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你到底有沒有心
祝陽撫著肚子出了醫院,餓的兩腿直打顫,她摸去一檔路口前吃了碗麻辣燙,后打車回公寓,渾身的疲乏讓她把衣服三兩下除光后,直接跳上床睡覺。
這一覺,很沉。
夢裡,她見到一灘血淋淋,細看,有手,有腳,有身體……
拼起來,是個小嬰兒。
「啊!」
祝陽嚇的一下子從床上彈起!
但入眼的,是四周的漆黑。
呼~
原來是夢。
祝陽抬手拭了一下額上的汗,感覺怪渴的,她掀開被子下床,走到衣櫃前拉開櫃門,隨手拿下盛西一件襯衫套上,然後走出客廳。
很快,眼睛便適應了黑暗,她懶的開燈。
她走到冰箱前,將門打開,一看,發現能喝的,不是蔬菜汁,就是純牛奶,每樣都擺放的十分整齊。
祝陽嫌棄的皺起眉頭,不甘心的伸手翻翻,企圖想在裡面發現一罐含有酒精的飲料,但那只是做夢。
沒轍,實在渴的慌,她只好拿出一瓶紅彤彤的蔬菜汁,擰開,一聞,是番茄味。
祝陽喝了一口,粘膩的口感讓她立刻將飲料放下,再也喝不下第二口。
神奇了,家裡就這兩樣,那他平常喝什麼啊。
也沒見他燒過水啊。
祝陽站在冰箱前站了一會,細想,好像他喝的也是這些。
有時候要麼拿著一瓶綠色的,要麼拿著一瓶紅色的在喝。
而他在家的時候,會經常給她熱牛奶。
她經常光顧著打遊戲,直接讓他捧著,她咕嚕咕嚕就喝下,或者忙著下一關,接過後看也不看含糊喝光。卻忽略了,熱牛奶這個動作,看似簡單,卻需要耐心。
想到這些,她內心起了細微的觸動。
真是該死啊,怎麼到了現在才發現他的好呢。
這男人,問也不問她為什麼那麼討厭白開水,就因為她不喝,所以他也跟著不喝,真是,讓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祝陽走到沙發處,將自己扔進寬大的沙發里,抱著抱枕,就這麼躺著。眼睛借著外頭打進來的光,再一次掃視這個家。標準的兩房一廳面積不算特別大,客廳屬於長形,擺一張沙發,茶几,空個走道,對面便是電視機。
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有個這樣的家也挺難得。
對了,孩子是在這張沙發上出現的呢……
那晚她坐在他身上,他讓她動,好不肯。
於是他抱著她站起,將她壓倒在這沙發上,抬高她一條腿,后又深又用力的闖入她。
每次只有在那個時候,他才會顯露出與外表看起來截然相反的攻擊性。
回憶起那些旖旎的場景,祝陽將懷中的抱枕抱緊。
似乎……
有點想他了呢。
因為累,躺了一會,她再次昏昏沉沉進入睡眠之中。
翌日。
是開門聲將她吵醒。
她靈敏的捕捉到鑰匙口響起的細碎聲,睜開眼抬頭朝大門看去,下一秒,大門被人從外頭推開,再接著,盛西的身影就出現在她眼前。
他能下地走路了!
這是祝陽見到他腦海里第一時間浮出的話。
她從沙發上坐起,將抱枕壓在雙手之下:「你好啦?」
昨天還聽喬外公說他總在昏迷,她以為他要好久才會好呢。
但是,他的情況看起來不樂觀。
只見他進來后,連抬腳踹鞋這樣的簡單的動作也動不到。
左腳稍一抬起,整個身子便要往前方栽去,要不是有個鞋櫃撐住,怕是整個人會撲倒在地上。
「盛西!」祝陽大驚,扔下抱枕后立刻走到他身邊,將他扶住:「別脫了,先坐下。」
然而,手才碰到他沒幾秒,就察覺他冷漠的將手抽回。
祝陽錯愕,抬頭看他。
入眼的,不是平常那個極度平靜,彷彿天塌下來也不慌的盛西。
而是一個雙眼通紅,隱忍的極度痛苦的盛西。
祝陽怔住了,先是有一秒的心虛,但覺得不可能,昨天那件事只有她自己知道,怎麼可能會有第三者知。盛西昨天還躺在床上呢,更不可能知。
她想了想,開口:「是不是傷口很痛?」
一定是他牽扯到傷口了。
盛西盯著她,突然覺得她十分冷漠殘忍,他注意到她眼底明明閃過一絲慌亂,但話出口,卻說了無關緊要的。盛西右手撐著鞋櫃,用儘力氣讓自己站著,左手微顫的伸進口袋裡,將一張紙從裡面掏出,接著,扔在她身上。
祝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動作。
特別是他耍她紙的那一下。
如果不是他體虛沒有力,怕是那張紙能劃破她的衣服。
她彎腰,將紙撿起,狐疑的攤開,一攤開,整個人徹底僵住!
