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為什麼想的是他
盛西猛的在她面前跪下，雙手和目光緊張的在她身上四處搜索，看她哪裡傷著了：「阿陽，是不是哪裡很痛？」
埋在膝蓋里的祝陽，當身體感受到他的撫摸，耳邊是他真切的聲音時……
她茫然抬頭。
哪怕雙眼已經看到了盛西，但她還是不可信的問：「盛西？你……你怎麼在這？！」
「哪裡受傷了？」盛西沒空答理她的話，雖說她四肢健全只是看到一點皮外傷，但他仍不放心的問。
「你怎麼在這啊？！」祝陽又問，可這回沒撐多久，看到他，所有的怯糯就像有了新的去處，她很快再度大哭起來。如果說剛才的嚎啕大哭是因為這場盛大的生離死別，凡是人都會動惻隱之心，那麼這次的大哭，她純粹是為了自己。
為自己的害怕，為自己被驚嚇到，為自己差點再也見不到他，見不到她爺而哭。
好奇怪，他沒來之前她都沒空想自己的，她好端端活著，手和胳膊都在，算是傷亡最輕的人，她哪有臉為自己哭。可他一來，萬千的害怕和委屈就被迎頭澆下，所有的情緒都被放大，覺得自己真是可憐死了，只是貪圖這裡的景色好看特意來坐一程，沒想到就攤上這種事。
盛西緊緊抱著她。
見她還有力氣嚎，估計沒有傷的很嚴重。
他摸她的腦袋：「不用怕，不用怕了。」
「嗚嗚嗚嗚嗚差點就死了……」祝陽痛哭，絮絮叨叨：「那個和我換座的女人，我爬出車廂後去找他們，他們的車廂剛好在隧道口前面一點，窗戶都爛了。我怎麼找都找不到人，我問別人，他們說不在這的，都是飛出去了……」
「如果她沒過來的話，那死的人就會是我……」
「那孩子很可愛的，特乖，中途幾次拿瓜子，拿橘子給我，被她媽媽牽著過來……」
「那女人說她原本不打算來的，是她老公說這段路景色好，後來她改變主意，跟著一塊來。再訂票已經快賣完了，所以座位隔的特別遠，她說她想和她老公坐一起……」
「她讓我換一下。」
「可現在……」
祝陽不記得哪些說過，哪些沒說過，總之此時一堆的吐給盛西聽。她從來不知道，死亡原來可以她離如此近。她在想，如果那女人沒找她換位，如果她不答應那女人的話……
那現在死無全屍的人，就是她了。
以前她不戀生，但現在，卻莫名怕死。
在出事那一刻，她在想的是，那獃子還在等著她啊……
他那麼脆弱，萬一知道她死了，高考高砸了怎麼辦。
說完，祝陽又哭了。
她嚎到眼睛干，嗓子痛才勉強穩住自己的情緒，后見需要幫忙的人實在太多了，於是兩人起身，決定做些力所能力的事。在隧道口裡幫人包紮傷口，以防感染生新的疾病。後天色黑了，他們這些非專業人員被專業的救援人員趕出去，說不知道坍塌會不會有第二次，讓他們先自保。
於是盛西背一個腿斷的，祝陽扶一個重傷的老奶奶出去。
天上的顏色已經變成深藍，即將轉黑。
出去的路變的異常難走，盛西一路顧著祝陽，讓她慢點，小心點。
「小夥子，你是特意過來找她的？」被祝陽扶的老奶奶，咧嘴問。
老奶奶撞到腦袋，用紗布暫時止住血，很虛弱，但仍努力一步步走出去。
「對了，你怎麼進來的？」祝陽吸鼻子，想起這茬。
她一直聽到有轟隆隆的直升機聲飛來飛去，但那都是運送物資或者專業救援人的吧，盛西一個外行的，怎麼會在這。就算是民間志願者，估計此時還在路上，哪有那麼快到的。
「先看路，出去再說。」盛西喉嚨乾澀。
奔走一天，現場塵土太大，吸久感覺嘴裡都成泥人了。
半小時的路，因為天黑，硬是走了一小時。
終於回到路面平穩的泥地。
地上躺著大幾百人，堆起了許多救援物資，一大扎一大扎，每個都有防水布罩住，有些刻有企業logo，有些沒有。亦有一看就專業的人剛落機，正有序的往深處走。
看著這些人和物，祝陽內心莫名踏實。
「祝陽，祝陽在哪，祝陽在嗎？！」
前方，有人在用大喇叭喊她的名字。
祝陽怔，和盛西對視一眼后，向前，朝那人道：「我是。」
「你爺在山外等你，跟我們上機。」那人放下喇叭，見終於見著人，重重的吁了口氣：「祝太爺快急死了，幸好見著你，不然我也準備走進去找你。現在飛機正飛來，因為不能著陸，等會你爬軟梯上去，要是覺得吃力，我背你。」
