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見麵禮

  在食言齋裏吃過一頓還算豐盛的午飯，聽風瑾瑤跟莫離又聊了一會兒，一行人便離開了食言齋，尋了間客棧下榻，回到房間時楚紹才突然想起剛剛因為方明若打岔，他忘了追問莫離跟言歌之間的關係，正要出門去找風瑾瑤一探究竟，楚紹又突然想起風瑾瑤從始至終都沒有提醒他這件事，這多半就說明風瑾瑤並不想讓他了解太多。


  猶豫再三，楚紹還是出門去尋風瑾瑤，結果才剛推開房門就見一道火紅的身影飛躥出去，身形快到楚紹根本就看不清那人是誰，隻憑氣息認出那是風瑾瑤，楚紹二話不說，立刻飛身追了出去。


  一前一後地落在平福客棧的屋頂上，還離得遠的時候楚紹就看到恢複犬形的玄風正蹲坐在平福客棧的屋頂上，而玄風的對麵似乎還站著一個人，等落在了屋頂上，楚紹才看清那個站在玄風對麵的人正是他們中午時在平福客棧裏見過的那個賣藝的姑娘。


  翩然落在玄風麵前，風瑾瑤一反尋常的溫婉裝備，一襲紅衣，一支金釵，眉心一隻青鳥，懷中一把琵琶，眼波流轉間風情萬種。


  “夜幕四合，姑娘這是要去哪兒啊？”風瑾瑤輕挑琴弦，發出一聲伶仃脆響。


  那姑娘眼神一沉，嬌笑道：“白日裏瞧著是位風流公子，入了夜又成了妖嬈嬌娘，您這……也是位奇人啊。”


  聞言，玄風嘴角微抽，楚紹腳下一個趔趄，差點兒從屋頂栽下去。


  “比不了姑娘，姑娘的本事可大著呢，對嗎，秋盈姑娘？”風瑾瑤又挑動一根琴弦，緊接著五指連動。


  “你！”聽到那一連串的音符，秋盈大驚失色，“你怎麽會……你難道……”


  風瑾瑤輕聲笑笑：“天水無心嘛，秋盈姑娘博古通今、知曉萬事，怎麽就沒算到我跟你們一族有點兒交情？”


  慎重幾分，秋盈笑道：“姑娘可真是抬舉秋盈了，秋盈學藝不精，隻會卜卦問事，卻算不出命數人心。”


  風瑾瑤不以為意道：“去算命數人心做什麽？秋盈姑娘會卜卦問事就足夠了。”


  “足夠嗎？”秋盈哂笑一聲，“我現在倒是越發後悔當年沒能勤勉學藝，以至於現在被姑娘攔住了去路。”


  “這是兩回事，”風瑾瑤淡淡道，“秋盈姑娘自小學的是巫卜之術，算不出人心，可我卻是學了許久的計算人心，秋盈姑娘既知我來尋你，又不想與北商朝堂、或者說是這世俗有太多牽扯，自然會想辦法避開我，趁早離開林海鎮是最大的可能性，我也不過是賭一賭，中不中我都沒有損失。”


  “受教了，”秋盈向風瑾瑤拱手一拜，“那麽姑娘……瑤小姐和青陽王是受陛下之前來探明我的身份的？”


  聞言，風瑾瑤沒有回話，隻轉頭看向楚紹。


  楚紹負手而立，淡淡道：“父皇若有心探明你的身份，登基時便會派人擾得你不得安寧，何須等到現在？”


  “確是如此，是我糊塗了，”秋盈笑笑，“陛下自傲，當初聽說北商供奉著三位高人時就不以為意，聽過我的要求之後更是對我失了興趣，若不是有先皇遺訓，陛下怕是早就斷了我的供奉，任由我自生自滅了。那麽瑤小姐和青陽王是為何來找我？若是為了問詢那些隱世家族的隱居之所，那恕我無能，幫不了兩位。”


  “別這麽說啊，”風瑾瑤漫不經心地撥動琴弦，“秋盈姑娘本就是出身隱世家族的，隻要還沒跟家族斷絕關係，又怎麽可能會找不到隱世家族的隱居之所呢？”


  眼神一凜，秋盈便將手搭在了腰間，那裏別著一支短笛：“看樣子瑤小姐從莫離那裏打聽到不少事情啊。”


  “從莫離那裏？”風瑾瑤輕笑一聲，並不糾結於這個問題，“秋盈姑娘別緊張，家族選擇避世大多是有非這樣做不可的理由，時機到了，他們自然會現世、入世，若時機未到，我也不願去擾人清靜，這天水無心我雖會彈，卻不會用，萬不敢跟秋盈姑娘交手。”


  說著，風瑾瑤素手一揚就將手裏的琵琶推向秋盈。


  “這把琴是贈與姑娘的見麵禮。”


  沒想到風瑾瑤突然來這麽一手，怕那把琴摔壞了，秋盈冒著風瑾瑤可能在琴上下毒的危險匆忙將琴接住，牢牢地抱進懷裏。


  “你知不知道這琴經不起……”抬頭就要訓斥風瑾瑤，可在看清風瑾瑤那一身紅衣時，秋盈突然愣住，“你……”


  怎麽會有這身衣裳？


  月光漸明，那一身鮮紅奪人心魄，而讓秋盈怔住的是這身紅衣胸前的金絲刺繡，那是一隻雄鷹，一隻振翅高飛的雄鷹。


  “這衣裳……”看看那隻雄鷹，再看看笑意嫣然的風瑾瑤，秋盈一臉錯愕，“這件衣裳怎麽會在你這裏？那從哪裏得來的？”


  這是她師祖的衣裳，那一襲鮮紅明明妖嬈，師祖卻總是讓人用金線在上麵繡上一隻陽剛氣十足的雄鷹，師祖總說女兒未必嬌柔，她們也可如雄鷹一樣翱翔於天，那時師祖名震炎洲，這金鷹紅衣就成了師祖的象征，除了師祖，無人再穿，後來師祖不知所蹤，這金鷹紅衣就跟著消失無蹤，她們曾翻遍了師祖的住處，可一件金鷹紅衣都沒找見，師父和師叔他們說興許是師祖怕那身金鷹紅衣被有心人利用，這才毀得一件不剩，如今這一件又是哪裏來的？

  想起當年那個孤傲堅強的女人，風瑾瑤嫣然一笑，笑容裏滿是懷念：“這身衣裳是她留下的，她有遺言，說若有機會，若她的族人還記得她，就將這身衣裳交給她的族人，所以……這身衣裳我是該交給你還是帶走？”


  “請將它交給我！”秋盈急道，“這是我師祖的衣裳，族人到現在都還記著師祖，所以請把它還給我！”


  這話一出口，秋盈就紅了眼。


  沒想到秋盈就是那個女人的徒孫，風瑾瑤一愣，當即就把那一身紅衣脫了下來。


  “我還真沒想到時隔這麽多年，竟還有人記掛著她。”


  秋盈將手中的琵琶放在地上，快步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接下那件金鷹紅衣，仿佛那是一件易碎品一般。


  “敢問姑娘和師祖是什麽關係？”


  問出這話後，秋盈便自己這問題問得有些奇怪，風瑾瑤是北商風府長房的嫡女，十六七的姑娘，而秋盈的師祖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人物了，跟風瑾瑤能是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