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薑還是老的辣

  “瑤丫頭和瑾瑜小子現在可都出息了啊，”一腳踏出照壽居，風定就轉頭看向走在幾個大男人身後的風瑾瑤，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好像還帶著幾分嘲諷，“老太爺雖沒念好書，卻極重德行，潔身自好了一輩子，對風家晚輩的要求也十分嚴格，可怎麽就對你們兄妹二人如此寬容呢？”


  眉心一跳，風瑾瑤沉默不語。


  哂笑一聲，風定又道：“瑾瑜日日流連煙雨樓，著了魔似的，好好的名聲被他敗了個精光，如今竟成了華都上下婦孺皆知的紈絝子弟，可老太爺卻縱著容著……瑤丫頭，你給二叔說說你到底是怎麽討好老太爺的？二叔我這做兒子的都沒有你更得老太爺心意。”


  “二哥！”風泰一臉不讚同地看著風定。


  “怎麽？”轉眼看著風泰，風定眉尾高揚。


  眉心微蹙，風泰啞然。


  桃花眼中流光一轉，風瑾瑤嫣然笑道：“二叔說笑了，老太爺是什麽性格二叔您還不知道嗎？瑾瑤倒是希望老太爺是真心疼愛哥哥，畢竟這些年來哥哥也受了不少苦，若是家人能對他縱容一些，瑾瑤心中自然寬慰幾分，隻是老太爺做事自有章法，若說成事偏愛，那倒是二叔不了解老太爺了。”


  風定冷哼一聲，道：“瑤丫頭可真是巧舌如簧，我倒是不知道老太爺放縱瑾瑜流連煙花之地是有什麽特別的用意，隻是平白敗壞了風家幾代人辛苦維護的名聲罷了！老太爺還真是老……”


  “二哥！”風平低喝一聲，風定猛地意識到自己險些失言，連忙閉上了嘴。


  可那話風定不敢說，。風瑾瑤卻是敢說：“二叔這樣一說，我倒是也糊塗了，可我瞧老太爺也不像是老糊塗的樣子，怎麽會做對風家不利的事情呢？”


  風青的心肝一顫，偷偷扯了下風瑾瑤的衣袖，低聲道：“在照壽居門口說什麽呢！”


  風瑾瑤渾不在意地笑笑。


  風定被噎得無話可說，咬牙切齒地瞪了風瑾瑤一會兒才道：“不管老太爺是不是別有用心，二叔奉勸你兄妹二人還是夾起尾巴謹慎些得好，可千萬別因為不知天高地厚而惹禍上身！”


  聞言，風瑾瑤向風定行了個禮：“多謝二叔教誨，瑾瑤謹記於心。”


  風瑾瑤這副受教的模樣反倒讓風定的心火更旺，衣袖一甩就欲轉身離去。


  風瑾瑤立刻邁開腳步跟了上去，全無半分顧慮和退卻：“對了二叔，該準備的東西二嬸都準備好了嗎？我是現在就跟二叔一起回鈴蘭院，還是等午後再去？雖說老太爺答應將分地契的事情延後再議，可我瞧老太爺似乎想盡早了解府中的收支，我得盡快整理清楚了才好呈交給老太爺過目，不然可要惹老太爺不開心了。”


  聽到風瑾瑤這番火上澆油的話，風平仰頭望天，風泰低頭看地，風康目瞪口呆，風青啞然失笑。


  難怪老太爺不管什麽事都愛讓長房的這一對兄妹去做，在嚴格遵循長幼尊卑的風府，他們這些做弟弟的跟哥哥說個話都得思前想後、謹慎措辭，哪怕有時是不讚同的，哪怕有時是生氣的，他們也不會“以下犯上”，獨這一對兄妹敢綿裏藏針地給長輩找不痛快，在如今這個風府裏，或許正需要這對兄妹來打破他們的習慣。


  想到這裏，風青不由暗自感歎薑還是老的辣。


  “瑤丫頭說得對，”雙手背在身後，風青優哉遊哉地從兄弟幾人的最後走到最前，笑嗬嗬地看著錯愕不解的風定，不急不緩地說道，“自打進了臘月，老太爺就很重視府中內務，不僅讓三嫂和四嫂輔佐二嫂打理府中大小諸事，甚至還安排風隱衛在暗中監察，如今老太爺想要清清楚楚地了解咱們風府的資產和賬務，偏幾位嫂嫂都在忙，這事兒也不好讓咱們兄弟幾個去做，隻能辛苦瑤丫頭。”


  風泰的眼神一閃，幫腔道：“老太爺就是個急性子，這離年三十也沒幾天了，瑤丫頭從沒管過家、算過賬，哪裏做的完？”


  風青笑道：“所以老太爺才讓瑤丫頭暫管掌家大印啊，有了那方大印，瑤丫頭在府中行事就能暢通無阻，以瑤丫頭的能力，熬個幾天幾夜總是做得完的。”


  風康縮了縮脖子，躲在後麵沒吱聲，風平左看看、右看看，暗自歎息一聲。


  “老太爺一貫是想到什麽就要做什麽，說一不二，這一次也是為難瑤丫頭了。走吧，三叔也跟你過去看看。”


  見弟弟們好像都站在風瑾瑤那邊了，風定心中惱恨不已：“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風青裝傻充愣地反問道：“什麽什麽意思？這不老太爺的吩咐嗎？二哥，咱們這就去鈴蘭院？”


  這的確是風老太爺的吩咐，因此風定也無話可說，冷哼一聲就大步流星地往鈴蘭院去，連背影都散發著怒意。


  風平在風定身後搖搖頭，帶著風瑾瑤跟了上去。


  風泰撓撓頭，腳下一拐就回四房的住處去了，風康則一把將風青拉住。


  “你們這是做什麽？你們明知老太爺這是要奪了二房的掌家大權，二哥心裏正不痛快，你們怎麽還催著他呢？”


  風青不以為意地反問道：“那五哥你說該怎麽辦呢？二哥說老太爺縱著長房，可他怎麽不想想這五年來老太爺也是在縱著他們二房？他真當二嬸做過的那些事咱們不知道、老太爺不知道嗎？”


  風康擰眉道：“左右也不缺咱們什麽、少怎麽什麽，你們就非得跟二哥對著幹嗎？”


  “什麽叫我們非得跟二哥對著幹？我們哪兒敢啊，”風青哂笑著搖搖頭，“五哥，是老太爺不想縱著他們了。罷了，五哥你什麽都不要管、什麽都不要做就是了，且等瑤丫頭把賬算出來。”


  話說到這兒，風青又歎息一聲：“竟然選在這個時候料理二房，老太爺這是存心不想讓人過好這個年啊。”


  話音落，風青邁著八字步晃晃悠悠地往鈴蘭院去了。


  大哥走後，邊疆無礙，北商無礙，他們風府卻是亂了，也該整頓整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