然等飛機來了之後，那人才知道自己的擔心純屬多餘，只見祝陽手腳並用姿勢規範，沒幾秒就上去。
果然是祝太爺的小輩，樣樣俱到。
等飛機起飛后，祝陽往底下看一眼，下面的人還在受苦，她卻先走一步。
那人看到她的神情，道：「別擔心，祝太爺已經增派了人手過來，救援物資有幾個大企業贊助，應有盡有。等會也有機子陸續飛過來，先把部份傷員送出去，有你太爺坐鎮，一切都有有序進行。」
「這次負責人是我爺？」祝陽問。
「負責人是一個姓周的，但你爺來了，經驗較足，所以已經交由他負責指揮。」
直升機升到一定高度，就朝某方向駛去。
空中，不停有直升機往出事地飛。
這些大燈，就像大海中的指引燈，給人無盡希望。
祝陽靠在盛西身上，直到這一刻，她才覺得自己是真正的逃離災難，終於安全。
那人看了一眼盛西，有話想說，可礙於祝陽在，只好繼續忍著。
平常出事雖然一些大企業也會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但這次有兩家大企業反應之快出手之大度，簡直出乎他意料。後來他才從祝太爺嘴裡得知，原來是盛氏的小公子在這。
那盛氏能不儘力嗎，盛氏和恆氏交好已久，恆氏自然也會傾囊相助。
而且，還有一家國外的大企業鼎力相助，這間企業在他印象中，以前是從未涉及過方面資助的，後來他因為要承擔調動物資工作，又多嘴問祝太爺，才知道，原來那家國外的企業，是祝太爺這小輩男朋友的……
真是令人膛目結舌。
盛西手機響了。
不用看也猜到是誰，之所以現在才響，是因為此刻才通信號。
今天一天在裡頭，手機都是無信號狀態。
盛西拿出來一看，這回是太奶奶，直升機上太吵，壓根不可能聽得到，但念及老人已經擔心了一天，盛西按下接聽鍵，好歹先讓太奶奶知道他還活著。
電話接通了一分鐘，估計是太奶奶見不管怎麼吼他這邊都沒有回應還很吵雜，於是掛斷。
一掛斷，立刻有另一通電話進來，是他吳外公的，盛西如法炮製，這回三十秒就掛了。
每次掛了之後立刻有另一通電話進入，盛西看來電的人，怕是全部人都知道他在這。
不久時，直升機在一幢招待所門前停下。
大大的空地同樣堆滿物資，現場有許多白衣醫護人員正在弄物資，為等下傷員的到來作準備。
飛機一降落，祝陽立刻跳下機，走著跑著撲向她太爺。
「臭丫頭，臭丫頭，老是擔心死我！」祝太爺眼睛紅紅，看來已經提心弔膽了一天，見到祝陽，錚錚漢子瞬間落淚。
盛西忙抽空走到一旁，給他家人回電話，他先給太奶奶回電。一接通，太奶奶的聲音立刻傳來：
【盛西！你跑去那地幹什麼！你是不是想擔心死我！你地標在哪，原地候著，我立刻派機去接你！】
「我已經離開那地，現在很安全，你放心。」
【報方位！】
「我現在不能回去，反正你放心，我很安全。先這樣，我向外公報平安先。」盛西掐斷，逐一先給長輩們回電。
最後才輪到他爹。
但電話是他娘接的。
盛西用統一的格式彙報：「我已經離開事發地，現在很……」
【哪位姑娘，報上名來。】
「喬小姐，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不說也行，我問恆山，你打算幾時帶回家？】
「喬小姐，我……」
【儘快哦，保重。】
嘟嘟嘟。
盛西放下手機，無奈極了，他娘的重點好像放錯了吧。
「你家人知道你來了？」祝陽走近他，見他一直握著手機在這打電話，想必肯定是被知道了。
「嗯，不過我同他們報平安了。」盛西把手機放好，后雙手握著她肩，仔細的看她的臉，只是有點臟，有點小傷。他懸了一天的心，終於緩緩落定。雖心頭有很多話想說，畢竟今天都在與生死直面，生出很多感觸，但此時，千言萬語，只是一句：「我幫你處理一下。」
「好。」祝陽彎出一抹微笑。
盛西找來一些簡單的醫療用品，祝陽盤腿坐在地上，仰起臉蛋由他弄：「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來的，你為什麼會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