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有話句她想問他
喬良緣從店員手裡接過紙袋，隨即出了店。
眼鏡店就在隔壁過幾個商鋪，走幾步就到了。
店內的白熾燈度數夠高，把每個疙瘩都照的十分光明，玻璃櫃內是琳琅滿目的鏡框，看的人眼花繚亂。
一個穿白色衣袍的醫師向前：「請問需要什麼類型的眼鏡？」
「老花的，他用。」喬良緣用下巴點了點尾隨她進來的吳康成。
跟在身後的吳康成，聽到這話，抬頭看著喬良緣，明顯一愣。
他原以來她來眼鏡店，是要買太陽鏡之類，沒想到，是為了給他配眼鏡？
突然，心中湧上一股喜悅。
買衣服時的悶悶不樂瞬間散去。
他剛才不過隨口一提，沒想到良緣給記在心上了。
吳康成向前兩步，也不推脫，難得良緣給他送禮物，他自是要收的：「對，是我。」
「那過來這邊，我幫你驗一下吧。」醫師將吳康成請到一邊去。
喬良緣聽他剛才應聲的語氣，就知道他心情變好了。
她低頭一笑，看來這人年紀越大，這性情越長回去。
竟還生起了醋意。
她拎著紙袋，走到一旁黑色的軟椅坐下，翹著腿，手搭在腿上，玩手機。
她點開軟體看了眼自己訂的機票，一切顯示正常，並沒有延誤什麼的。
接著她算了一下時間。
吃完飯回公司交待一些事情，這次離開用不了多久，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再把衣服拿給她爹，然後回公寓收幾套衣服，就可以出發了。
心裡將這逐一盤算好，喬良緣收好手機，站起身，在店裡轉了一圈。
那頭，吳康成也驗好了。
醫師把數據摘抄下，然後捏著紙從幕簾後走到一方玻璃櫃處：「你看看想要什麼樣的鏡框。這邊是材質比較好的，輕一點，戴著沒那麼累。」
喬良緣湊過去看。
「你幫我選一個吧，這眼睛花，看不清。」吳康成笑道，說完，還故意抬手揉揉眼睛，造作的證明自己沒有撒謊。
喬良緣趴在玻璃柜上，沒有看到吳康成內心的小九九。
她看了幾秒，很快就決定好了，抬手往一副細邊銀框的眼鏡框指去：「就這個吧。」
「好。」醫師拿拉開柜子，將那框拿出來。
吳康成試戴。
意外的合適。
如果能換一套衣服的話。
「企業家都戴這種。」喬良緣壓低聲音同他說。
吳康成氣質內藏著幾分儒雅，如果不是企業家，他應該也會去做教授之類的。
「呵呵，好，那就這個。」吳康成當即拍板。
喬良緣付了賬，接過醫師給她遞來的單子，她隨手塞給吳康成：「四個工作日後來取，記得帶單。」
「那……要不咱們那天還在這裡吃個飯吧，這裡離你上班的地方也不遠。」吳康成的祈求之意很明顯。
喬良緣立刻犯起了難。
換作尋常她忙不迭就會答應，可她今晚的飛機……
要不要跟吳康成坦白呢？
可是他那麼幫盛世，鐵定沒法替她藏住秘密。
難得實驗有進展，她才不會讓盛世壞了她的事。
重點是，以盛世那人過往的手段來看，她也怕連累了devin的研究室。別人辛辛苦苦熬出來的勞動成功，被他一窩端了，她真得愧疚死。
「很忙是吧，也是，快過年了。」吳康成見她猶豫，立刻改口。
「下次唄，還有很多機會呢。」
見吳康成過份的「體貼」，喬良緣感覺十分彆扭，好像她是狼人或老虎似的。
「好，好。」吳康成連連應道：「我們過去吧，等會錯號就麻煩了。」
兩人往餐廳走去，吳康成走在她前方，喬良緣盯著他年邁的背影，以前覺得吳康成頂天立地扛起一家大企業的男人，可現在他步履竟有些蹣跚，背也微微曲著，還有腦袋上，頭髮白了大半。
看來他頻頻為她所受的傷，使他元氣大傷。
憶起吳康成在她面前總是一副小心翼翼討好的模樣，喬良緣這嘴張張合合，終於出了聲：「那個……」
「什麼？」吳康成像接到聖旨一樣，立刻轉過身。
「哎直說吧，其實以前的事我沒有怪任何人，你不用這麼刻意的對我好……也不是刻意，就是你用平常心對我就行了，不用太……」喬良緣聳聳肩頭，找不出合適的形容詞。
吳康成隨即明白。
良緣這是怪他太過謹慎小心。
可他也不想的。
但每次面對良緣，想起自己二幾年前的糊塗決定，就不免得想對她好點，再好點。
