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刁難

  偷偷摸摸地跟在四夫人趙氏的身後，走到半路風瑾瑤卻轉腳拐向別的方向。


  “跟我來。”


  夕霧不解，卻明智地沒有將心中的疑惑問出口，隻默默地跟著風瑾瑤拐向別處，七拐八拐地就鑽進了一條小路，一條夾在屋舍之間的小路，一條連夕霧都不很熟悉的小路。


  瞄一眼夕霧，風瑾瑤輕聲道：“要記清風府裏的每一條路，包括那些有人走的，也包括那些沒有人走的，隻要是條路，不管是死路還是活路都要記清。今日回玲瓏居之後，重新畫一張風府的地圖給我，將你們記在腦中的每一條路、每一塊磚、每一棵草、每一片瓦都畫上去。”


  “是。”不管心中有多少疑惑、多少不滿，夕霧都不會說給風瑾瑤聽，隻會將那些不滿放在心裏，表麵順從地應下風瑾瑤的所有要求，這是她的優點，當然也是她的缺點。


  看得出夕霧隻將這個命令看做是一個大小姐裝模作樣的任性要求，風瑾瑤卻並不在意，優哉遊哉地繼續向前，直到拐過某處房角，風瑾瑤才給夕霧比了個手勢。


  “貼著牆走。”


  夕霧看了看旁邊灰突突的牆壁，靠了過去，跟風瑾瑤一起小心翼翼地向前，沒走幾步就聽到四夫人趙氏慌張的聲音。


  “到底是怎麽回事？！”


  “啊，四夫人來了啊，”負責今年年貨采辦的管事張平扔掉手裏的瓜子，慢條斯理地起身，給四夫人行禮時動作標準，隻是仿佛少了幾分恭敬之意，而且不等四夫人答話，張平就自顧自地直起了身，“四夫人來時沒聽下麵的人稟報嗎？難不成四夫人跟奴才心意相通，奴才正盼著四夫人過來，四夫人就來了？”


  “你！”聽到這話，趙氏當即氣紅了一張臉，圍在周圍的下人或哄笑起來，或竊竊私語，都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誒誒誒！”一見趙氏要發火，張平連忙服軟說道，“四夫人息怒，奴才不過是與四夫人開個玩笑，四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必定不會跟奴才這沒讀過書的粗人一般見識。”


  張平一頂高帽子扣下來，叫趙氏有怒難發，隻得壓下怒意問道：“采辦回來的貨物出了問題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張平左右看了看，“就字麵上的那個意思啊，不然四夫人以為還有什麽其他的意思嗎？”


  無視張平最後這半句話，四夫人咬牙切齒道：“那些金絲紅綢可是要掛在老太爺的照壽居裏的，怎麽能出問題？”


  “可不是嘛，”張平無比讚同地說道，“正因為是年節當日要掛在照壽居的金絲紅綢出了問題，奴才才不得不將四夫人請來善後啊。”


  桃花眼中笑意微涼，風瑾瑤轉頭看向她身後的夕霧，擺著口型問道：“這件事你可曾聽說？”


  夕霧搖了搖頭，羞愧得滿臉通紅。


  風府裏以老太爺為尊，老太爺吃穿用度所需物品幾乎與皇室用品等級相同，每一樣東西都是極好的，每一樣東西都要經過幾道審核才能被送去照壽居，若是尋常用的東西，出了錯還能再外出采辦，誰犯了錯懲戒一番便是，可這金絲紅綢是陛下的賞賜，每年臘月由宮中繡坊趕製而出，紅綢上有祥雲仙鶴的提花暗紋，另有金線穿插其中，做工精美價值連城，專門用在年節那一日，這批禦賜的金絲紅綢若是出了問題，他們無法再買不說，還要得個大不敬之罪。


  作為風府隱衛中的精銳，這樣的事情他們風隱衛本該在第一時間知道，然而他們卻誰都不知道。


  看清夕霧的表情，風瑾瑤又擺著口型說道：“風府裏太平太久，你們似乎有些懈怠，可千萬別讓老太爺失望。”


  夕霧微微蹙眉。


  瑤小姐絕對是故意這樣說的！


  牆角處，風瑾瑤和夕霧之間的氣氛還算和諧，但聽張平說金絲紅綢出了問題，趙氏的臉色霎時間慘白一片。


  “你說什麽？！”回過神來，趙氏驚喊一聲，“那金絲紅綢不是從宮裏送來的嗎？今兒早上才到，怎麽就出問題了？”


  “這奴才也不知道啊，”張平一臉無辜，但仔細看就能看到張平眼中的笑意，“奴才也是剛剛帶人查驗的時候才發現問題，要不四夫人您先看看這批金絲紅綢？”


  四夫人趙氏這才轉頭看向旁邊堆了一地的金絲紅綢，那些金絲紅綢的下麵鋪著油紙，上麵也蓋著一大張油紙。


  “打開！”不管出了什麽問題，她總要看看才行。


  背過身去，張平得意一笑，而後吆喝道：“沒聽見四夫人說的話嗎？打開打開，讓四夫人好好看看！”


  一直站在旁邊看戲的下人這才走上前來，拉走了蓋在金絲紅綢上麵的油紙。


  “我的老天！怎麽會變成這樣？”


  聽到四夫人趙氏的驚呼，風瑾瑤偷偷從牆角探出頭去，即使隔得有些遠，風瑾瑤也能清楚地看到那金絲紅綢上大片的墨跡。


  風瑾瑤的眼角狠狠一跳。


  搞成這樣，二嬸是生怕四嬸看不出她在背後搞鬼嗎？

  果然，定了定神之後，四夫人趙氏就氣得渾身發抖。


  她家外子在風府排行第四，管家也好什麽都好，那些事全都輪不到他們四房來管，她樂得清閑，隻做好她的將軍夫人、將門媳婦就好，若不是二嫂做了錯事惹得老太爺生出了換人管家的念頭，她犯得著整日忙得腳打後腦勺嗎？她不想跟二房交惡，結果那死女人卻來找她麻煩？這金絲紅綢被運進風府之後是暫時擱在西庫房的，那一個來來往往都是下人的地方，哪來的墨？而且還是上等的徽墨，當她好欺負嗎？


  “你們可真是好大的膽子！”四夫人趙氏啪的一聲將手裏的賬冊砸在了地上，“是誰往這金絲紅綢上潑了墨？自己站出來！”


  張平一愣，而後擺出一副惶恐的樣子，道：“哎呦呦四夫人，這話可不能亂說啊！這十九匹金絲紅綢可是禦賜之物，是要掛進照壽居的，奴才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往這金絲紅綢上潑墨啊！四夫人您可不能信口胡說、栽贓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