行。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該與夫人說啊。」望著方寸山的七十三座鐘靈毓秀之峰，陸雲解下衣袍，酣暢淋漓的耍了一會兒雙刀。
「咕嘟咕嘟~！」仰面，高舉酒壺，那清如清水的酒水淌入陸雲的嘴中，打濕了胸前的衣襟。
「痛快~！該一壺濁酒！」哈哈一笑，腳下的仙元力縱橫，踏浪而去。
走上那羊腸小道，踏入養心之巔，觀萬千雲海。
「五師兄，那天你並沒有贏我。」陸雲微微搖了搖頭含笑著看著坐在棋盤一旁的沈萬玄。
沈萬玄面無表情的抬起頭來看向陸雲，笑了笑道「為兄還是沒憋住，不錯，那一手是我輸了，不過卻是小師弟先撂子認輸了，所以是你輸了。」
陸雲無奈的同時又有些莞爾，是啊，是自己撂子了，明明再下一子就能贏，卻在最後一步放棄了。
「比不了師兄千年的閱歷。」微微搖了搖頭，遞給沈萬玄一個酒葫蘆，自己拎著一個飛身落在了懸崖邊的悟道石上，望著遠方的疊浪雲海。
「方寸山四大勝景，從此要少一個了。」沈萬玄看向陸雲背後的那柄黑無常呢喃道。
「是啊，墨龍出水是回不去了。」陸雲摸了摸背後的黑無常哈哈一笑。
方寸山四大勝景琉璃大世界，養心峰雲海之巔，養心殿菩提古樹遮天，天刀峰墨海天池的墨龍出水。如今這墨龍讓陸雲取了，墨龍出水的景觀自然也就沒了。
「倒是希望小師弟別浪費了這一身的至尊骨，別讓那墨刀所埋沒。」沈萬玄坐在棋盤旁，手中執一白子久久沒落下。
「別浪費？這話好生熟悉，希望我能不浪費吧。」陸雲笑了笑，坐在悟道石上眺望雲海，這樣的勝景在江湖是很難看到了，非得名山大川不可。
「師兄就沒想過復國嗎？」陸雲轉頭問道。
聽了陸雲此話，沈萬玄一愣，沉默了良久，那一枚白子還是沒有落下，平淡的說道：「百姓不在了，帝王不在了，家不在了，哪裡還有什麼國？」
「敗了便是敗了，我承認失敗，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那位末代君王，和那僅剩的子民，多少的厚望寄予在我的身上，我卻敗了。」
「如果不是師傅順路，救了我一命，讓我還能苟延殘喘，不然本將早就隨大夏去了。」「吧嗒~！」那白子落在棋盤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陸雲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原來自己的師兄沈萬玄就是當年的那位章山之戰的主將領，那位大夏的最後一位統帥，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縱然是如此蓋代統帥依舊無力回天。
不過讓陸雲奇怪的是五師兄竟然沒有管自己要回太平龍雀刀。按理說，這位如此忠於大夏的人應該不會放任龍雀刀在他的手中。
陸雲也沒有多問，這刀就算五師兄沈萬玄要了，陸雲也不會給他。雖然這刀是大夏的遺物，但是這刀也是陸雲他爹的遺物，給不了。
他陸雲的懷中的兩把短刀其中一把好像就是五師兄沈萬玄送的，刀名兵魄，是一把短匕首，也就稍微比赤鞘短一些。
下了悟道石，離開了養心峰雲海之巔，陸雲走下羊腸小道，走向養心殿的方向。
陸雲的神情突然有些複雜，就連腳下的步伐都放緩了許多，慢慢的走向養心殿，踏入前殿那主殿的座位上空空如也。
陸雲在大殿中站了有一會兒，這才邁步踏入後院，雖然外面正值冬末春初，不過這養心後院卻四季如春秋。
面朝陸雲的這一面四季如春，背面四季如秋，如同兩個季節，兩個世界。
望著端坐在青石板上的菩提老祖，陸雲沉默了，想說許多，卻將許許多多的話卡在了嗓子眼，千言萬語化為一聲嘆息。
「師尊，我該叫您師尊呢，還是叫您師傅？」陸雲一雙金瞳望向高坐在菩提樹下的菩提老祖。
「隨意一點就好。」菩提老祖很慈祥的呵呵一笑，微胖的圓臉上堆出了笑容，手中的拂塵一甩。
「也是，師尊是師傅，師傅是師尊，怎麼叫還不是一樣了。」陸雲哈哈一笑，心中的那憋悶之氣，似是一瀉千里。
「當浮一大白~！」
「咕嘟咕嘟~！」執起酒葫蘆仰頭而盡，酒水打濕了衣襟，直到壺中的酒沒了，陸雲才停下來。
「師尊，我要走了。」陸雲坐到自己的蒲團上，一雙金瞳將情感深深的內藏。
「也到了該走的時候了，出去闖蕩闖蕩總歸是好的。」菩提老祖笑著頷了頷首。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想回來隨時都能回來，為師又沒有將你逐出師門。」菩提老祖笑道。
「師尊，保重身體！」陸雲站起身來，怔怔的有些出神，望向菩提老祖那幾縷有些乾枯的蒼蒼白髮，望著那有些瘦了的微胖圓臉，陸雲不知道說什麼，千言萬語噎在嗓子中，只有這一句保重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