一旦在意過了頭，看起來確實彆扭了些。
「嗯，我知道了。」吳康成應。
「哎，你別誤會啊，我不是在指責你。咱們之間呢，可以隨意點，像朋友那樣啊，是不是。」喬良緣生怕他又想到其他，把話往直白的說。
吳康成望著她，朋友二字在心頭轉了又轉。
雖說最好的父女關係就是像朋友一樣，無話不談，隨意又自然。
但是這詞擱在他們中間，便是單純的含義。
代表他們之間永遠不可能到達父女那種關係，只能是朋友，不可能是親人。
喬良緣亦從他的沉默中，探到了他的想法。
不知道，這算不算血脈的強大。
她喉頭動了動，雖然殘忍，但還是覺得應該把話說清楚：「雖說我沒有怪任何人，但是我爹，他才是把從小養大的人……我這人只有一個爹，就算以後和盛世結婚了，我對他爸也喊不出爸這樣的稱呼……對我來說，只有對我有養育之恩的，才配得上這個稱呼。」
她沒說下去。
吳康成應該是明白的。
她不希望，別人對她好，是想從她這裡得到什麼回報。
因此她必須先說明，有些回報，她是無法給的。
至於盛父，她的確喊不出。
畢竟好多年前，是盛父派人把她爹推下樓的，她沒法算賬已經很憋氣了，自不可能叫喊他一聲爸。
吳康成腦袋，緩慢的點了點，一半是沉重，一半是釋懷。
沉重的是自知今生和她都沒有父女緣。
釋懷的是以後相處起來，確實可以輕鬆些，不必再抱著無謂的幻想。
哎，真是一步走錯，就再也沒辦法回頭。
可是，今生之內，還能撈一個朋友的稱呼，也算是老天眷顧他，該知足才是。
「好，良緣，再說下去就要過號了，等會我要點一份很辣的豬腳，你可別搶著吃。」吳康成配合的說。
「嘖嘖嘖，最討厭豬腳了，鬼才搶。」喬良緣一臉嫌棄。
但見吳康成有這番說法，心底明白，他是接受了。以往同他吃飯，他總是將就自己點些她愛吃的，她知道他喜歡吃豬腳，但她不愛吃，連看也不願意，因此和她吃飯從沒點過。
這會吳康成說要吃，那是真的將她當成朋友一樣去相處，平等，不再刻意帶著討好。
雖說討厭豬腳……
但換來這麼一個朋友，無所謂了。
兩人用餐之後，喬良緣同他道別，自己打車回她爹那裡。剛才吃飯的時候，她給吳康成轉了租房的錢，用的是市價租的，吳康成又想說不要，她隨即甩臉色，他最終沒把那句話說出來。
到了房子，喬良緣上去，意外的她爹竟沒在家，她放下紙袋后給她爹打了個電話問，才知道她爹跟之前網約車的司機約飯去了，還說吃完飯後有別的節目，沒那麼快回家。喬良緣哭笑不得，但既然她爹慢慢開始有自己的社交，她肯定是支持的。
人不在，她也不逗留了，緊接著去公司。
她也沒同小秘書說實話，就說小爽在外地拍廣告遇到麻煩，她要過去處理一下。
小秘書讓她放心去，公司的事他鐵定會搞的漂漂亮亮。
喬良緣這下真是走的安心。
她轉回公寓，磨磨蹭蹭的收行李，devin給她打電話，特意叮囑她說那邊快零度了，讓她自己看著辦。
喬良緣望著被她裝好的行李，只好把秋裝拿出來扔回柜子里，塞冬裝進去。
這一弄，已經到點出發了。
她拖著箱子下樓，樓下的保安見到她，熱情的招呼：「喬小姐，出差啊。」
「是啊，回來給你帶禮物哈！」她笑道。
「哈哈那謝謝了。」保安給她推開大門。
喬良緣走到路邊，攔下一輛的士。
司機下車替她把箱子放好，她報了機場的地址，車子揚塵而去。
她坐在後座。
手裡一直緊緊拿捏著手機。
心底有一件很想做，但她十分動搖，不知道該不該做。
一直糾結，結果人到了機場，她還在猶豫。
喬良緣只好把手機放進包里，拖著箱子先去辦理手續，拿到票后，經過層層檢查進去，準備登機。
上次來這突然被人用槍指著，也不曉得那人怎麼把槍帶進來的，明明安檢這麼嚴格。
她腦袋出了一下小差，之後找到登機口，上去。
在屬於她的位置坐下。
她又把手機拿出來，一直在掌心握著。
很快，就要起飛了，催促關閉電子設備的廣播響滿機艙。
喬良緣拿捏著手機，在關機之際，心一動，總於把她想做的事情做了。
就是飛快的編輯好一條簡訊，然後發到盛世手機里，接著，關機，暫時不管那男人是如何回復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