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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陪他去複診

  那時候也是夏天,加上那建築又是以木質為主體,火勢蔓延相當迅速。等他想衝進去的時候,火勢已經比他衝出去時嚴重了一倍。盛世還記得,當他想衝進去那一刻,慕辛第一反應不是沖的比他更快,反而拉著他的手說已經報警了,讓他等消防車,還說他不是專業人員,進去只會幫倒忙。


  「那是你女朋友!」


  盛世那一刻聽到慕辛竟然叫他等,氣急敗壞的朝他吼了一句。


  大概是被他吼醒了,慕辛和他一塊進去尋找,不巧屋頂結構坍塌,他們同時被壓住。雖然是木製,但那重量不可小覷。喬良緣這時從外面跑進來,後來他才知道喬良緣當時壓根就不在建築裡面,她跑進來之後,情況已經很糟糕了。盛世沒幻想過她會救自己,可也從沒想過,她只是在慕辛和他之間糾結不到三秒,就專心的救慕辛,那時候火勢已經蔓延到他的衣服上面,而慕辛只是被壓著而已……


  他嘗試過開口求救,但她壓根沒有理他。


  那種火燒到皮膚上的劇痛,至今盛世只要一閉起眼睛,就能清晰想起當初那種痛。他找不到任何的形容去描繪那種痛入骨髓的感覺。但更痛的是,原來無論在上學的時候他背她上過多少次山頂,在她需要的時候為她奔跑多少回,被她像奴隸一樣差遣來差遣去,原來到了危急關頭,他還是能夠輕易被她放棄的那一個。她心底最重要的,都是那個並沒有在她需要的時候及時出現過的男人……


  憑什麼啊。


  這世間的規律不是付出越多得到便越多嗎。


  他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愛了她那麼久,為什麼到頭來卻能輕易被她放棄?當時他面臨的可是生命危險啊!她竟然可以連數秒的猶豫都不曾分給他!是不是對她來講,他只是她裙擺下的一個觀音兵?有和沒有都一樣是嗎?如果最後他不是死裡逃生,那麼現在的她一定和慕辛生活得很幸福吧,說到底,他還破壞了她人生規劃呢!

  這種人,憑什麼到現在還被他一如既往的好好照料?他不該對她那麼好的,畢竟她已經放棄了他不是?他就應該懲罰她,折磨她,讓她好好的嘗試一下他當初的痛!不對,或者他可以換種辦法,先給她最好最好的一切,然後再猛的抽掉!要讓一個人知道苦,就必須先讓她知道什麼叫甜,這樣才可以把苦襯托得更苦……


  (不行不行,良緣可是他愛的人啊,他怎麼能有這麼齷齪的想法?!而且對她好是他的一廂情願,他怎麼能用此去要挾她?!當時的她也不過一個小女生,他怎麼可以為難她,情況急迫她必須快速人做出選擇,按道理來說她做的很對並沒有錯……)

  但是,為什麼她選擇的人不是他……


  (她選慕辛是對的,她只是一個常人,哪有不救男朋友跑去救朋友的?難道當時要她放棄救慕辛他才高興嗎?)

  道理是這樣沒錯,但她為什麼可以這麼輕易就選擇放棄他啊,難道他的生命,連三秒鐘的猶豫都不值得嗎……


  盛世感覺那種麻煩又緾人的感覺要上來了,他覺得自己像要被撕開兩半一樣痛苦,他不想去想了!!!


  他很難受,他想吃藥!!


  不對,他現在不在家裡,他在外面,他得撐著,對了,顧蒙也在,那個老狐狸如果發現他的問題……


  可是他真的好難受……


  他想吃藥!!!


  盛世心底有兩隻小人不斷在掐架,各執一詞,他被兩隻小人弄的十分煩躁,想打死它們,又辦不到。他抬手死死抓著腦袋,只覺得痛苦異常,就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要將他撕裂成兩半一樣,一半叫他去理解,一半叫他去記恨……


  如果有葯,有葯在就好了。


  「盛總,盛總!」小助理心裡著急,不知道盛世怎麼了,怎麼一直盯著那火災地方看?就算不被火燒,只怕再這麼站下去吸濃煙,怕是會中毒吧!後來見盛世抬手撫著腦袋,以為他是吸入濃煙過多導致不舒服,小助理不敢耽擱,就算得罪也把盛世連拖帶拽拽了出去。


  走廊與大廳彷彿是兩個世界。


  這裡只是瀰漫著一絲煙霧,還沒有被那火災控制,走出大廳之後,那種壓迫感一下子消失。盛世瞬間清醒過來,當他意識到自己竟然又露出那種邪惡的報復念頭時,只想著回去得多翻幾遍聖經才行。同時,盛世也意識到自己剛才露出破綻了,而顧蒙的目光正毫不避諱的打量他……


  這種打量,盛世選擇邁步離開。


  他去了洗手間,雙手撐在洗手台上,一想到自己剛才的失態,越想越懊惱。現在他的處境並不容易,四面受敵,本來因為頂層的關係又和姓顧的關係綳得像在弦上的箭一樣,此刻絕對不能再生什麼意外,否則他平衡不了現在的混亂狀態。可不用想,顧蒙絕對不會放過這個發現他弱點的機會……盛世想著,胸口的煩躁一下子壓不住,他抬腳用力的踹了一下堅硬的洗手台!