只見這張紙,竟是她的手術單……
是與昨天醫生開給她的單,一模一樣的另一份。
祝陽驚的張大了嘴:「這,你怎麼會有?」
「你為什麼能,一個字也不跟我說??」盛西看向她,眼底忍的發痛,始終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這個問題,自他收到消息后,就一直想問她。
到底是有多狠的心,才會做到這一步。
他在來的路上,甚至還抱有一絲僥倖,覺得沒準是假的。
她不會這麼狠心的,她懷了他們的孩子,她不會不提的。
可現實……
當他看到她的表情,只有驚訝,並沒有茫然時,他不得不信,她就是這麼狠心。
祝陽將那張單子揉皺,沙沙的紙聲在她手心裡傳出。
她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沒想到他會知道,而且還這麼快就知道。
「你怎麼會知道的……」祝陽還是想知道這個。
「回答我!咳咳咳!」盛西一激動,捂著胸口劇烈咳嗽起來。
「你先坐下吧。」祝陽又伸手想去扶他,自己都半死不活了,還站著執著這個問題。
盛西甩開她遞來的手。
三番四次被他推開,祝陽本身也沒多少耐心,行,他愛站就站著吧,她雙手環在胸前折身回到沙發處坐下,直勾勾的電視:「說了你一定不讓我下。」
所以,為什麼要說。
「所以你就不說?」盛西覺得心寒。
「說不說有那麼重要嗎?你不會以為,我會想生下這玩意吧?」祝陽真是服死他了,計較這些亂七八糟的有意思嗎,既然結果都一樣,那說不說好像也沒什麼吧。
盛西被她這態度激的傷口痛,痛的背都弓起來。
同時眼底的紅色在加深。
他不能理解,那明明是他們的寶寶,她怎麼能說的雲淡風輕。
她竟然把寶寶說成是這玩意……
她怎麼能說成是玩意呢……
那明明是他們的寶寶啊!
內心的鈍痛在加劇,痛到想要窒息,他區分的很清楚,不是傷口痛,是真的心痛。
「好,既然你想聽的話,那我說就是了。是,我懷孕了,兩個月大,是出發前做的那一次懷上的,我回去之後忘記吃藥了。然後,我打掉了。」祝陽語速極快,從頭到尾,都沒有看盛西一眼:「我說完了。」
「你這個人沒有心!」他咬牙。
「那怎樣才叫有心?」祝陽騰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盛西的指責令她想起那天他太奶奶所說的話,什麼傳宗接代開枝開散,難道她和他在一起,就一定得要做這個?
祝陽面向他:「現在躺在手術台上的是我,流血的是我,你還說我?!我還他媽沒怪你那天不戴套呢!!還是說,你覺得懷了就懷了,我乖乖在家給你養胎,十個月把生個白白胖胖的孩子給你家才叫有心?!」
她說完后,轉身,背對他。
十指握的緊緊的。
她用力咬著唇,不讓自己泄露出一絲哽咽。
果然,她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她真的不想他們為這現實的事吵。
盛西聽完她長長一段控訴。
見她把自己和他分割的如此清晰。
什麼給他養胎,生孩子給他家……
什麼都是他。
可想而知,她是真的很不待見這個寶寶。
胸口的疼痛越來越清晰,怕是止痛藥要失效了。
他收到消息第一時間就想見她,哪怕太奶奶說找人帶她去盛宅,但他不想。他想的是,上次她去盛宅不歡而散,以她的脾性,一定不會想再去。
行,他考慮到她心情,於是自己掙扎著來。
但傷口很痛,痛到壓根沒辦法走路,怎麼辦呢。
他只好吃下大量的止痛藥,撐著來。
他來,也不是想和她吵架。
「我只是想問一句,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而已……」盛西低聲,透著深深的無力感。
他在來的路上想了很多很多,全是圍繞這個問題。
他在想,是不是他哪裡做的不夠好,讓她發生那麼大的事,也不跟他說一聲。
是不是他給不了她安全感?
還是在她那裡,他根本可有可無?
祝陽知道是自己情緒過激了。
但她只要一想到他太奶奶那會說話的語氣,就是很生氣啊。
而且,她向來習慣自己做決定,她家裡一直沒有人,有時候急要答案,她等不及她爺回電話,她就自己選了。或者賽車時選擇哪條路,都是一瞬間的事,她根本不習慣同人去商量。
反正結果都是她不會要這孩子,那她先做了決定,往後時機合適再提,不合適了就永遠別提,有什麼關係嗎?