  腳上頓時傳來密密的劇痛,但這些都抵不過他的懊惱!!

  他明明有堅持去看心理醫生接受治療,為什麼情況反而越演越烈?

  洗手間的門被人推開。


  不用看,走進來的肯定是顧蒙。


  「你怕火?」顧蒙露出深深的打量,就像兩條X射線一樣想把盛世從裡到外看個明白。剛才盛世盯著火災看的模樣,整個人太不對勁了,顧蒙沒法具體形容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盛世忌憚火!


  盛世不說話,果然如他所料,顧蒙不會放過這麼好一個機會,只是沒想到他竟然連查也不查,直接就上來質問他。盛世擰開水龍頭,用冷水洗了把臉,現在他還不是很清醒並且不清楚顧蒙到底除了他怕火之外還猜出些什麼,與其說多露出破綻,倒不如沉默。


  「一人軍火商,竟然怕火?」顧蒙見盛世不回答,權當他是默認以及心虛。


  盛世抬手抽了幾張紙巾,把臉埋進去,擦乾。


  顧蒙一下子就樂了:「頂著個那麼大的秘密到處跑,盛世,接下來不用我說,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他的生意需要聯合他,他的女兒亦喜歡他,顧蒙覺得,簡直沒有人比盛世更合適和他聯手了。之前盛世一直緊咬著兩邊不答應,可現在他握著他那麼大的秘密,怕是盛世根本沒有拒絕他的機會了。


  顧蒙想著,之前一直提著的大石頭終於落到心底深處去,畢竟不費吹灰之力就擺平了一件大事,還一石二鳥,沒有人不得意。


  顧蒙離開。


  料定盛世一定會再找他,到時候誰的姿態高傲誰的姿態卑微,那是顯而易見的事。


  盛世待顧蒙走了之後,他一個人在洗手間里站了幾分鐘,最後罵了一句:「操!」


  ……


  喬良緣覺得盛世很不對勁。


  今晚他回來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和她抱抱親親聊聊天,而是把自己關進書房裡,她在門外走來走去都沒鼓起勇氣進去。雖然盛世一直在她面前都很平和,但她意識到今晚不一般。而且就算盛世對她是暖的,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還是讓她一時膽怯了。


  喬良緣聽到裡面傳出砸東西的聲音,心裡一緊,顧不上思考立刻推門進去!


  當見只是書架上的書倒了一地,而盛世此時站在書櫃前手裡拿著一本厚重的聖經,正疑惑看著她。喬良緣頓時鬆了口氣,嚇死她了,她還以為他砸東西呢,看來是不小心碰倒的。那還好,起碼他還能控制住自己的怒火。


  反正不進也進來了,喬良緣走到那堆倒下的書前蹲下,一邊替他整理一邊問:「你今晚怎麼了?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沒有。」盛世由得她收拾,拿著聖經走到辦公桌前坐下,打開來看。


  「撒謊,你每次看聖經都代表你有煩惱!」喬良緣頗為肯定的說。


  而且這肯定不是簡單的公事上的事,而是心事!


  喬良緣瞬間想起他之前病發的事,她知道他最忌諱心情不好,他心情一不好就容易把自己陷入困局裡。喬良緣把書拿起來一邊放好一邊假裝不經心的提議:「你是不是很久沒有去複診了,難怪李醫生把電話打到我這裡,他說你不乖。」


  「嗯。」盛世沒有否認。


  「反正明天我沒事,我陪你去唄,而且我最近發現幾個好女孩不錯,我想介紹給李醫生。」喬良緣撒謊道。


  「嗯。」盛世看著聖經,淡淡的應。


  喬良緣知道他現在心煩,沒有再打擾他,收拾好之後就退了出去。


  盛世在她關門離開后,嘆了口氣就把聖經合上。


  他其實不想讓她跟著不高興,只是他現在實在沒有說笑的心情。除了四面受敵之外,他再一次反思自己怎麼能在病發時露出對她那麼邪惡那麼殘忍的念頭?他的心底深處到底是記恨還是不記恨?他第一次連自己心底的意圖都揣測不到,這種感覺真叫他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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